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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温馨小店 ...


  •   看着他忧郁的双眸,卿扬也不忍心拒绝他,冲他轻轻点点头,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小伙子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向卿扬娓娓道来。

      他家住在靠近广西的大山里,爸爸小时得了小儿麻痹,落下了残疾,而且性格有些扭曲,脾气相当差,在当地根本没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一个四川人带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卖给了他爸爸,那女孩子就是他的妈妈。

      从记事起,爸爸酗酒后的怒骂声、妈妈的抽泣声就伴随着他的童年。妈妈长得娇小俏丽,但每天都沉默的干着活,面对爸爸的打骂也是一声不吭,只是爱对他和姐姐笑。

      以前卿扬只注意到小伙子长得挺俊秀的,现在对面仔细一看,他的脸粉白粉白的,长长的眼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比女孩的假睫毛还挺翘,看来他妈妈也是个美人。

      那时家里穷,也买不起零食。童年最快乐的事就是妈妈给他和姐姐做小吃。妈妈最会做的就是豆腐脑和凉粉,所以他每次也爱点这两样。

      妈妈做小吃时,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就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打下手,他就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等着吃。

      记忆中这样美好的日子很短暂,在他五岁时,妈妈带着姐姐悄悄的离开了家,再没有回来。

      小伙子眼中深深的忧伤让人揪心。卿扬想安慰他,但觉得话语表达的意思苍白无边,也没有任何作用,只好转移话题,“你爸爸现在怎么样?”

      “妈妈和姐姐走后,他酗酒更厉害了,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得了胃穿孔,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才医好,他再不敢喝酒了。伯伯把他带到东莞来进了家鞋厂,学会了维修设备,收入还不错,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好了。”说到父亲的现况他的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

      “这几年我和爸爸到处打听妈妈和姐姐的下落,却没任何消息。前段时间,同学给我介绍说你这里的四川小吃很有特色,我听到四川小吃,就想到妈妈做的。你店里还真有妈妈爱做的豆腐脑和豌豆凉粉,看见阿姨忙碌的身影和你忙前忙后的样子,就像我记忆中妈妈和姐姐做小吃的模样,我还是乖乖的坐在桌前等着吃。温馨的场面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贪念那种记忆中的温暖,我喜欢在你的店里消磨时间。可不想却影响了你们做生意,实在抱歉。”

      看得出来小伙子性格腼腆,提到上次二姨赶他的事又脸红了。

      “这事过了就别再提了,是我们不该粗鲁的对待客人。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我请你,也当是为你送行。”

      卿扬一直为上次的事觉得对不住客人,而且怕影响小店的口碑,现在有弥补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小伙子脸更红了,难为情的说:“这怎么行呢。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好了,我说了请你,你就别给我争了。你妈妈扔下你,离开了家,你怨恨她吗?”

      一个从小缺失母爱的孩子,父亲又性格扭曲,卿扬担心他会对抛弃他的母亲不满。

      “开始的时候,看着爸爸发酒疯,我恐惧害怕,就会想妈妈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只带姐姐走。后来长大些才明白,如果当时妈妈不走,她这一辈子可能都要在爸爸的打骂中渡过,太痛苦了。她和姐姐走了,是一种解脱。我是男生,农村人重男轻女,爸爸舍不得打我的。爸爸现在年龄大了很依赖我,什么事都要我拿主意了。现在我只想看看妈妈和姐姐,想知道她们过得怎么样。”小伙子像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向卿扬倾诉着心事,说完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你妈妈和姐姐肯定也惦记你的,相信她们会回来找你的。”卿扬安慰他。

      他看着卿扬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我以后有机会还来吃你们的小吃的。”

      卿扬也对他灿烂的一笑,“随时欢迎再来我的小店坐坐。”

      武飞走进店来,看见卿扬对一男顾客一脸灿笑,心里很不舒服。快步走过去,看到是上次被二姨赶走的小伙子,顿时把脸沉了下来,直接进厨房去找二姨去了。

      小伙子看见武飞脸色不好,知趣的把钱付了要走。卿扬说什么也不收,小伙子争执不过,只好再三道谢离开。

      卿扬望着小伙子孤寂的背影,不知道他那可怜的妈妈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呢?归根到底还是可恶的人贩子,造成这一家人的悲剧。

