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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千里追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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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飞忙赔礼道歉,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卿晨想了想,冷冷的说道:“你自己把那些破事处理好,跟我说也没用。想想怎么跟扬扬解释去,怎么让她原谅你吧。她回家就气得倒下了,早就睡了,你要找她,明天再说吧。”
“那我现在就去坐最后一班飞机,明天一早赶过来。”武飞听卿晨说卿扬气倒了,心里更自责了,先前的怒气早没了。
“你自己看着办。”卿晨撂下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武飞马上拿了个包,给武妈妈简单说了下情况,就往机场赶。
到了成都就找了个车,一路飞驰赶往清流镇。早上八点多到了卿晨家,听说卿扬一大早就去送兰梦了。武飞呆不住,执意要去找卿扬,卿晨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兰梦同大队的熟人,带他过去。
卿扬昨晚到卿晨那里,什么都没吃,也没说,就疲惫的上床睡了。今天天刚亮就起床去了兰梦家,因为今天是兰梦上山的日子。
按当地的说法,兰梦是凶死的,而且短命,煞气重,早点入土为安,况且是夏天,又是溺水而亡的,也不能久放。所以道士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第二天一早就下葬。
兰梦没有子女,只有侄子来当这孝子。那个五岁多的男孩,一身麻布孝衣,头戴孝帕,端端正正的跪在灵堂前磕了头,低低的抽泣,也不知道是真知道伤心,还是大人教他的。道士先生含糊不清的念了一番咒语,将死者的亡灵引出屋子。棺木抬到院子里,道士大喊一声“起”,八个抬龙杠的,领头的吼一声号子,轻松的把那轻薄的棺木抬了起来。小男孩端着兰梦的大幅黑白照片,低头跟在龙杠后,其他的亲友跟在后面。边走边撒的黄色纸钱漫天飞舞,鞭炮噼噼啪啪的爆不停,高亢嘹亮的唢呐吹奏的竟是流行音乐,在这不类不伦的宣闹中,兰梦就被放置到了匆匆挖出的坟地里。
兰梦这短暂的一生就结束了,一段懵懂的爱情毁掉了一生。想起昨日的种种,卿扬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委屈,眼泪不断的流,一边哭一边还在心里说:“兰梦,你很肯定的说武飞会追上我,追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场游戏而已。游戏结束,梦也醒了。可你这个傻瓜,却一梦不醒!”
昨天正好回家办事的刘建军也来了,在旁边不停的安慰卿扬:“别哭了,她到那边起开始新的生活比稀里糊涂的活着好啊。其实对她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那些道理卿扬都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情绪,最后蹲在坟前痛哭了一通才得以释怀,再捧了几捧新土放在坟上,喃喃的说:“兰梦,你走好。见到邹先明问问他,把妞妞卖到哪里去了,你托梦给我,我去找回来,替你把她抚养大,你就安心去吧。”
“走吧,你也尽心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分,可她就这命啊。” 刘建军拉着她离开坟地。
两个人都不再回兰家参加丧宴,只跟兰梦的哥嫂打了招呼就回清流镇了。
从山坡上的坟地下来,刚走上回镇上的大路,卿扬停下了脚步,楞楞的望着对面走来的男人。她以为自己是把眼睛哭花了,又使劲揉揉,可看见他还在笑着朝自己走过来。卿扬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只觉鼻子一酸,眼睛一热,泪水包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住没有血色的嘴唇,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身白衣黑裤的武飞,身形依然挺拔,强打精神也难掩疲惫的神色,特别是两天没有剃的胡须,像钢针一样扎在下巴下,显得有些邋遢。
“我来接你回去的。”武飞向卿扬伸出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温柔的说道。
对面的卿扬穿了一身白衣白裙,胸前戴了朵白纸花,袖子上戴了一圈黑纱,憔悴的脸被白衣衬得愈加的苍白。两天不见,他的扬扬就瘦了一圈,武飞的心也一阵抽痛。
武飞看卿扬不作声,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转头打量着刘建军。
“你好,我是卿扬的小学同学,叫刘建军。”刘建军主动的自我介绍。
武飞也作了自我介绍,两人寒暄了几句。
刘建军小学毕业就跟他妈妈一起走南闯北做生意,现在在重庆朝天门做服装批发,也算见多识广,看卿扬的表情,猜测两个人之间肯定闹了矛盾。
刘建军拍拍武飞的肩膀,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老兄,卿扬可是我们清流镇的一只花哟,追她的人可不少哈,你是最幸运的,一定要好好珍惜哟。如果没养好我们的花儿,全清流镇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哟。”
“你们放心,我全家都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的,我也正在向耙耳朵的标准努力。”武飞的话半似玩笑半似承诺。
刘建军要急着赶回重庆,就先走了。
武飞拉住卿扬的手,卿扬想甩掉他的手,脚步飞快的向前,武飞预料她会这样,用力握得更紧了。
“扬扬,法官判刑还得有证据,原告、被告都可以辩诉呢,你就凭小孩子几句话判了我的死刑,这也太冤枉了。”武飞可怜巴巴的说道。
卿扬停下脚步,怒气冲冲的吼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老婆孩子还等着你的,装什么可怜!”
