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久久》么么么么

1、初见

　　黄昏的纽约机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久久睁开眼，好像快到了。天边的云烧的特别的漂亮。她伸伸懒腰，该准备下机了。下去之前她又看了看包里的照片。里面的男孩眉清目秀，十八九岁的样子，有着那个年纪独有的气质和光芒，令人移不开眼。
　　此刻，照片中的男孩，正拨开拥挤的人群，向里张望。拜母亲所托，他是来接房客的。想起好友得知他即将有个中国女孩来他家时的说的戏谑，不由得嘴角上扬。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些什么。
　　“你好，我是爱德华。罗伯特爱德华。华裔。”爱德华没有撑起牌子，只是凭感觉在人群里辨认出了久久。她散落着黝黑的长发，在异国机场中稍稍有些突兀。简单的雪纺上衣和中裤，简直将青春靓丽演绎到极致。
　　看着上前的爱德华，久久闪过一刹那的不安，很快，她脑海中的人影就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照片的他还是十七，而现在，已是二十。个子长高不少，少却青涩，多了成熟。不过，微笑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同样温暖而又灿烂。用久久的话来形容就是冬阳夏雨，总是沁人心脾而毫不矫揉造作的。久久的思维快速飞转，不过面对爱德华，表现的还是很斯文得体。
　　“你好，我是夏久久。”谢谢你来接我。
　　爱德华的中文算是很好，他摇了摇头，笑着接过久久的行李。未来两年，他是她的房东。
　　“那现在回家吧。”爱德华与久久站在一起，在其他国人看来，宛如一对璧人。周围不断有目光看来，爱德华想带着她快点离开。现在的久久因为坐了长时间的飞机，恍然有种令人无法形容的慵懒美感。
　　回家。久久有点愣。这个词，适合吗。她习惯性的低头思索。忘了旁边的人。
　　爱德华侧目凝视。
　　正想着，又想起爱德华正等着自己的回答。不好突然冷场，便抬起头说了声好。声音从有些干涩的嘴里发出，稍稍有种清冷的感觉。
　　两人并肩走着，爱德华配合着久久的脚步。西方少有细心的男生。
　　对久久来说，不张扬的男生就是好的了。爱德华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蓝色的福特，看着特别让人舒心。久久有心想夸赞他的车，却怕他误会，硬生生咽了下来。她向来如此，总是在各种小事上脸皮薄的可以。
　　爱德华说车程大约半小时，可以先稍事休息。看得出久久脸色有些苍白，眉眼也是倦怠的。眼睛不是很大，却是格外有神。
　　久久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逝的人和物。
　　她是作为交换生来到美国念书的，爱德华是大学导师朋友的儿子，现在算是同校，也是房东和住户的关系。
　　陆江是看着久久长大的宁城大学的教授，也是她的导师。先是促成久久去纽约念书，然后想到了爱德华的母亲白洛，好像也是前女友。联系之后才发现白洛环球旅行去了，只有爱德华在家，竟也是纽约大学，原想算了，毕竟青年男女，多有不便。不过久久的母亲黄瑜发话说要去，一直在冷战的母女因此和好，此事也就成行了。
　　爱德华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华裔，大学里主修中文，所以交流不成问题。而熟悉之后久久才知道，那是不成问题，他根本就是中国通。而久久也是看中这点才决定住在爱德华家的。能用中文交谈总归是更方便。即使要适应周围，也不会太茫然失措，起码还有缓冲不是吗。
　　久久不惯坐车，觉得有些闷。周遭尽是高楼大夏，灯火霓虹一一亮起。好像电影里的画面那般唯美，只是车中人浑然不觉。
　　原来，逃得再远，繁华的模样，是一致的。久久不由得想起宁城，也是这样的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忽然有点失落，有一点点。堵在心口，找不到出口。
　　爱德华原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可看着她的侧颜，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久久特别感激此刻的安静。不用应付现实中的客套，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一下子，就好。
　　车已经驶出了最繁华的街道，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柔软地铺在马路上，像是一匹绸缎，又像是一件华裳。
　　大洋的那头，是清晨了吗？原来，这已不是我的国度。久久不是感情太过外露的人，上机时黄瑜哭得那么厉害，她也只是默不作声。这一点，跟在场的夏承像极了。也不是不难过，只是，也没那么难过。而且，难过也没有眼泪。
　　爱德华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表情，叫落寞。夹杂着失落与不安，还有一丝丝孤单。
