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教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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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琪既紧张又羞愧难当，她觉得自己在公爵眼里已无可辩解，是个骗子。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向她点头微笑。随着他的到来，舞会气氛更加热烈，全场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是的，他们，安斯艾尔就在公爵后面。
无疑他们是耀眼的明星，暂且不论身份，出色的外表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姑娘们大多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安斯艾尔，有的试图上前搭话的满脸羞涩，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没有穿公爵礼服，依旧是一身复古风格的精致西装，领口处，一方白色丝巾展开优雅的褶皱。一个中年男人迎上去，上扬的声调显示了他的兴奋：“欢迎，欢迎，托兰西公爵。”他们礼貌地握手，公爵带着得体的笑容。
布兰琪简直没脸再呆下去，她就是装作白天鹅的丑小鸭。乔治向她走来，布兰琪走进人群悄悄离开。
她走到花园里，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她坐在喷泉旁，想着想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公爵一定会知道那个谎言，一个女仆装作什么小姐，还说和托兰西家是好友，虽然这话不是她说的，可她也没有反驳不是吗？她觉得自己太虚伪了，没脸再在托兰西庄园呆下去。
大厅里热闹非凡，布兰琪远远地听见华尔兹乐曲，这一切正和她心里的悲凉形成鲜明的对此。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她知道哭过后就要面对现实，她坚定了辞职的念头。
“怎么不去享受舞会的欢乐呢？”熟悉的声音传来，布兰琪转身一看，竟然是托兰西公爵。
“我，我……”布兰琪怎么也开不了口，此时她仿佛赤/裸/裸站在公爵面前，被揭下面具，丑陋自私。
她努力镇定，说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对不起，公爵大人，我，因为一己私利而玷污了你的名讳，或许你已经听说了，我其实是冒充贵族小姐来到这个舞会，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解雇我吧。”
“冒充吗？”他低低地反问，“恐怕不是吧，韦斯特小姐。”
布兰琪脸色一变，她知道他说的绝不是舞会上别人所说的法国的韦斯特的小姐，而是韦斯特子爵的女儿。
“是的，公爵大人。”这时她反而冷静下来，坚定地看着他，“我想您已经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了，冒用假名进入庄园实非我本意，却也无可辩解，任凭你处置吧。”
看着布兰琪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公爵并没有生气，像是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他尤为包容：“这没什么，布兰琪，你想得太严重了。的确，我很惊讶你为什么出现在这个舞会，我还以为你真是去哪儿买东西了，当然没有人会大半夜还在购物。”他最后一句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布兰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和她想的差太远了。公爵不是应该严肃地斥责她，并且开除她吗？
脸上舒适的触感唤回了她的思绪，“我自己来就好。”原来公爵拿出手帕替她擦掉泪水。
布兰琪问：“您不用回去吗？大家应该都在等着您。”
“不用，安斯艾尔在。走吧，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你仍想和你那位男伴同行，我不会阻止。”他说。
“不，算了。”布兰琪更加羞愧，“我这已经是旷工一天了，就是现在回去干活儿我也愿意。”
当然她现在是不可能回去的，除非有人送她。公爵带她来到一个舒适温暖的屋子，布兰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公爵打了个电话又回到屋里。
