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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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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一到,纵是往日最为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也无人头攒动的景象。
趁闲,店小二扒着门沿愁容满面的望着天,思量着没有余钱加衣,这冬要如何熬过去。暗骂老天不开眼,钱都让有权势的人给搜刮了去。正忿恨着,余光瞥到有人正缓缓向客栈走来,细看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男子表情冷峻,与天生的一对桃花眼十分不称,倒是符合这冬季的格调。还未走进客栈内,便薄唇微启道:“劳烦这位小哥,我想打听一下,京城里有没有一位姓苏名端的公子?”
“苏端?从未听过此人…倒是知道有一人名唤苏瑞。”
“苏瑞?”
店小二点头,“要说这苏瑞啊,一时半会可说不完。公子不如进来坐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公子何苦非站在外面,看公子衣着,定不会差这一碗茶钱。就当歇歇脚了。”话音刚落,便拉着他进了客栈。
原来,这苏瑞是京城三大家族之首的儿子,其父名唤苏辙,听闻是海盗出身,掠了不少钱财之后又来了京城做买卖,生意越做越红火。过了几年竟富可敌国,成了京城的首富。而苏夫人第一次怀胎的时候,因一次意外不小心流了产,调理了好些年岁才又怀了孩子。那时,苏辙已过了不惑之年。老来得子,这苏瑞自然成了苏老爷的心头肉,谁也说不得骂不得,娇生惯养的典范。要什么苏老爷就给他什么,娶了好几房妾室,个个美若天仙,家里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整日与狐朋狗友厮混,白白生了副俊美的好皮相。
男子听完小二描述完相貌,手里转了转茶杯,嘴角无法自抑的扬起。打听了苏府的位置,又给了店小二两大锭银子,让他添衣过冬。随后,也不顾后面的人正感激不尽的磕头,快步的走了。
话说苏瑞那边,又笙歌逐色了一整晚,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晃晃悠悠的躺到了自家床上。美梦刚做了个开头,就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响。烦闷的把脑袋躲到被子里,可声响丝毫不减,只觉脑袋沉痛像要炸开一般。苏大公子的脾气上来了,吵吵嚷嚷的喊着人,无奈声响太大,还是起了身。询问门外候着的仆人才知道,隔壁的几户人家全都被一并收购,成了一户之家,现在正在扒原有的住房。
苏瑞听完,火冒三丈。那么多的地方你不挑,偏来这扰爷爷的清梦,今日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爷爷我就跟你姓!
于是,苏大公子带着一帮护卫气势汹汹的冲进了人家家门,把干活的工匠们吓的都逃窜了出去。
哼!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在外听闻京城治安不好,本以为只是耸人听闻的消息,今日算是领教了。”
只见从府邸里缓步走出的,正是客栈的那位白衣男子。白衣之外,又披了一件貂绒领的墨绿色大袍,怀里还抱着一只似雪的小狐狸。
苏瑞在这两双魅惑的眼之下,眼前竟出现了幻想,昨晚抱过的美人全都变成了狐狸缠绕着他,不放他走。
“这位公子?可还好?”
苏瑞定了定神,才又开始狂妄的撒泼:“你这混账,非要搬来爷爷这,扰得我不得好睡,可知你爷爷我是谁?”
“啊——明了明了,初来乍到,多有闪失。老王,去那些银两来给这位小哥。”男子莞尔,温文尔雅的顺着白狐如缎的毛就要往回走。苏瑞在后面气的直跳脚,他堂堂首富之子,还会来讨他人钱财不成!“你给小爷站住!谁要你的臭钱!老子有的是钱!”
“哦?是吗?”
男子调笑的口气,令苏瑞气得浑身直发抖。强稳住自己,“小爷身上哪点像破落之户!”
“呵…”男子围着他走了一圈,把他歪了的碧玉发簪扶好,又把散出来的头发塞到耳后。苏瑞脸部升温,恍悟到:出来的匆忙,未曾洗漱,此刻定是落魄到家了。“小爷这是昨晚去了温柔乡,还未曾歇息就被你吵醒才至此!你莫要!莫要…”
苏瑞嚷着嚷着竟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清淡的月光泄进屋内,见这天色大概才寅时。
苏瑞呆滞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的家。之前的一切似乎只是荒诞的一场梦,让他缓不过神来。
“佩云——佩——云——”
“来了,来了,少爷有何吩咐?洗漱还是进食?”佩云很快就从偏房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节快要燃完的蜡烛,好似且等着他家少爷的这一声召唤。
“我…可曾外出过?”苏大公子讷讷开口。
“少爷不记得了?”佩云正引着烛盏,惊讶的转头看向一脸无辜不知所措的苏瑞,道:“城里搬来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厉害人家并了旁侧的房屋…”
“原来真有此事?那我睡了一天一夜?”苏瑞打断她,眯了眯眼睛。
佩云轻轻点头。
呵,怪不得那冷峻的容貌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爷非折磨你到跪地求饶为止!