　　久久对爱德华家的第一印象是:果然是白色。所以到达之后惊奇感少了一半。照片应该就是在这房子里拍的，摆设有一点变化，大致还是能隐隐看得出之前的轮廓。照片是陆江给的，见到爱德华之后，鬼使神差般，她不想把十七岁的爱德华还回去。
　　房子是两层，独门独栋，房间也多。之前爱德华一个人住，的确是有点奢侈。久久安排住二楼，爱德华住一楼。虽然累得不行，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天亮，精神实在不济，也就睡了。
　　第二天，爱德华原本想带她出去转转，见她迟迟没下来，也不好惊动。这一睡，从日出睡到了日落。直至傍晚，看到久久终于下了楼才舒了口气。
　　“有吃的么？”睡了一觉，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饿。下了楼，只见爱德华在客厅看电视。其实他的心思全不在电视节目上。
　　见了她，爱德华露出招牌式笑容：“你要吃什么，家里只有鸡腿，我还会做三明治。”
　　“那我先吃鸡腿，你再做一个三明治给我好吗？”久久估摸一只鸡腿是无法满足现在饥饿的自己。
　　“好。”爱德华把鸡腿拿来给她，还给了一袋零食，转身去厨房。
　　由饿到饱，真是一个美妙的过程。可久久的吃相和美字就完全不搭了。整一个非洲难民来的，狼吞虎咽。
　　爱德华把做好的三明治拿来时，有些被吓倒了。没想到她已经吃完了半个袋子的零食。
　　久久看出了他的惊讶。“我吓到你了？我不是很斯文的女生，吃起东西来更是。”意思就是不要以貌取人。
　　“是嘛，真潇洒。”爱德华还是笑着。“来，吃三明治吧”他递给她。惊讶过后，只觉得她的吃相可爱。虽然吃得急，却不会不雅。
　　“嗯，谢谢。”说完谢谢，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久久，晚上愿意一起出去走走吗”他的眼睛注视着久久。等着她的回应。房子里只听得见电视里的声音。久久没有回答。
　　爱德华等着她的下文，迟迟没有。他没有出声催促，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很确定久久听见了问话，他忍不住好奇。摸不着头脑的好奇。
　　她很专心地在吃着三明治，看起来真像是没有听见。爱德华看着她的专注，没注意到自己的专注。
　　看她吃完了，爱德华偏了一下头。在久久看来，这是一个很萌的动作。他想将刚才的提议再说一遍。还未出声，久久倒是快了一步。
　　“好啊”久久突然说道。
　　“什么”爱德华不解，其实是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你刚才不是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是啊。”原来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爱德华突然气恼，心里骂自己真笨。
　　“那个，爱德华，刚才我听见了你的问题，不过我吃东西时不愿意说话，所以，抱歉”久久看着她的房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原来如此，没关系”他回答，特真诚地。刚刚还在气恼的爱德华一瞬间心里又亮堂起来。久久看着他的神色转变，摸不着头脑。食不言，这是久久的爷爷还在世时家里的规矩，多年下来，习惯养成，怎么也改不掉。
　　“晚上去学校走走好吗，你之前有说过离这不远。”
　　之前他们两个人互发过一封邮件，爱德华的确说过。没想到她还记得。
　　“好啊”
　　得到答复之后，久久主动把盘子端去厨房清洗。分工合作，方为持久之道。这个道理，久久还是明白的。爱德华没有阻拦，看得出来，久久并不喜欢太过热情的房东。他怕把她吓跑。厨房传来的水声，电视机的声音，挂钟的滴答，这个房子，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出了家门，一股燥热迎面而来。满眼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人群。行色匆匆，城市的节奏即使隔了大洋也相差无几。
　　爱德华咧开的嘴露出洁白的牙，这是久久觉得见过的最漂亮的牙。她没敢说她其实特别的羡慕。他指着马路前方：“往这一直走就到了，不用转弯。”
　　久久浅笑着回应：“真方便。”
　　这是真心话，真的非常非常方便。在这迷宫般的城市，能够走路直达某地，实在是方便。
　　久久有点小兴奋，这得节省多少时间用来睡觉啊，赚了赚了。
　　她只顾傻笑，爱德华看着她笑，也不由得欢愉起来。
　　“久久。”
　　“嗯？”
　　她抬过头，满足的笑容未来得及褪去。爱德华忽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
　　“呃，还好你没失望。”他说的认真。如果久久失望，爱德华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忍受，非得想方设法去满足她，仅仅是怕她的笑容会消失。
　　“嗯。谢谢。”
　　“快走吧。”
　　“好。”
　　十五分钟，学校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