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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脚伤 ...

  •   莫止栖坐在床上等着顾承央的怒气,以他对顾承央的了解,这事还没有完,只是顾承央要先去解决林浩,接下来就是他。

      他还有点疑惑顾承央喜欢他这个事实,顾承央表现出来的行为更像是厌烦而不是喜欢。

      莫止栖在十岁的时候认识顾承央,顾承央十四岁,总是喜欢诱着他叫小哥,那时候顾承央还有阳光一般的笑容,经常拿着一根雪糕站在他面前向前倾着身子说:“叫小哥,叫小哥给你吃。”他便快乐的叫,“小哥。”顾承央就笑着把雪糕递给他,奇怪的是他从来不逗莫止析,莫止析也从没叫过他小哥,两个人见面几乎不说话,只有他在场的时候,才多说几句,有一次,莫止析甚至问他,“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和顾承央来往了?”莫止析只叫顾承央的全名,甚至后来他们的关系好了之后,他也是一口一个顾承央的叫着,连一个顾哥都欠奉。

      莫止栖抱着头仔细回想,才发现顾承央也只叫莫止析全名,却一直叫他止栖,这些本来他不曾注意的事,回忆起来才发现都有迹可循,很多事情只有局外人看得清,他曾经是局内人,自以为懂了,如今成了局外人才真的懂了,可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莫止栖,一切都不同了。

      他知道顾承央很宠他,小时候,他用的文具和玩的玩具,都是顾承央送给他的,一开始顾承央总是兴奋的说这是特意买给他的,只要他肯叫小哥,这些东西便都是他的,他兴奋的抱着这些东西回家当宝贝一样舍不得用,莫止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有时候他会丢一些东西,都是顾承央送的,他没多想过,只是觉得难受,顾承央见了就买新的东西给他,莫止析的眼神便更冷。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承央不再买新的给他,只说这是顾承央用过不要的东西,也不再逗他叫小哥了,他偶尔叫一声,顾承央就奇怪的看他,他便渐渐的不再叫小哥这个称呼,他确实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他们的关系从那时起就变了,小哥和顾承央是两个人,这是莫止栖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到那时,顾承央与莫止析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好,他们总是远远的站在一起说话,对对方微笑,然后一起看着他笑,两人眼中都有相同的东西,他看的越来越清楚,所以越来越安静沉默,他曾经以为两人那样看着他是因为他是局外人,可如今看来,他才是那个局内人。

      如果说顾承央是因为爱而伤害他,那么莫止析呢,他永远忘不了莫止析的眼神,那种快意报复却夹杂着情深的眼神,如果那眼神不是为了顾承央,又是为谁?

      莫止栖跌坐在地上,不敢再想。

      外面的喧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莫止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安静的等着,没用了多长时间,门又被人用力踢开,顾承央平静的走到他面前,山雨欲来。

      “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他想到莫止栖那个笑容,隐隐竟有些心痛,那么像止栖,那么好看,却是因为要离开他才笑,为什么止栖会因为离开他那么高兴。

      莫止栖不说话,总归是少不了一顿打,他不想激怒顾承央,这具身体的主人因为他已经受了太多苦,这都是他欠下的,他低下头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因为爱,就可以肆意伤害,顾承央的感情表达如果总是让人分不清楚,他又怎么能免俗。

      “说话,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的想法,想离开我?做梦。”顾承央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拉到面前,两人的气息拂在对方脸上,都是一怔,莫止栖是因为从未和顾承央如此亲密过,顾承央却是想起了莫止栖。

      年少时,每次他留宿在莫家,都要等莫止栖睡着以后偷偷跑到莫止栖的房间看他睡觉,睡着的莫止栖更加安静,瘦瘦的一团躺在床上,毫无防备,他会观察很长时间,然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莫止栖的嘴唇,轻轻的印上去,却不敢停留,做贼一样,却能让他满足的睡个好觉。

      顾承央缓缓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闪着梦幻般迷离的光彩,莫止栖偏过头。

      “我只是太久没见阳光。”莫止栖说。

      “这不是理由。”顾承央冷冷的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用力把他掷在地上,莫止栖技巧性的滚了一下,避免太重着地,却还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疼痛,他的脚腕扭了。

      顾承央一脚踩到他的脚踝处用力碾了两下,俯下身强迫莫止栖疼的有些扭曲的脸面对他,“疼吗?”

