《香梨成熟时》司南的爸爸

3、第三章

　　临放寒假前，广播台成员商量好要提前一起吃个年夜饭。

　　席间气氛活跃，大家推杯换盏，都有点提起酒杯就舍不得放下，于是有人就拿于子君和项理打趣，称他们为“广播界的金童玉女”。

　　项理蓄了一个学期的头发，已经齐肩了，确实比刚进D大那会儿玉女不少，可仍对大家的打趣心虚不已，刚想解释说还没到玉女那一步。就听于子君说：“谬赞谬赞，实在不敢当，我们分明是广播界金童金童。”

　　项理在进D大伊始，就立志要摆脱男高中生的气质，没成想愿望还是没实现。就转头一脸慈祥地对坐在左手边的于子君说：“这位同学，放学别跑，我让我爸爸打你！”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接着大家轮番向台长敬酒，台长被灌得说话开始不停地重复。于子君赶紧劝大家悠着点儿喝，转头交代项理帮着倒杯热茶过来。

　　项理刚把茶杯递到台长手里，台长就拽着她手臂，动情地重复着：“项理你真是个救星！是你把于子君给找回来的！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衷心的感谢你！谢谢你，项理！谢谢你！

　　项理被台长一声又一声没完没了的谢谢给谢得云里雾里，坐回位子上问于子君：“老大爷您还有什么亲人吗？家住哪儿还记得吗？”

　　于子君夹了一只鸡腿放到项理碗里，说：“孩儿啊，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逢年过节的，家里才舍得宰只鸡。这鸡腿可是咱全家人舍不得吃留给你的，赶紧好好吃了吧。”

　　项理作捧心状，恨不得两眼闪烁着动人的泪光。虔诚地捧起鸡腿，专注地吃了起来。

　　只项理身边的黎俊，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台长喝了茶，又吃了些菜，坐着歇了会儿，话也不再重复了，大家三五成群地沿着小路走回寝室。

　　路上于子君突然不怕死的旧事重提：“广播界金童，咱爸决定不来打我了？”

　　项理反应过来，扯着于子君袖子说：“妖怪别跑，吃俺老孙一棒，看我不打得你屎拉一□□！”

　　于子君笑着挣开袖子，退了两步。没想到项理奋起直追，一下子没旁的办法，只好拔腿跑了起来。

　　项理转弯时没减速，一个重心不稳，把自己摔飞到一旁的碎石子上，膝盖上蹭出一大片血。

　　于子君赶忙跑回去查看她的伤势。项理还唠唠叨叨地说：“我摔得太急，没来得及调整姿势，现在这样太有失身份，快把我弄起来，别叫我毁了在小伙伴心中的玉女形象。”

　　于子君面若冰霜，扶着项理手臂帮她站起来，项理“哎哟”一声。于子君背起项理就往外走。

　　项理出言阻止：“别去医院了吧，寝室快关门了。”

　　于子君说：“没事，哥哥来想办法。”

　　跟小伙伴迎面走过的时候，项理伏在于子君背上还不忘跟小伙伴们来个主席式大招手，安抚道：“没打赢于子君，去叫大夫评评理，大家先回去歇着吧。”

　　于子君边疾步往外走，边说：“这瘸子摔坏了脑子，我把她送回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疗。自家孩子，再穷也不让放弃治疗。”

　　黎俊本来正跟台长走在最后说话，见这阵势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到于子君前面，去马路上打车。

　　在医院包扎完伤口之后，于子君去领药。黎俊看了看表，说：“这会儿寝室应该已经关门了。”

　　项理想着于子君的话，便对黎俊说：“没事，于子君会想办法的。”

　　黎俊听罢低头不语。于子君领完药回来，继续背起项理，送她回寝室。

　　到了寝室楼下，于子君把项理安置在台阶上坐着，自己去敲门。敲了许久无人应答，黎俊来回踱着步，看着项理，有些不放心。相比黎俊，项理安安心心坐在台阶上等着。

　　宿管阿姨姗姗来迟，于子君跟她交流了几句后，便回头扶起项理，对她俩说，快上楼吧。黎俊向于子君道过谢之后，扶着项理慢慢上楼。

　　到了寝室，从阳台往下看，见于子君还等着，便向他挥挥手表示安全抵达。

　　黎俊边帮着项理洗漱，边问她：“于子君说的话，是不是让你很放心？”

　　项理不明所以，问道：“哪些话？”