      卿扬想起自己的妈妈比刚才那小伙子的妈妈幸运多了,虽然被人贩子贩卖过,但成功逃脱了,不然命运也会很凄惨,不然也没有她和姐姐了。

      那是二十多年前,媒人把卿扬妈介绍给卿扬爸,但卿扬的外公嫌卿丰久成分不好,见了两次面后就把礼金退了。

      有人说安徽好,地多人少,又是平原,干活不用挑抬,直接用马车拉。卿扬妈动了心,就跟着介绍人到了安徽。可去了后才知道,介绍人把她卖给了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

      卿扬妈还算聪明,没有哭闹,让村子里的人放松了戒心。在成亲的当晚,趁全村人热热闹闹喝喜酒时,她从后窗爬出去跑了,按着记忆中的方向,一口气跑了十多里。

      远远的听到后面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见远处连成一线的火把,卿扬妈立刻躺在路边比人还高的野草丛中,屏住呼吸,随着飞奔而来的马蹄,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狠狠的刺进草丛中,要是被一刀刺中,肯定得被刺死了,吓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些追赶的人沿路刺着往前跑去,但卿扬妈还是没敢动,怕那些人一会儿又返回来。果然过了十多分钟那批人又跑回来了,依然不断的在草丛中猛刺。卿扬妈把身体蜷成一团,尽量远离路边。她命大福大,那批人一个也没刺到她,闹腾了一阵就回村去了。

      卿扬妈在草丛里趴到了天亮才接着上路,一路躲躲藏藏,爬火车,躲检查,像个盲流一样逃回了清流镇。

      这件事后,卿扬妈也不好找人家了,直接就自己来到卿家,什么彩礼也没要,就嫁给了她爸。因为当时卿丰久在农村,成分不好,家里又穷,也不好讨老婆,为了传宗接代卿扬奶奶勉强同意了。但为此很不喜欢儿媳妇,几十年来总爱拿这事来唠叨。

      武飞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卿扬坐着发呆,轻轻拍拍她的肩问道:“想什么呢?、

      “二姨,……”卿扬想着往事,心里觉得很难受,想给二姨说说。

      二姨听卿扬说了小伙子的事,同情的感叹道:“哎,一个苦命的女人啊,害得儿女也可怜,造孽哟!我那天的确不该吼他。”

      “二姨要是我妈没跑回来,结果肯定跟刚才那小伙子的妈妈一样……”卿扬庆幸妈妈逃回了家。

      “呸!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你妈命大福大,虽然你爸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可两个女儿多能干啊,要不了几年,她就享清福了。比我强多了!”二姨气得狠狠的在卿扬脸上捏了一把。

      “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伤感了,一会儿客人就多起来了,赶快准备吧。”武飞看二姨把卿扬的脸都捏红了,有些心疼,忍不住打断她们。

      二姨瞥一眼武飞,轻轻一笑,暗示武飞:“我们两个人白担心一场哈。”

      日子一天天过去,卿扬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两个人虽然是能忙得过来,但一步都不能离开。在武飞的强烈抗议下,卿扬才又招了个小服务员,女孩子是周婧叔叔的女儿名叫周莲,今年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才来深圳的。小姑娘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能说会道,手脚又勤快。二姨很喜欢周莲,两人配合也默契。这样卿扬就抽得出时间去看看武妈妈和成成,陪陪兰梦了。

      这天早上七点,三个人正在忙活着,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卿扬放下手上的活,边走边抱怨:“谁这么讨厌啊,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了啊,是不是打错了哟。”

      走到电话面前,一看号码是武飞的,急忙拿起话筒,就听见武飞急迫的声音,“扬扬,联防在龙华那边发现了邹先明。你准备一下,我马上过来接你赶过去哈。”

      卿扬挂了电话,给二姨和阿莲交待了两句,就跑到楼上的宿舍换了件衣服,拿上随身的小包,来到路边等武飞。

      武飞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过来的,一脚急刹车停上卿扬面前。卿扬拉开车门跳上车,武飞一盘子掉头就往龙华方向冲。

      “抓住邹先明了?”卿扬屁股还没坐稳就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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