      他又用力碾了两下,充满恶意的说:“乖乖呆在这,我不会亏待你,但是如果你还想跑,我不介意挑断你的脚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角色,乘早死了这条心。”

      脚踝处不间断的疼痛让莫止栖脸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如果说不论爱恨,顾承央表达的方式都是伤害,那又有什么差别,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你是不是忘了,”莫止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望进顾承央眼睛里,他几乎残忍的说:“我还能死第二次。”

      顾承央瞪大眼睛震惊的望着他,暴劣的气势一瞬间散的干干净净,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狼狈的退了一步,差点摔倒,终于颓然放手,他的背部重重的摔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莫止栖放任自己晕过去,不是只有顾承央会伤害,他也会。

      房间内静悄悄的,阿伟刚刚给莫止栖上过药离开,一开始阿伟还会对他虐待莫止栖的行为皱眉,一年半以前,连眉头都不皱了,只是沉默的上药离开,等待他下一次的失控。

      顾承央捂住脸,控制着自己想摸莫止栖脸的冲动,从这个角度看,躺在床上的人更像莫止栖了,瘦瘦的团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忍受痛苦,却无害没有棱角,也不会再想方设法离开他。

      他又想到莫止栖那个笑容,这个笑容和莫止栖的话联系起来让他有一点心酸。

      “我只是太久没见阳光。”

      就像止栖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止栖还活着,他也会把止栖养在家里不准任何人看,但是他一定会让他见到阳光花草,他还记得止栖有多么喜欢植物,他要让止栖健康的活在他的臂弯下,再也不会伤害,再也不会假装不喜欢,再也不会看着止栖为他伤神却故意更加伤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的心思,就连他自己都知道那不健康,可是他停不了。

      他又想到,止栖再也回不来了,错已铸成,永难挽回。

      顾承央更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脸,透明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嗓音沙哑,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止栖,对不起。”

      迷迷糊糊中,莫止栖半睁开眼睛,听着顾承央的道歉,顾承央在哭,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却特意压低了,大概是不想吵醒他。

      “如果你还在,止栖,如果你还在……”低的让人差点听不见,莫止栖握紧双拳,还是听出他的痛苦,顾承央反反复复的说着一样的话,他知道顾承央非常后悔,可这不是伤害的理由,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定已经死了,否则,他不可能重活,他和顾承央都欠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没有选择,必须为了这个身体的主人逃出去,也为了自己,他曾经追寻的只是一个顾承央,如今却打算放弃。

      顾承央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莫止栖就清醒了多久,直到顾承央走出去,莫止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他早就泪流满面,他松开拳头,呼出一口气。

      顾承央仍然不懂爱!

      第二天,莫止栖惊讶的发现顾承央没有走,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消息,顾承央打算住下来,不是常住,但是顾承央以前从来没有在这留宿过,这不是他希望的情况。

      莫止栖的脚伤还没好,只能在床上活动,吃过午饭,顾承央进屋看了他的脚,有时候顾承央会很温和,握着他的脚,他知道这时候顾承央把他当成过去那个莫止栖。

      “能走吗?”顾承央小心的放下他的脚。

      莫止栖点点头,如果单脚走路也算走的话,走路还没问题。

      “下午到院子里坐一坐,我安排了下午茶,这是给你带的书。”说着,把两本书扔到床上。

      莫止栖点点头,侧身把书拿起来,一本是英文原著,另一本是牛津双解词典,他翻了两页,放在枕头边,越发不知道顾承央在想什么,他的英文水平还不错,但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怎么样,顾承央是不是像试探他?

