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故事的片段》扬子规

13、第13章 组队

　　“你看你这段代码，写得跟给Python的墓志铭似的，敢不敢写得再工整一点。”王毓辰检查着李广元那个连缩进都不讲究的代码，抓狂道。
　　“老王，你这要求也太高了，能运行就好了。”李广元单腿踩在椅子上，闻言望着王毓辰挠头，浑不在意地说。
　　“我赞同老王，大家统一格式，后续的调试和检查的工作量能有效降低，而且，现在就养成好习惯，将来工作的时候也能少走些弯路。”作为团队的组织者，对于队友好的举措和坏行为他应该即使跟进，这是一个团队领袖应有的基本素养。
　　即使他们这个团队只是暂时的，只是组队来参加一个小小的游戏开发团队赛。

　　“阿左，你看看我这个代码，不知道是哪里的错误，导致一直编译不成功……”肖卿辛头晕眼花地从一串代码中抬起头来，转身找救兵。
　　“我给你看看哈，这个地方多了一个分号，肖卿辛你下次还要细心一点才行。”就像网文作者一年需要写数十万字一样，作为代码农民工，一年写出的代码量也有数十万字符。
　　大二下学期一开始，大家都跟着打了鸡血一般地忙碌了起来，有参加比赛的，有准备考研的，有找关系去相应的公司实习的……

　　每个人都有好多事情做。
　　在这种忙碌的气氛中，期中考试过去了，黄金周假期很快地来了，大家才反应过来，都过去了那么久。

　　“不行，我得出去玩一玩，松松筋骨。”肖卿辛写完一屏幕的代码，扭过头来问秦左：“阿左，你要不要出去玩？上次寒假多谢你给我当导游，这次攻略都由我来做。”他兴致勃勃地拍着胸口保证。
　　“我……”秦左有些犹豫，他这学期虽然兼职和在于师兄那里实习都赚了钱，但后面不是还有两年么……他得攒够钱，心里才有安全感。
　　说起来，他和他爸个性还是挺像的，现在谁都不愿意向对方道歉低头，他妈倒是跟他打了好多个电话，还哭了好几场，劝他不要跟他爸死犟。

　　但他安慰归安慰，这次却一点都没有妥协。反正这个家，他爸就是绝对的权威，他妈唯唯诺诺惯了，向来没有话语权，只会劝秦左跟她一样听话、妥协。
　　随着秦左对这个世界看得越清晰，接触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务，他早就看出了他爸虚张声势下的虚弱，以及他妈唯唯诺诺下的自私。

　　不知道哪个哲人说过，像他们这种原生家庭特殊的小孩，想要成熟，就必须要精神上去弑父弑母，把自己完完全全从原生家庭的桎梏中剥离开来，才能收获完整而独立的自己。
　　当前的他，正在努力去做成这件事，即使遗憾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不能有那么多机会，和喜欢的人共度，他为此感到遗憾，但也理智地拒绝了肖卿辛。
　　他和肖卿辛今后的人生，本来就会是越来越远的两条线，其实有再多独处的机会，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没有意识到，经济上的潜在压力，让他变得有些胆怯和悲观。
　　“阿左，你这个学期是不是经济上有点困难，是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肖卿辛该敏锐的时候，还是很敏锐的，他细心地发现，这学期的秦左的消费收缩了许多，以前的他虽然不会打游戏充钱什么的，但在吃和图书上一向很舍得，还有很多类似的小细节……

　　他也不知道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他为什么会忍不住关注秦左多一些，但他潜意识里一时不敢想太多，只当是因为秦左和自己的关系最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和叔叔阿姨吵架了吗？”肖卿辛没有细说，反而转移话题问起来他这个学期一直关心又不知道如何发问的事。
　　“就我出柜以后那一摊子事，老调重弹。”秦左语气平静地解释，也没有不好意思，自从在宿舍出柜以后，特别是在肖卿辛面前，他没再刻意掩饰这个话题。

　　这是他喜欢的人，如果可以，他想在他面前，尽量做真实的自己。这是他内心最真实想要的坚持，如果真实的自己，不会让肖卿辛觉得讨厌，他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即使不能有双向奔赴的恋人似的喜欢，至少希望真实的我，能拥有你朋友之间、兄弟之间的关爱和喜欢。