“你别生气,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武飞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再转头找一会儿,指着河边柏树下那块大石头,“到那里坐吧。”不由分说,拉着卿扬就往树下走。
卿扬想起早上出门时,姐姐对她说的话,“你也是成年人了,出了问题要勇于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打肚皮官司,是互相折磨,有什么事,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觉得姐姐的话有道理,也不再挣扎,任由武飞把她带到了柏树下。
那是一块能坐下两三个人的大石头,经过长年的河水冲刷,棱角已经被磨得光溜溜的。卿扬背对着武飞坐下,武飞转身从后面轻轻拥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卿扬身体僵硬,伸手想去掰开武飞圈着自己的手。
“别动,我昨晚没怎么睡觉,让我靠着休息一下。”武飞声音低哑的说。
“有事就说吧,要睡觉到镇上去住旅馆。”卿扬没再掰他的手,但语气很不耐烦。
“扬扬,你对自己、对我都太没有信心了。这一年多来我对你做的所有,都不值得你信任吗?成成妈妈的事我无数次想对你说,你都拒绝听,我想结婚后慢慢告诉你也行。可想不到成婉露会在这时候回来了,我以为你会找我大吵大闹的,可你就像一只小鸵鸟,把头埋进了沙里,不看也不听。你心里不痛快,怎么不像打朱儿肥那样发泄出来,反而吓得跑掉了呢?”武飞看她不拒绝自己了,心里也放松了,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着。
卿扬冷静下来想想,武飞和武妈妈都没有必要骗自己,是有几次武飞提到成成妈妈,自己都以不需要知道他的过去,只要现在对自己好的理由打断了他。现在想来,自己是怕知道他的过去嫉妒、吃醋,所以不敢听,自己就是只缩头乌龟,怕面对问题,只有躲在自己的壳里,自欺欺人。
卿扬低头抚摸着光滑的石面,长叹一口气,“我,我是怕真相比想象的还样糟,难以接受。想回来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和你相处。我们分了手,但生意上的关系,不可能不相见,我还是你的妹妹。”
“谁同意和你分手了?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先想到分手了?以后再这样武断,我非把你这只笨鸵鸟关起来,看你还往哪里跑。”武飞用力的握住卿扬的肩头,扳过她的头,气哼哼的吼道。
“那你告诉我,成成的妈妈不是生下来就‘走’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不可能是起死回生活过来了吧?”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卿扬知道那怕再害怕也只能面对事实了。
武飞放开她,望着平静的河面,慢慢的讲述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年我十八岁,在堂兄的小饭店附近摆了个小吃推车,卖些潮州小吃,认识了一个潮州女孩子阿玲,长得目清眉秀,在经常照顾我生意的打工妹中算很漂亮的了。”武飞转头看一眼卿扬,轻笑着说:“当然跟你比只能算一般的。那时觉得喜欢她,就经常多给她些份量,或者少收她的钱,她也从不拒绝,后来我又请她吃了几次饭,看了两场电影。我傻里傻气的认为这样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可没多久,听阿玲同厂的女孩子说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深圳本地人。当时年轻气盛,跑去质问她为什么脚踏两支船。可阿玲说她从没跟我谈过恋爱,怎么叫脚踏两支船?她讥笑我太天真,以为吃饭,看电影,拉手就算恋爱。还说根本看不起一个小摊贩,也不可能喜欢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小男生。”
“那一晚,我没有出摊,跑到附近的一个大排挡喝酒买醉。邻桌几个小混混笑话我,我心里烦躁就跟他们吵起来,然后动手打了起来。那几个混混仗着人多,把我往死里打,一个家伙还拿啤酒瓶子砸在我的头顶,血流满脸,相当恐怖。”武飞低下头,指着头发里的一条疤痕说:“看,就是砸在这里,缝了四针。”
卿扬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成的妈妈,成婉露在那里做啤酒促销员,她租房住在我堂兄饭馆的楼上,认识我们两兄弟。看见我被人打得那样惨,忙跑回去叫堂兄。等武飞堂兄带了几个人,提着厨房的菜刀、砍刀跑来,那群混混吓得把打晕过去的我扔在路边撒腿跑了。然后我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才出院。我妈来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出院后,不准我再摆摊了,她出资让我入股了堂兄的饭馆,跟着他学习经营餐馆。”
听到这里,卿扬问道:“因为成婉露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娶了她?”
武飞一拍她的头,气愤的说道:“又想当然的乱说!人家认识我之前就有老公的,老实的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