      顾承央看着他做这些动作,仔细的盯着他的脸,莫止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前段时间他做出像自己的动作太多,已经引起了怀疑,好在这种事太过玄幻,顾承央应该没往那方面想。

      过了半晌,顾承央才说:“阿伟会给你拿衣服,下午我来房间接你,”他边说边往外走,甚至懒得掩饰他的失望情绪,“以后不要激怒我,我也不想伤害你。”

      莫止栖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经过一晚上,顾承央又变回那个无害的模样,仿佛昨天暴虐张狂到失态的人是他的错觉,什么时候顾承央变的这么喜怒无常了。

      顾承央回头看了莫止栖一眼,莫止栖越来越不懂得反抗,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他对这个替身没有怜惜,可是最近他总是有种对方其实就是的莫止栖的错觉,刚才他差点就脱口说出道歉的话,可是多年的纵横商场的经验让他忍住了,毕竟他不是止栖,再像都不是。

      下午,莫止栖换好阿伟带来的衣服就被阿伟背出去放在外面的椅子上,顾承央已经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喝茶,桌上放着成套的茶具,还有一盘水果,上面插着牙签。

      顾承央穿着一身家居服,莫止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和顾承央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一套,他艰难的站稳跳到另一个椅子旁边坐下,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阿伟已经把那本英文书放在他膝盖上。

      莫止栖默默的赞叹阿伟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很想再多看看周围的环境,可是顾承央的目光已经不紧不慢的扫过来。

      莫止栖开始认真看书,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英语水平表现到什么程度才是合适的,他相信顾承央已经做了调查,只好隔几分钟查一次字典,希望不会引起顾承央的怀疑。

      时间过的很快,顾承央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只是给他添了几次茶,态度很疏远,但是偶尔看向他的目光几乎算得上温柔,他知道顾承央要的只是一个莫止栖仍然陪着他的错觉,鼻子一酸,忙低下头假装查字典。

      能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了,却发现原来过去那点自以为永远不会见天日的心思并不是个梦。

      顾承央半支着胳膊,嘴角噙着意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飘忽虚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还没到夏季,随着太阳的落山,气温也下降了,风也大起来,莫止栖咳了两声,胸口有点闷,他忍着没有顺胸口,等顾承央开口,果然,顾承央马上嫌恶的说:“阿伟,背他进去。”

      莫止栖趴在阿伟背上想,不知道顾承央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自己。

      那天晚上的晚饭吃的很晚,因为顾承央一个人在屋外坐了很长时间,阿伟进来一次,告诉他晚点吃饭,莫止栖欲言又止,三个人三种心思。

      莫止析找上门的时候,莫止栖已经有了活动时间,只要顾承央来,莫止栖就可以出门,但只能在别墅前面,也只能和顾承央在一起,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是晚上,顾承央从来不点灯,黑暗中两个人坐在一起时,顾承央透过模糊的光线看过来的样子总让他错觉他回到了过去,这时候的顾承央最温和也最脆弱,莫止栖便小心翼翼的不招惹他。

      莫止栖的脚伤还没好,伤筋动骨一百天,顾承央并没有去带他去医院看,他的脚肿的像馒头一样,阿伟上药细心,刚刚消了点肿,他的胸口留下病根,天一凉就咳嗽,这几天尽量忍着,一旦咳出来,顾承央就会吩咐阿伟把他带回卧室,从来不犹豫。

      莫止析在日月交替的黄昏幽灵一般出现,莫止栖比顾承央先看见他,立刻倒吸了一口气,三年而已,莫止析竟然变的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顾承央立刻站起来,把他护到身后。

      “你来干什么?”浑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反感。

      莫止析嘲笑的看了他一眼,说:“只要我有心,找到他并不难,我只是突然想我哥了,想来看看。”