苏瑞坐在榻上若有所思,神情由木楞瞬间转为狡黠。
佩云暗自同情那男子,听闻那人年岁不大却独身一人来到京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想也怪不容易的,便婉转的讲情道:“公子睡的可还好?身子是不是感到轻松些了?隔墙那家主子派人送来些药瓶说是可以缓解疲劳,沐浴时就给您用上了。”
“哼!我说怎么身上的味道这么难闻!我苏家家大业大还会缺这区区几瓶药不成?!这分明是折辱于我!”苏瑞边嚷边踱步,最后坐到椅子上,生气的拍的桌子上的茶杯直碰撞出声。佩云吓的不敢出声,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站在一旁。
待苏瑞顺了顺气,又吩咐佩云去烧水,他要沐浴,来洗掉身上的‘浊气’。
其实,苏瑞确实感觉这一觉醒来浑身上下清爽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总提不起力来。那药水的味道也很好闻——虽然也道不明究竟是什么味道,比檀香淡些,还带点兰花的幽香。
真可恶!从未见过这般好的药水。既然你以这种方式下战书,就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了!
话说隔墙那家动作也快,才过两三天就把住宅整修利落。苏瑞派人从他家下人那儿只打听来那人叫林焱,其他仍是未知。但这并不能降低苏大公子衡量‘是在他家茅厕放鞭炮好,还是‘粗心’没拴紧狗链子好,还是练武‘不小心’把兵器弄飞比较合情合理杀伤力大一些…’的雅兴。
听着那家噼里啪啦的燃了一上午的鞭炮,苏瑞决定随机应变——把墙围子粉刷一遍,然后又噼里啪啦的放鞭炮放到晚上来庆祝‘苏家新气象’。
苏府老两口自然被这阵势惊着,但整个事件被苏大公子那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硬是把没理变成了有理,再加上向来对他的宠爱,也就放任他胡闹去了。
林焱哭笑不得的看着苏瑞的挑战书:你我本无瓜葛,若非汝欺人太甚,挑衅再三,亦不会出此下策,思虑良久,唯有斗富一决高下!谁输便听命于对方。
书信弄的还挺正式,不仅有签字还有画押。
苏瑞,你若是输了,这挑战书岂不是成了你的卖身契?
林焱忍住想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回复苏家管家:“应战!”然后大笔一挥,指印一按。
两人乃至整个苏家的命运就在此转折…
“今后,一律用饴糖水刷锅!”
“不好了,少爷!林焱命令他家厨房用蜡烛当柴火烧!”
“我要用紫丝编成屏障放在我家夹道四十里!”
“不好了,少爷!林焱用彩缎铺设了五十里屏障!大家都开始笑话咱们府了!”
“哼!今晚宴请他们来府邸吃饭!”
“哦~苏公子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到把绿豆磨成面掺进粥里让我误以为是绿豆粥,我还在想怎
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厨艺能这么短时间内将绿豆煮好。真乃聪明绝顶!妙哉妙哉。”
苏瑞接连败阵,气的脸都绿了。辗转反侧一夜,决定拿出镇宅之宝珊瑚树来反败为胜。
此宝物一出,众人无不惊奇,这棵珊瑚树枝条繁茂,大约有二尺来高,世上算是少有。林焱怀里抱着小狐狸连正眼也懒得瞧上一下,命令下人从府库里抬出五六棵珊瑚树,株株比苏瑞家的大。围观群众拍手称绝,赞叹林焱年轻有为,这让苏大公子的脸往哪里放?
林焱调笑道:“苏公子可还要继续比?”
“我我我…我去你大爷的!”苏瑞拔过护卫的剑向着珊瑚树和林焱一通乱砍。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苏瑞他是只小无赖狗。看热闹的见状拔腿就跑,俩家护卫都不知要怎么拦。林焱倒是好整以暇的放开了小狐狸,做了个手势让旁人都散了。
“苏瑞,冷静点。”林焱从后面抱住他,苏瑞吓了一跳,剑也从手中掉落,林焱倒吸了一口气。
“你放开我!混蛋!王八蛋!泼皮!…^&%$#%”苏瑞挣扎一会,变得无力起来,像只受伤被捕的小鹿,乖乖的任由他抱着。
“苏公子,不管怎么说胜负已分,你必须信守承诺。…先扶我回府吧。”
“扶——你——?”
“刚刚,你的剑砸到我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