　　“那需要我帮忙吗？你知道我妈，一向怕我饿着冻着的，给我打的钱我都没有花完，还存了挺多，再加上实习的、还有自媒体账号的收入，你要是有困难，随时跟我说。”
　　以他和肖卿辛现在的关系，秦左听到这个直白又关心的话，并不会有被冒犯到的感觉，毕竟，他们互相还是很了解对方的性情的，肖卿辛很好地拿捏住了那个让他觉得舒服的度。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把四年的花销都存够而已。”秦左解释。
　　“阿左，以你现在的能力都可以存那么多钱，一年后、两年后你肯定更厉害啊，你是不是太焦虑了？”肖卿辛不解。
　　“我……”秦左在心里想，确实如此，他似乎今年开年离家后，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要不我还是和你出去走走吧，你说得对，我最近确实太紧绷了些。”秦左倏地一笑，也觉得自己有点上纲上线了。

　　“放心，这次包靠谱的，绝对不会有那种大床房的事情发生了！”肖卿辛豪气万丈地打了包票。
　　“好，我相信你。”秦左失笑，看来这家伙对上次大床房的记忆深刻得很啊，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有点期待那种突发状况吧……
　　秦左在心里暗搓搓地想，又有些自嘲，自己一直说不想掰弯直男，但还是希望肖卿辛能弯掉，回过头来喜欢他的吧……
　　他真是虚伪又爱做梦啊……

　　秦左本来以为，五一的景点到处都人山人海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肖卿辛真的还挺会挑地方的。
　　他挑了一个冷门景点，在西南某市，这里是少数民族的自治区，民风醇厚，没有经过过度的商业开发，唯一的缺点就是大部分地方需要自驾。

　　“还好我高考完就考了驾照。”开着租来的车，肖卿辛的脸上有些臭屁，秦左看着有些好笑，果然男生里面，很少有像他这样不喜欢车的奇葩。
　　“为了这次自驾游，我寒假没有少开车。”肖卿辛自信地打包票：“阿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开车绝对靠谱。”
　　“我都上了你这条船了，现在肯定得跟你一条道走到黑了。”秦左笑，他也感觉出来了，肖卿辛虽然人挺跳脱，开车是真挺稳当的。

　　“我们今晚在这边的寨子里睡，听说最近这边还有‘村超’，气氛可好了，咱们那么远来，怎么也要去见识一下的。”肖卿辛一边开车，一边给秦左介绍接下来的活动，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这次怎么又没有约老大和老二呀？”秦左之前一直有些疑惑，怎么这次又是他和肖卿辛两个，不过组局的是肖卿辛，他之前就没有多问，现在开车在路上无所事事，又要陪司机聊天解闷，之前没有聊的话题，现在正好用上。
　　“老二先撂下我们约了别人，老大肯定不和我们单身狗玩。”
　　“这个王毓辰！”秦左虽然有些高兴又能和肖卿辛独处，但没想到这家伙又单飞了，上次他俩约出去玩的事情把他伤得那么惨？不至于吧？！他还是希望宿舍和谐一点，别搞小团体，多尴尬。

　　“阿左，我还想跟你说呢，我总觉得老二误会了些什么，还特意叮嘱我要注意卫生和安全。”肖卿辛愤愤地说：“他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俩是很纯洁的兄弟关系啊。”
　　“那是，回去我们一起好好说说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秦左听到这话，悬着的、本来有两分隐隐期待的心思，这次是彻底死透了。
　　他把肖卿辛当初恋，肖卿辛只把他当兄弟。
　　算了，兄弟就兄弟吧……真越了雷池，兄弟都没得做……

　　但是，秦左没有想到的是——
　　不过是看个村超，不过是吃点小吃、喝点小酒，哪里知道，这边那甜丝丝的米酒，居然这么醉人……
　　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肖卿辛是怎么抱着他亲上来的，他有些印象，大概肖卿辛也有，还好，两个人都是菜鸟都不如的新手，除了抱着亲亲，再抱着黏糊地睡在了一起，也没有发生其他不可挽回的事。

　　但单单只是亲在一起这一件事，就让第二天有些头痛欲裂地醒过来的俩人，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和处理双方的关系。
　　“阿左，对不起，我……”先动手的肖卿辛尤其理亏，特别是他知道秦左的性向的情况下，他这么做无疑是渣男行径。事实上他现在的心也乱糟糟的，他当时明明知道，对面是自己的舍友，是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会想要亲上去呢……
　　关键是，亲上去以后，他完全没有排斥的感觉……
　　等等……阿左好像也没有拒绝他……
　　肖卿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舍友。是他想的那样吗？他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