      顾承央不为所动,仍然以一种戒备的姿势站在莫止栖面前,阿伟也从别墅出来,莫止栖被他们挡住视线,看不到莫止析的表情,只听到莫止析幽幽的说:“何必呢,他身上那些伤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这话刺激了顾承央,莫止析瞅准这个空当动起来,顾承央和阿伟差不多同时也动起来,顾承央先抓住莫止析的手腕,莫止析力气很大,顾承央一个人险些抓不住,手上被抓出几道红印,顾承央皱着眉头放开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阿伟把莫止析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牢牢的抓住,他还在奋力挣脱,挣扎间透过缝隙看向莫止栖的眼神有几许疯魔,莫止栖愣愣的坐在那里,像被定住一样,连莫止析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都不知道。

      对顾承央来说,莫止析安静的既异常又突然,他心中警铃大振,莫止析却无比诡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抬头大笑,顾承央发誓那一刻他看到莫止析的眼睛在放光。

      莫止析笑的很高兴,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三个人只是看着他发呆,最后他毫无预兆的说了句,“我今天真是来着了。”然后挣脱阿伟跑了,没跑几步便摔了一跤,爬起来又继续跑,一边跑着一边还继续笑着,听得人毛骨悚然。

      莫止栖肚子绞痛的厉害,眼角的泪水就快憋不住,他低下头咳了几声,顾承央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目光锐利的落在他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吩咐阿伟把他背回去,语调和平时一样,他什么也听不出来。

      一夜未眠。

      莫止栖顶着黑眼圈被阿伟叫起来,门外停着一辆车,顾承央坐在后座上,阿伟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示意他坐进去。

      在车上,莫止栖想顾承央大概只是要带他去医院看脚伤,他有点不安,担心顾承央看出点什么来。

      医院里总是不缺人,莫止栖乖乖的等着医生,不敢动歪脑子,顾承央敢带他来就不怕他跑,他跑不了,便观察着来往的人流,有一个工作人员给他的印象很深,他路过两次,第二次应该是特意路过,因为莫止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对方慌忙挪开了,莫止栖靠着椅子想这是不是顾承央的人,期间也有人路过很多次的,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顾承央办完手续回来,发现莫止栖在发呆,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走近他说:“可以进去了。”

      莫止栖搭着阿伟的手一路跳进去,跳的狠了,胸口又是一阵闷。

      医生给他仔细的检查过,皱了眉头,有点纳闷的说:“怎么这么严重才来医院,有病不要自己乱擦药,万一骨头错位了,你哭都来不及,还好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药,最近饮食上要注意,羊肉、海鲜、韭菜之类发的东西,过几天再来看看。”

      莫止栖点头,他也不确定顾承央会不会再带他来,顾承央和阿伟都在外面,听不到医生的话,他也不打算说。

      出了门,顾承央就站起来,示意他坐着等。

      十分钟之后,顾承央拿着医生开的药回来,阿伟沉默的蹲下,他趴到阿伟背上,到了车跟前,医院门口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两个人,一个看了他一眼,满脸纠结的跑进去了,这一眼让他的额头突突的跳着,不知为何,另一个人险些撞上阿伟,急忙停下来道歉,“对不起,没事吧。”

      为了躲他,莫止栖有点歪,反正到了车前,他就想着下来,那人见状扶了他一把,嘴里说了道歉的话,先前进去的人从门口探出头催了一句,莫止栖说:“没关系。”

      那人又说了句对不起就跑了,顾承央不耐烦的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快点,莫止栖挪进车内闭上眼睛保持冷静。

      夜晚,听到顾承央的车发动开走,他才把纸条从裤兜里拿出来,怕被发现,纸条尽可能的小,已经被他的汗水濡湿了。

      ‘知其,我在想办法,等我救你。’

      莫止栖把纸条缩成一团扔进厕所,看着水涡把纸团彻底卷进看不见的地方,他坐在马桶上想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脚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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