他冲了两杯红茶，递了一杯给布兰琪。“谢谢。”布兰琪接过，小口地品尝起来。之前吃过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她在舞会上也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空空。
布兰琪小心地看了公爵几眼，考虑着怎么提出请求。公爵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故作不知，心里反而很愉悦，他等着她说话。
“恩，公爵大人，”布兰琪放下茶杯，“我今天的确做得很不好，但是我希望您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好吗？如果您不开除我，我很感谢你的宽容，还想在庄园做下去，但是不是以韦斯特小姐的身份。”
“怎么，刚才不是还在花园里说要求我解雇你吗？”公爵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布兰琪急了，“因为我实在是太羞愧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离开。”
“说出话怎么能够收回去，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托兰西庄园的女仆。”
“什么？我……”布兰琪简直想哭了，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看着布兰琪沮丧的小脸，公爵莫名地想笑，原来她把庄园看得很重，想到这他突然变得很愉悦。
“不是女仆，而是客人。”
布兰琪听见这句话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公爵解释：“我认识前任韦斯特子爵，也就是你的父亲。对于他的遭遇我很惋惜，你是他的女儿，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他照顾你。”
布兰琪明白了，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是好友所以才对她这么宽容吧。得到公爵的照料固然很好，可是不劳而获什么的……
看出布兰琪的犹豫，公爵接着说：“你可以把韦斯特夫人也接过来，我会为你们准备好住处。”
想到母亲，布兰琪心软了。她好几个月没有见她了，攒钱买了手机可以通话，可是哪里比得上面对面说话呢。母亲还在那个破屋子里，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汤姆有没有再找她。
布兰琪感谢道：“非常感谢您，我确实想把妈妈接过来，她太辛苦了。”
公爵点头：“这件事我会吩咐人去办的。”
敲门声传来，布兰琪打开门，一个穿西服的男人提着两个纸袋站在门前，看见布兰琪他把口袋递给她，布兰琪关上门，“这是您的吗？”
“给你准备的衣服。”公爵说，“我想你现在很需要。那边。”他顺便指了指更衣室。
“谢谢。”布兰琪提着袋子去更换，布兰琪打开一看，还是新的，牌子都没扯。布兰琪随意一看，迪奥！好吧，她希望公爵不要收她钱，不然扣完她的工资也买不起。衣服的面料摸起来很舒适，外形美观，穿起来却很舒服。另外还有一件睡裙，大概今晚要在这儿休息了。另一个口袋里是一双褐色小牛皮鞋，脱下高跟鞋的布兰琪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时刻担心会不会跌倒了，脚底也不再尖锐地疼痛。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布兰琪认为她无福消受。
换下一身的行头布兰琪自在了不少，感觉重新做回了自己。公爵在外面等候，桌子上已摆上了不少食物，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公爵招呼她：“快过来吃吧，舞会总是令人又饿又累。”
布兰琪坐下：“谢谢你。”和公爵在一起时她总是要说很多个谢谢，不过这也理所应当。
布兰琪先吃了点开胃菜，在她吃的时候公爵替她切好了牛排，“谢谢，可是，这好像不太符合礼仪。”布兰琪说。西餐礼仪里是吃一块，切一块的，况且他们关系并不亲密。公爵不甚在意：“轻松点，这里没有外人。”布兰琪拿起刀叉吃起来。七分熟的牛排咀嚼起来有弹性，“需要哪种酒？”公爵问。
布兰琪看了看：“白葡萄酒，谢谢。”白葡萄酒通常配海鲜类，桌上的海鲜不少。
公爵倒了一杯给布兰琪，他自己喝的是红酒，浅酌了几口他戴上塑料手套把龙虾壳剥掉，“要龙虾头吗？”
“不要。”布兰琪回答。他把龙虾头掐下，蘸上酱汁，递到布兰琪嘴边。“谢谢”
布兰琪一口咬住。
“这种巴黎龙虾的味道不错，很有营养，喜欢吗？”他愉悦地问。
“恩。”布兰琪含糊不清地应声，她嘴里都是吃的，根本说不了话。这种龙虾肉汁多肉嫰，味道鲜美，配上酱汁更有味道。公爵一只只剥好送到她嘴边，布兰琪干脆也安心享受服务，反正也只有这一次，多难得的机会。
他把一盘锅贴银鳕鱼推到布兰琪面前，布兰琪拿起刀叉就吃，她现在脑子里只有美食，难怪好多妹子都减肥困难，不是没有毅力，是“敌人”太强大呀。
