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幸福的声音》初夏菡萏

3、03.拷问

　　一路走出医院，蔡苗儿都紧紧的拽着陈梓的衣角不放，满脸的惊奇与不可思议。

　　陈梓一路上则是黑着脸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话，是不敢说。按这个小鬼说的，没人能看到他，如果这路上陈梓跟他说话，路人看到不以为是个疯子？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因为陈梓的腿还没好全，拄着拐杖走得很慢，所以可以将小鬼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从小鬼拽住自己衣角开始，陈梓就发现他的表情很丰富，一路出来，仅是惊讶的表情就有很多个。看到路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眼睛更是放大的出奇。

　　……真是古代的鬼不成？……

　　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既然拖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鬼，自然起不能去东子家吃饭了。想起黄姨煲的亮汤，陈梓突然觉得，这个小鬼很多余。

　　【现在要去哪里？】蔡苗儿小声的问。

　　站在马路边上，来往的这些车辆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虽然在08号病房的电视里面见过，可是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

　　……居然那么大……

　　不是没听到蔡苗儿的话，只是陈梓不敢开口说话，憋着实在难受≥﹏≤。

　　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却又闹出一堆的笑话来。

　　是先让小鬼上车呢，还是自己先上呢？小鬼先上的话，他知道怎么坐车么？

　　纠结这个问题，的哥就不耐烦了：【我说小伙子，你到底要不要上车的？】

　　【啊，不好意思师傅。】被师傅这么这说，陈梓的脸红的都可以跟猴屁股相比了。

　　被办法，硬着头皮，拽着自己被小鬼抓住不放的衣角低头钻进了车里。开玩笑！要是不抓着衣服，如果这小鬼不知道要进来，又拽着自己衣服不放，这不是让出租车师傅大白天的看到自己的衣服无缘无故就凭空撩起来了？这不吓人么。

　　被陈梓这么一拉，蔡苗儿磕磕绊绊的坐进了车里，小脑袋还被重重的撞在车顶上，可疼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脑袋，先是好奇这【车】的里面居然是长这样的。再次惊讶，自己居然被撞了！原来是什么都碰不到的，现在居然被撞了！自从抓住了这个男人的衣角，似乎又变正常了，除了没人看得到他之外。

　　【小伙子，你倒是关门啊。】人是坐进来了，可门还开着，这位的哥真心觉得这个小伙子是个很奇怪的人。
　　先是拦了车之后半天不上车，上了车又是老半天不关门儿，就黑着个脸在那儿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

　　【啊！】门还没关啊！

　　转过头瞪了一眼满脸写着【我不知道】的小鬼，腹诽着自己捡到个笨蛋。

　　横过小鬼的身体，伸长了手去关门，回头看到司机师傅一脸别扭的表情看着自己，陈梓也只能嘿嘿的搪塞两句：
　　【内个……前几天出车祸，脑袋被撞的有点不灵光，嘿嘿……】

　　……我看是被撞傻了吧……

　　看明白司机师傅眼神里的内容，陈梓的脸蹭一下的红透半边天，再次腹诽都是这个笨鬼给害得。

　　一路上蔡苗儿有很多问题，譬如：
　　【这就是车啊？】
　　【为什么会走一段停一段呢？】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旁边那些人为什么骑在两个圆圈上？】
　　【小孩子会自己在路上飘呀】之类的白痴问题。

　　陈梓都是紧闭双唇，黑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刚车蔡苗儿的问题又来了：【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话呢？】

　　然而陈梓的回答却跟他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你不是让我带你出去那间病房么？现在出来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就上楼回家。

　　打开家门回头一看，那个小鬼还跟着自己，陈梓瞬间有点火气大，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就不会闹出一肚子笑话来，还没办法喝到黄姨煲的汤。

　　越想心里越憋屈，转头对着那个巴巴跟着自己的小鬼低声吼了一句【滚】，便嗖的钻进房门，把小鬼锁在了门外。

　　洗了个热水澡，把行李都收拾干净之后，陈梓突然想起来，那个小鬼被自己关在外面了，也不知道那个走了没有。

　　从猫眼往外看，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倒霉鬼还在外面躲着。坐在阶梯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上面，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偶尔有人走过，还知道起来让开。

　　【真是个笨鬼，让什么让，又没人看得到。】才小声的说完这句话，陈梓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闷闷的疼。

　　如果自己一直把他关在外面，他是不是就这么一直呆在那里？没人看得到他，没人跟他说话，没人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存在。

　　这样多可怜……

　　也不知怎么的，陈梓就这么的把门打开了。

　　陈梓关门之后，蔡苗儿一直坐在楼梯口。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的危险。没人看得到他，没人听到他说话，根本就没有人直到，还有他的存在。蔡苗儿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想着以前，想着现在，想着未来。

　　偶尔有人走过，蔡苗儿会站起身来，躲到角落去。除了医院里那个躺着不动的女生之外，唯一他不害怕的，就只有把他关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其他人，他都怕！

　　……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再出来？……

　　刚想着陈梓，陈梓就把门打开了，那一瞬间，蔡苗儿有点不知所措。愣愣的现在那儿不一动不动。眼巴巴的看着似乎满脸不悦的陈梓。

　　【不进来还站在那里干嘛？】够笨的。

　　【啊？哦！】

　　听到陈梓的【邀请】蔡苗儿有种想哭的冲动。生怕陈梓下一秒就会反悔似的，飞快的窜进门，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这回知道要关门了……