　　“就好比他说他会想办法，你就完完全全放心了？”

　　“他都把这粗活揽了，我再操心不是重复劳动么？”

　　“要是换成别人这么说，你也这么放心？”

　　“是啊，搁谁不都一样嘛。”

　　黎俊见项理那么缺心眼，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安置项理躺下，自己也回去休息去了。

　　躺倒自己床上，黎俊想起刚刚向台长打听的事，有点辗转反侧。

　　起先看于子君一直面上冷冷的，怕项理被欺负。后来久了，倒发现于子君对项理照拂有加。项理自己迷迷糊糊的不觉得，旁人倒是看得清楚些。黎俊便也乐见其成，看着他俩天天小打小闹，却也相互照顾。

　　可今晚听着台长这话，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被忽略了。于是特意走在最后向台长打听。台长原先扭扭捏捏不肯说，黎俊急了，跟他说：“你想保护于子君，我就不想保护项理？”

　　台长这才稍稍露了口风：“于子君不会伤害项理的，项理出现之前的这一年多，于子君是为着一些事有点封闭自己。可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项理对于子君的影响真的很大，项理窘迫时最喜欢做得动作就是挠挠耳朵，我现在常看到于子君无可奈何时也会挠挠耳朵。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项理常笑他胆小，从不一个人去食堂，其实那是有原因的……”

　　话没说完，就看到于子君背着项理走出来。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台长说得伤害，大概不包括感情，可是像项理这样的小姑娘，最能伤害她的，大概就是感情了吧。

　　第二天一早，于子君提着早餐在项理的寝室楼下等她，项理受宠若惊，提高声音问道：“哟，这是刮得什么风？”

　　“改革的春风，关爱残障人士。”

　　“感动中国，孝子啊！”

　　于子君甩了个白眼给项理。

　　项理说：“哟！哟！哟！不愧是我亲儿子，这白眼翻得是跟我一毛一样啊。”

　　于子君无视项理的大呼小叫，从容的说：“你收拾一下行李就下来吧，我送你回家。”

　　项理再下来的时候，拖着一个行李箱。于子君接过她的行李箱，引着她慢慢走到一辆车旁。

　　项理说：“这位公子是个富二代啊，平时深藏不露，艰苦朴素的。”

　　“借的。”

　　“我就知道。白长一富二代的脸。”

　　“眼光不错啊，哥哥这脸可不就是长得好么。”

　　“你连残障人士都骗？”

　　“我看电视里把人往路边一放，让人自己走回去的这个姿势特别的风姿绰约，要不您感受一下？”

　　“哥哥真逗！您可是我见过长得最像富二代的人啦，就没见过比您长得好的！”

　　“我知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就当为了部落。唉唉您别靠边啊，影响后面车辆行驶，快回自己道上，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总算是把项理送回了家。

　　潘文娴看女儿带着伤被一小伙子送回来，赶紧热情的招待小伙子进来坐，留下来吃个饭。

　　于子君婉拒了潘文娴的好意，帮项理把行李放下，就离开了。

　　潘文娴这才面色紧张地问：“乖囡怎么受伤了？”得知只是轻微皮外伤，伤口并不严重后，立刻眉开眼笑的夸项理：“行啊项理同志，开窍了啊，还学会处对象了。”

　　项宇森正巧进门，听到“处对象”三个字，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追问项理：“乖囡有对象了？”

　　项理脑袋上挂着黑线，跟爸爸妈妈费力解释了一番，才表明了自己的清白。

　　谁知道，项宇森失望至极：“你不趁着现在年轻解决终身大事，以后不年轻了，就更难解决了。”项理抽了抽嘴角，转头向潘文娴求助：“妈妈救我。”

　　潘文娴点点头，表示认可：“你爸爸说得对！”坚定地跟项宇森站在同一战线。

　　项理面带震惊，作伤心欲绝状：“是不是亲生？”

　　潘文娴一脸嫌弃：“按智商判断，不像亲生。”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

　　“什么时候开饭？”

　　于子君把自己当成此次人生伤害事故的导火索，多多少少有些内疚。每天都亲切问候外送服务员的伤势，提醒“瘸子”妹妹记得上药和复健，不能耽误开学后的外卖工作。亲切地项理看见他名字就翻白眼。

　　这边厢黎俊依旧为台长没说完的那个原因焦虑，后来再问起，台长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正面回答，黎俊也拿他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