“多吃点蔬菜。”公爵说着把蓝带鸡排佐蔬菜色拉摆到布兰琪面前。布兰琪对蔬菜无爱，不过经过苦日子的她对吃的都很珍惜，不会浪费。
喝了几口三文鱼蔬菜汤布兰琪有八分饱了，饥饿和寒冷一扫而空，心情也稍微好起来。慢慢地品尝着饭后甜点法式烤布蕾，布兰琪才发现公爵几乎没有吃东西，她不好意思地拿点食物过去，才发现食物被她吃得都差不多了。
公爵说：“今晚要在这儿留宿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好。恩，我的朋友……”布兰琪问
“这时候他大概回去了，舞会差不多结束了。”
他若无其事地摇晃着酒杯。酒汁在掌温的浸润下，色泽更加鲜明，仿佛一汪未凝结的鲜血。
“那么，”他磁性悦耳的声音如流水缓缓溢出，“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躲着哭？”
布兰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公爵是很有教养的人，不同于那些用虚饰的外表掩饰平庸和浅薄的人，他从不歧视穷人，所以他赢得许多人的尊重。布兰琪觉得他或许可以给她一些引导：“她们给我涂脂抹粉，勒腰烫发，把我打扮成个摩登女郎。乔治，我的朋友，赞美我的打扮，女仆们都称赞我。但是那些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暗地议论我，虽然话比较过分，不符事实，但是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低微，为了那可笑的虚荣感，我撒了谎。”她低落极了，这样说着更令她难过。
“我想，还有些什么吧？”公爵看着布兰琪秀美、沮丧的脸，实在不忍心再去责备她所干的那些愚蠢之事。
“是的。我沉浸在舞会男士们虚无的甜言蜜语中，故作姿态，编造谎言。”布兰琪自责道。
公爵靠在椅子上，神情温和，用一种严肃但又愉快的口气说道：“财富当然是人们非常渴望的，然而贫穷也有它光明的一面。逆境的好处之一是人们从自己艰苦卓绝的奋斗中得到真正的愉快。我们存在于世间的智慧、美丽和能力，有一半得益于困境的激励。
不要为了金钱问题而否定自己，布兰琪，你所拥有的是那些小姐们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品质，它是你博得朋友们的喜爱和人们尊重的最重要的东西。你涉世不深，不了解人性的多变，当然我现在不和你谈论这个；可以说，他们在利欲环境的熏陶下世俗，缺乏教养，总是带着世俗的眼光的眼光来看人。布兰琪，你大可不必在意，那些话不能给你带来实质上的伤害，除非你纠结他们所说的。”
“您说得很对，公爵大人，我没有那么脆弱，我会忘掉所有的糟粕，记住好的一面。不过，被人赞美和羡慕确实是件美事，年青男士们说的那些话有时让我很高兴。”布兰琪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你不是去刻意追求，做出什么愚蠢或出格的事，就无大碍。要学会鉴别别人对你的赞扬，若是有价值的，就要好好珍惜，要知道，优秀人物对你的赞扬，不光是因为你美丽可爱，还因为你具备谦虚的美德。”
布兰琪坐在那里，思考公爵的话，真的非常有理，比她读了十几年的书更发人深省。
公爵皱眉：“不过，我需要和你谈论一个话题。当然这个话题由你母亲来说更加合适，可是我既然说了要代你父亲照顾你那么这也算是一种教育。”
“是什么？”布兰琪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公爵。
“布兰琪，你现在正出于人生最年轻美好的阶段，对异性，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充满了好奇之心。但是我不希望你像那些叛逆的女孩一样不加辨别就随意交往，我也相信你不会，只是还得告诉你这些。或许柏丽斯可以作你的导师。”提到自己的女儿他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眼里充满柔和之色。和托兰西一家呆久了布兰琪发现他们都是很爱家人的人。
他接着说道：“充满希望、耐心等待是对的，而积极做好准备更是明智之举。当幸福真的降临时，你就会觉得当之无愧，因为你已准备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屋了。好好休息，我希望明天看到一个如往常一样可爱的布兰琪。晚安。”
“晚安。”布兰琪看着他走出去，吩咐人把屋里剩下的食物端走，进了对面的屋子。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感觉空荡荡的，布兰琪关掉吊灯，打开床边柔和的吊灯，换上睡裙钻进软软的被窝里。今天她经历了不少事，也从公爵那里学到不少道理，足够她受用终身，虽然现在还无法完全体会，但布兰琪对公爵的印象更好了。他真是个好人，布兰琪这样想着，打着哈欠进去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