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阑意

1、第 1 章

　　“你叫作枫。从此，你就是仙道家的人。决不允许背叛！”
　　——“是。”

　　“仙道彰是你的主人。从此，保护他就是你的任务。只要你还能动，就决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是。”

　　“背叛的下场是死！失职的下场是死！”
　　——“是。”

　　稚气的孩子，单膝下跪。无表情的听着，接受任何要求。沉重的武士刀，甚至比他小小的身体更大。单薄的背脊，却倔强得没有一丝妥协——承担一切早已命定的残酷，不会逃避。

　　“他，就是您今后的影子，少爷。”

　　一样稚气的孩子，看着前面冷漠的孩子，蔽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笑：“有没有，足够强大呢……先和我比试吧……”后半句话模糊不清，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杀气。枫一惊，已感到一只手从后面扼住自己的喉咙。

　　“反映不够快呢。”杀气全无，又是温和的语气。

　　如果被保护者比保护者还厉害，那么这个保护者就是多余的了。

　　管家皱眉，对枫说：“你走吧。”

　　“让他留下吧。”仙道忽然道，“他长得也挺标志的，带出去，我也有面子……”半真半假的语气。话未说完，遭受到凌厉的瞪视。

　　“我一定会变强的！”他说，“变得比你更强，然后保护你！”抬起下巴，高傲的宣布。

　　一生的纠缠，由此开始……

　　一

　　其实在那以后仙道的日子也的确不无聊，每天有个人追在身后被压着比试，又怎么会无聊呢！

　　“仙道，和我比试！”

　　“这样直呼主人的名字不好吧？”微笑着提醒，逃避问题。

　　“仙道，和我比试！”

　　“我还要练字呢！”

　　“练完了和我比试！”

　　“还要练琴……”

　　“练完了和我比试！”

　　“还要……还要……还要……”照仙道这个说法，日程早排到下个月去了。明眼人，呃，瞎子都知道这是推脱之词。只可是面对的是这么个执着的主儿，冷眼看着仙道扳着手指数安排，横竖也只有一个回答：“和我比试！”

　　仙道那个怨啊，狠狠瞪着眼前抬着下巴冷着脸的小鬼，随手折了根树枝，怒道：“那么开始吧！”

　　枫一震，盯着仙道手里的树枝，从身后拔出刀来。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较量。差距显而易见，枫一败涂地。

　　“我输了。”

　　面前的孩子，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仙道心里有些不忍。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冲动的人，他早知道自己和现在的他不在一个层次，却还要同意比试。这本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呀。却见枫猛的抬头，薄唇紧紧的抿着，“我一定会比你强，一定！我要保护你！”然后跑开了。仙道下意识的笑，这是他第二次听枫给他这样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高兴。

　　影子是不需要常常出现在主人面前的，只需暗暗跟在身后保护。
　　自那天以后，仙道再也没有看见过枫，哪怕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枫的气息一直跟随在自己后面，感觉到他的气息日渐尖锐，危险，如一个渐渐长大的小兽。
　　但仙道从来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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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仙道十二岁。如此温润如水。跪坐在琴台前，纤长的手指滑过弦，不成音调没有内涵，只华丽的乐音庸懒的回荡房内。

　　“枫，出来。”

　　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跃出一个少年，单膝跪在仙道面前。一样乌黑的发丝，一样清秀的脸蛋，一样冷漠的气质，却有四年前没有的强大的压迫感。已然长大的野兽，凶猛，危险。仙道眯着眼，有掩饰不住的赞叹。

　　“我们，再来比试一次吧。”

　　猛然抬头，翻滚着太多的情绪，最后归复平静。

　　仙道抽出墙上的刀。温润如水，强大如水。

　　这一样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差距显而易见。

　　“我输了。”仙道说。

　　仙道说，“我输了……”被狠狠瞪住，“为什么不再练武！

　　一样没有正面的回答“你终于可以保护我了……太好了，枫。”微笑，到底在掩饰什么，在叹息什么，在悲哀什么。枫不知道，但他陡然觉得心疼。想要保护仙道，不是任务，是，从心底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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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你要明白，我们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虽然结果可能会一样惨烈。但你，始终不同于我，武士的义无返顾，在你的身上淋漓尽致。所以我知道你会变强，所以我才要留你在身边，请你，请你，保护我，帮助我，另我的一生换取一个成功。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我们都没有办法逃开……

　　我为此而生，也将为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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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彰，你要设法取得牧申一的信任，把他身边的人锄掉。”
　　——“是。”

　　“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要怎样做。”
　　——“是。”

　　“……尽量保护自己，彰。原谅我。”
　　——“我知道，父亲。”

　　完美的微笑，垂下眼睑，看着面前说“抱歉”的男人那和平常一样冰冷的表情，没有丝毫感动，亦不会有怨恨。毕竟，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为仙道家夺过政权，推翻天皇统治。

　　男人走了出去，连脚步都不乱。仙道歪了歪头，嘴角的度数也未曾改变。低头，手指划过琴弦，悦耳。乌黑的头发遮住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颤动，幽雅的少年。

　　“枫，我弹的琴好听吗？”

　　良久，“空洞。”冷冷的声音从屋外远远传来，毫不留情。

　　晶亮的眼睛暗了暗，没有人看见，一瞬间展现的落寞。无奈摇摇头，对那个不懂得讨好主人的家伙说：“明天，我们就要去牧府了。你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