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山传奇》老牛卧残阳

42、黑土地在哭泣（一）

　　载着爸爸的汽车到达第九大队以后，并没有去大队部，而是直接将爸爸拉到了操练场上。
　　石原无门已经在操练场上等候了。
　　“老师，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亲自来这里等您吗？”看到爸爸从汽车里出来，石原无门既没有上前迎接，也没有远远地打招呼，而是铁青着脸，一直等到川崎少佐将爸爸引到自己的跟前。
　　听到石原无门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一头迷雾的爸爸没有回答，只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石原无门。
　　“我是想让您知道下一步您应该怎样做！”石原无门继续板着威严的面孔。
　　看到爸爸一脸不屑的表情，石原无门瞪着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继续对爸爸训示道：“老师，请您听好，我现在是最后一次叫您老师。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老师了，也不再是著名的医学专家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村山秀助，是我帝国师团的一名前方战士！虽然你现在还挂着大尉的军衔，但你应该成为带领士兵冲锋陷阵的帝国勇士，应该成为无所不能的大日本帝国的“圣战”斗士！”
　　面对着石原无门咄咄逼人的目光，爸爸依然没有做声，只是用眼睛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优秀门生......
　　稍停，石原无门继续操着不可一世的口气、瞪着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凝视着爸爸：“今天，我要成为你的老师。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杀人！”
　　“杀人？不不！你不能杀人！你不能杀人！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可以这样做！”
　　“我是让你来杀！”
　　“我？不！我更不能杀！我更不能杀的！”
　　“你是不能杀还是不敢杀？”石原无门那扭曲的面部显得更加的阴森可怕。
　　“我......我不能杀......我也不敢杀......”
　　“好！既然你不敢杀人，那就先让你看看别人是怎样杀人的，让你先经历一下血的洗礼，以锻炼你的勇气和磨练你的意志！——来人！”
　　“哈伊！”第九大队大队长安倍近似郎少佐应声赶到并鞠躬领命。
　　“把那几个肮脏的‘□□猪’带过来让村山大尉见识见识！”
　　“哈依！”安倍近似郎受命带人去了......
　　看着石原无门那不可一世、残忍阴险的面孔，爸爸的心里很痛：这还是我当年教育出来的优秀学生吗？
　　抱着一丝丝的幻想，爸爸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石原无门：“石原君，请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份上，你就不要再杀人了好吗？算我求你了！”
　　石原无门没有做声，依然是凝眉怒目的注视着爸爸......
　　见石原无门没有反应，爸爸继续说道：“想当年，我们一起在东京帝国大学的时候，你可是一个好学上进、善良体贴的人，怎么如今会变得如此的暴虐”爸爸依旧想用当年的师生之情来唤回石原无门的良知。
　　“你不用再说了！”石原无门似乎是担心自己被爸爸打动，所以便立即用威严的语言阻止爸爸，“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战争时期！”
　　“战争就一定要把人变成恶魔吗？”
　　“你说对了！战争就是你死我活，战争就要不择手段，战争就得杀人，战争就要用铁的手腕来达到征服、占领、掠夺的目的！”
　　“可历史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靠侵略掠夺、靠杀戮镇压来达到目的的，这样做的结果是注定要失败的！”爸爸据理力争。
　　“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劣等的不争气的民族吧！都几百年了，我们杀了他们多少的人！掠夺了他们多少的资源！他们胜利过吗？我们失败过吗？更可悲的是经过这一次次的国耻家恨，他们至今依然没有醒悟和自强，依然在内斗、内残和弱肉强食，你说这样的民族还有必要让他存在下去吗？让这样的民族占着这么广阔的地域那不是浪费吗？快醒醒吧村山君！谁让你生在了日本？谁让你赶在了这个时代？大日本帝国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我们大和民族是最英勇善战、不可战胜的优秀民族，我们只有不断的侵略扩张，才能使我们这个面积狭小、资源匮乏的弹丸岛国永远的生存和延续下去！”
　　“你错了石原君！”听到石原无门的这一通歪理邪说，爸爸立即开始了针锋相对的反驳，“这片土地虽然贫瘠，但她孕育出的却是一个民族的不屈性格！这片土地实在是太大了，你占领是占领不过来的！如果你一意孤行的硬要靠残忍地杀戮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你注定会被这辽阔的土地，以及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埋葬！”
　　“住口！请你不要长他人的威风，灭大日本皇军的志气！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个日本人！”石原无门有些歇斯底里。
　　“正因为我是一个日本人，所以我才要为日本着想，制止你们的杀戮！”爸爸寸步不让。
　　“你的这些话与那些反日分子如出一辙！你这样是很危险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你就不为加代和美惠子想吗？”
　　爸爸：“我......”
　　毕竟是牵扯到了妻子和孩子，爸爸不得不有些犹豫......
　　见爸爸没有回驳，石原无门活动了一下站累了的身子，继续恩威并重的训诫爸爸：“眼下正是战争时期，既然你是天皇的子民，既然你身处战争之中，你就要适应战争，并积极的投身到战争之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帝国效力，为天皇尽忠。否则的话，你就是叛徒，你就是帝国的败类，你就是对天皇陛下的背叛，你就得死，你的妻子村山加代就得充军做“慰安妇”，美惠子也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想想吧！不要再愚蠢了，你的愚蠢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连累其他人！——还记得在‘731’里你试图救出去的那个小女孩儿吗？”
　　听到石原无门提及那个小女孩儿，本已垂头丧气的爸爸立刻睁大了眼睛，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石原无门：“那个小女孩儿？她怎么样了？你们最后把她怎么样了？”
　　看到爸爸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石原无门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轻松：“和她哥哥一样，脏腑全都被取出做成了标本，那颗枣粒子大小的子宫也被石井屠郎将军焙熟了吃了。”
　　“畜生——你们全都是畜生——”
　　听到小女孩儿的遭遇，爸爸发疯般的对石原无门吼叫了起来，并同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旁边的川崎少佐和那个轿车司机一直在一边架着爸爸，以避免爸爸对石原无门做出冲动的事情。
　　正在此时，安倍近似郎带着士兵押着五个头上裹着布袋的中国人来到了现场。其中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报告将军阁下，犯人已带到！”
　　听说“犯人”已到，石原无门立即用目光扫了一眼那被捆着的五个中国老百姓，然后又转回头来继续看着爸爸：“好了，对你的理论课今天就到这里。下面开始我们的‘实战’训练！喏，那几个‘靶子’来了。”石原无门边说边将自己的头朝那五个中国人摆了一下。
　　看到这几个即将被残害的无辜生命，爸爸再次央求石原无门：“求你了，别再杀人了！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份上，你就放了他们吧！”
　　对于爸爸的哀求，石原无门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是我行我素的给爸爸“上课”。
　　“看到这几个‘□□’人了吗？”石原无门旁若无人似的指着这几个中国人对爸爸说，“这几个‘□□’人是大日本皇军的敌人，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敢与皇军作对，拒不按照皇军的‘清乡’计划限期搬离，所以他们必须得死。”
　　“可那是他们的家呀！你让他们搬离他们的家园他们怎么生活呀！你这不是强盗逻辑嘛！”爸爸继续据理力争。
　　“那我不管，只要敢违抗皇军的命令就通通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