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座孤岛》青人鲛

5、他像一座孤岛

　　“林淼淼，你可以陪我去看看我外婆吗？”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
　　“外婆还没有下葬吗 ？”
　　林淼淼心里满是疑惑。
　　“没有。”他狠狠地把扫把扔在一边，“那个人连给她一个像样的葬礼都不肯。”
　　林淼淼偷偷瞥着他的脸，开始同情起他来。
　　“好，我陪你去。”
　　踌躇了一会，林淼淼还是给他肯定的回应。

　　林淼淼已经预料好了许多不堪狼藉的场景，但是到了汤森家门口，她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散发着霉味的床单、棉被被扔到屋前的土堆上，还有些缺了口的陶碗、盆底凹陷下去的脸盆胡乱地堆在一旁。
　　大概是去世的老人的。
　　“林董安，你给我滚出来。”
　　汤森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握拳的手骨节微微泛白。
　　“叫啥子叫？”
　　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推门走出来，脸上化着浓妆。
　　“我外婆呢？”
　　汤森的眼眶泛红，朝女人吼道。
　　“喏，这里啊。”
　　女人指了指棉被下的土堆。
　　“呵。”
　　“不是我的妈我干啥子浪费钱给她风光大葬哟？”女人把手环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看着汤森，“你也可以去找你那死在煤矿下没埋的爹。”
　　“你不怕死就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吧。”
　　汤森冷笑，随后转身，面无表情地拉过林淼淼的手往前走。
　　“你啥子意思啊？小崽子你别不识好歹，你倒是给老娘说清楚啊！”
　　这回倒换成了女人暴跳如雷。
　　林淼淼任他牵着，左拐右拐拐到一幢低矮的土屋前才终于忍不住问他，
　　“那是你的妈妈？”
　　“继母。”
　　汤森松开她的手，停在土屋前。
　　“那你妈妈呢？”
　　“早年跟人出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扶住土屋的墙壁，长长呼出一口气。
　　“唯一爱我的人也死了。”
　　“抱歉。”
　　林淼淼一时面对他所有的脆弱竟变得无措起来。
　　“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说出了这句让林淼淼心悸的话。
　　斜阳倾泻在他的后背上，投出一层浓重的阴影。
　　“你没事吧。”
　　“没事。”
　　汤森直起身子，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大片的夕阳。
　　林淼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见过他开心的、暴戾的、难过的，很多很多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他现在一样失去了任何神采的样子。
　　像极了一座屹立在海中央孤单的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