　　陈梓坐到沙发上，看了看还现在门口的小鬼，说了声坐吧。

　　原以为小鬼会坐到沙发上，没想到小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还是那个双手抱着膝盖的动作。

　　没风陈梓问，蔡苗儿就先自己说了【刚才坐了地板，有点脏。】说完，脸蛋儿还红了一下。

　　这举动让陈梓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还蛮懂事的。

　　蔡苗儿笑眯眯的抬着头看着陈梓，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这个唯一能看到自己的男人。不仅带他离开那个小房间，还让他回家。

　　【那个……我有话问你！】因为不知道小鬼的名字，只能这么粗鲁的称呼。

　　两人这么对坐在同一个小空间，陈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的。】蔡苗儿还是一脸乖顺的样子，仰着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陈梓。

　　【那个……我叫陈梓，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是必须问的，问不能那个那个的叫个不停吧。

　　【我叫做蔡苗儿。】

　　【菜苗儿？】还瓜苗儿呢，【你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也不知道……】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蔡苗儿至今也还不明不白的，一头雾水。

　　【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比如，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做了什么事情你会变成这样。】

　　【最后见到的，应该是……】王丽娘的手下，买个黑黑壮壮的武士，【我应该是被打死的吧……】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蔡苗儿觉得有些冷。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花影阁，做过很多事情……】

　　挑水、扫地，几乎所有的重活他都做过。慢慢的长到了15岁，越发标致，就被王丽娘逼着卖了身。

　　【你是……】听着蔡苗儿说的这番话，陈梓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这个小鬼，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以前是个男倌……】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还把脸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的看着陈梓的反应。

　　他害怕被他嫌弃……

　　【男倌……】他从书上看过，以前是有好男色的风气的，在天玺皇朝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那个时候的青楼楚馆里卖身的不仅只有女孩儿，还有长得标致美艳的男孩儿。

　　这么说，眼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鬼，生前就是……

　　看到陈梓一直沉默，蔡苗儿心里苦了起来。
　　他是嫌弃自己了吧？这种行当……

　　想着想着，蔡苗儿把脑袋全都埋进了手臂里，不敢抬头，害怕下一秒就看到陈梓鄙夷的眼神。

　　【男倌，这个名字还真文雅，呵呵……】陈梓有点尴尬的开口，似乎是想要打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

　　【你……不嫌弃？】以前，只要是听到这个行当，人们的眼里总会透出各种鄙夷的神色。

　　【你知道男倌，现在叫做什么吗？叫做牛郎。】不止古时候有这样一个□□交易的职业，现在也有。

　　【现在的牛郎，不止卖前面，也卖后面，我有个朋友就是牛郎，你说我会嫌弃你么？】

　　听到没陈梓的这番话，蔡苗儿震惊的从手臂中抬起头，似乎一时半会儿对陈梓的话消化不过来。

　　蔡苗儿不知道，陈梓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在孤儿院里，陈梓有个发小，叫做洛影，现在就是XX夜店里的头牌牛郎。对于牛郎的知识，陈梓是各种知晓各种明白。面对这个单纯的小鬼，陈梓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总觉得眼前这个毛头小鬼跟牛郎这个词语，是对不上号的。

　　【还是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这还没有说完呢。

　　【花影阁的么么想要把我卖给王员外，可是我不肯，所以就被他们关起来了，我想，我是被打死的……】应该是被打死的吧。

　　印象中那个粗大汉对自己施暴，很痛，然后就晕过去了。

　　【那么说，你现在是……鬼？】都死了还不是鬼？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鬼，那个人说，只要我能够跟那个女孩子融合，我就可以重生的！】听到陈梓说他是个鬼，蔡苗儿有点儿急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那个人？】又是谁？

　　【恩……】不小心说漏了嘴，蔡苗儿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男孩子，他说，我是他弄来这里的，原本想要跟那个躺在房间里面的女孩子融合，可是我被弹出来了。】

　　到现在他还能够记得那种被弹出来的感觉，很痛，而且麻麻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被你说的越来越乱了……】陈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也不清楚呀！……】蔡苗儿又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手臂里，脑袋还在手臂上蹭来蹭去的，活像个小动物。

　　【那我问你，你怕阳光么？】电影里面的鬼，见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如果蔡苗儿是鬼的话，应该是害怕阳光的吧。

　　【不怕呀！】今天跟陈梓一路回来，不就是白天么。

　　【这样啊……】不怕阳光，那……
　　【你等等，我找个东西。】

　　陈梓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匆的走回房间，翻了半天又一瘸一拐的走回客厅。

　　【给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蹲坐在地上的蔡苗儿。

　　【玉观音？】接过陈梓手中的玉佩，蔡苗儿喃喃道。

　　【这个你也不怕啊？！】陈梓没辙了，阳光不怕，佛家的信物也不怕，那……

　　【你应该不是鬼吧。】最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哎……我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蔡苗儿摇摇头。

　　【噗！】听到蔡苗儿可爱的言语，陈梓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好了，好闻完毕，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你不是个东西，可以了吧？】伸手摸摸蔡苗儿的脑袋，陈梓很没形象的笑的人仰马翻。

　　躲开陈梓的大手掌，蔡苗儿气得脸颊鼓鼓的。

　　【你才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