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种田记》木的钱钱

2、第二章

　　如果林四贞现在还有功力傍身，她肯定一挥手就能把两人给掀翻了。可惜她现在只是一个战斗力负五渣的十岁小孩，估计跳起来也只能打中他们的膝盖，说不定还直接被灭了口。林四贞想了想，还是不作死了，继续趴在那边听这些无耻之徒商量事情，等待机会逃跑，顺便了解一下上辈子不知道的真相。

　　“大不了俺们把钱还你！”陈水凤心一横，决定作出让步。她嘴上虽然说的轻巧，但心疼地肝儿都直抽抽了，这可是三十块钱三十块啊！自家男人一个月才从生产队拿八块的工资，这么一笔巨款她可以给小儿子添多少东西，给闺女们置办多少嫁妆了，吃进嘴里的东西她怎么舍得吐出来。

　　但现在这三十块钱可关系着整家人的命运，陈水凤不得不拿出来。她咬咬牙，立马从贴身腰包的隔层里找出一个仔细包好的四方形小手绢，揭开五六层的裹布取出还带着体温的三张纸，，紧紧攥着递给王大栓，一双眼睛还牢牢盯着看，那模样简直跟割了她的肉一样。在兜里还没揣热就要掏出来，都怪林四贞那个小贱人不识好歹，陈水凤也是气地咬牙切齿的。

　　王大栓看她这副肉疼的样子觉得好笑，却没伸手接那钱，“俺买来是这个价钱，卖还给你们，当然就不是这个价了。”他的心里一把小算盘打的噼啪响，自己忙活了这么一场，不能人财两失，那林四贞丑虽然丑，但好歹是个鲜嫩嫩的小黄花闺女呀，关了灯不都一样用。

　　“王大栓你别蹬鼻子上脸！”陈水凤看他铁下心了，立马急了，这王大栓可是出了名的会糟践人，已经逼死好几个媳妇了，自己养大的闺女怎么可以落到他手上，“你到底想要多少！”

　　听陈水凤这软化的口气，王大栓得逞地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来，“俺要的不多，就这个数，你要是能给，俺就连听都没听过这事儿，你要是不能给嘛，那就……”他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又往顾盼娣那瞟了瞟。

　　“多追十块？”陈水凤莫名松了一口气，这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自己这么多年省下的私房钱好歹能填上一部分，先应了这个急再说。

　　但是王大栓却又猥琐地笑了两声，露出一口发黄透黑的牙齿，摇了摇手指强调性地比了比手势，一字一句道：“一、百、块。”

　　“啥？！！！”陈水凤跟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叫了起来，这简直比见到鬼还让她惊骇，“王大栓你这黑了心烂了肺的污糟鬼，你怎么不去抢钱！”

　　她还没来得及骂第二句，王大栓就冷笑一声，“俺可没逼你，要么交人，要么交钱，你自己选吧。”好不容易逮到一只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的羊，就是没毛，自己也要薅下一层皮来。

　　陈水凤被他刺得一口气没上来，要自己把闺女交出去，那根本不可能，但是自己再藏上几十年的私房钱，也不可能有一百呀，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王大栓你别得寸进尺，要是这事撕破脸闹到了上面，你就是贩卖人口、谋财害命的大罪，要枪毙的！”

　　她话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深究起来，自己跟顾盼娣也逃不了，只得又添了一句，“俺们招娣的婆家大嫂可是县里黄队长的妹妹，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话可捏到王大栓的七寸了，县里黄队长，那可是公安局的人，王大栓一双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自己之前犯的几件事，就把色眯眯的目光收了回来，伸出一只巴掌来，“那好，俺卖黄大队长一个面子，五十不能再少了。再不行俺也不跟你们磨叽了，直接上你们村长家交代完得了，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一下子就少了一半，陈水凤本来很是欢喜的，想着能再讨价还价，但是王大双下一句就把她的话给堵死了。这王大栓不是这村里的人，他捅了篓子直接脚底抹油的事儿做的还少吗，可是自己不一样了，连带着还有一大家子的人，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陈水凤心里暗暗发苦，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林四贞看王大栓这句句都扎到陈水凤的心尖上去，莫名有点爽感，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一想到上辈子陈水凤不知道从哪里背了一身债务，让自己起早摸黑地上山采山货换钱，幸灾乐祸的表情立马凝固在了脸上，敢情她当年让自己还的就是这笔债呀，自己真的是被卖了还帮着人赚钱。

　　这些上辈子不知道的秘辛，全都跟后来发生的事情接上了，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又要重复一次那样的人生？林四贞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一个人感到最绝望的是什么时候？林四贞觉得就是现在，是明知道自己和众人的悲剧命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贞儿啊，俺的贞儿你在哪啊……”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屋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风声传到众人耳中。

　　陈水凤一下跳起来，“好哇，你个阴险毒辣的下流胚居然把林家人叫来了，是存了心想讹俺钱啊！”说着拉起顾盼娣拔腿就跑。王大栓也是一愣，立马追了上去，他哪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一直趴在土里辛苦围观的林四贞却是浑身一震，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天杀的啊，俺们家好好一个闺女，才出了家门多久啊，怎么就、就……呜呜呜……”一个穿着藏蓝夹袄的妇人倒在土堆上，抱着旁边草丛里捡来的一只蓝底白花的布鞋哭地撕心裂肺，一头盘好的长发凌乱飘散着，混着眼泪鼻涕黏在脸上，好不凄惨。刚才有人偷偷给自家塞了信儿，说林四贞在村尾那栋荒了的房子后头遭了埋，孩他爸还不相信，说什么闺女在顾家不会出事的，还好自己不放心去探了探口风，这才找到了这儿，不过看起来还是晚了。

　　旁边两个人高马壮的中年男人一声不吭地卖力挥着铁锹，怕太大力会伤到人，只能小块小块地清理，其中一个红着眼眶，时不时吸把鼻涕水。林叶堂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土里的情况，心里念叨着，闺女啊闺女，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土坑的面积不大，松过的土也不深，但两人挖了一刻钟，除了找到几撮长头发以外，一点收获也没有，林四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不在这。”顾炳年戳了戳下面硬邦邦的实土，狠狠抽了一口旱烟。这都叫什么事，吃晚饭的时候还见到过这丫头的，怎么一会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自家那不省心的婆娘和二闺女，顾炳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希望她们俩跟林四贞的失踪没什么关系。

　　边上林叶堂却还是发了疯似的铲底下的土，像是再卖点力，就能把女儿给刨出来了。

　　看到那还连着头皮的长发，李翠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一看就是被活活从头上揪下来的呀，也不知道女儿受了多少的苦。此刻又听见顾炳年的宣判，她再也忍受不住，扯着自己夹袄的前襟放声哭号起来，“贞儿啊……俺苦命的贞儿啊，妈对、对不起你啊……”虽然没有挖到人，但是这些东西已经能够说明自家女儿遭到不测了，想到林四贞不知道在哪个土底下被生生憋死，李翠云哭地气都喘不上来。

　　一旁的林叶堂听到这声哭喊，也终于撑不住了，手一松就把铁锹丢在地上，蹲下身抱住肩膀，把头用力埋在腿上。沉重的夜色里，只听得到压抑的哭声。

　　泥墙的阴影下，贴着双喜字的红灯笼摇晃个不停，一个浑身是土的小女孩猛地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上辈子自己被挖出来以后还昏迷着，所以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她被陈水凤一巴掌拍醒的时候，已经给定了“淫/奔”的罪名。林四贞这个名字从此贴上水性杨花的标签，一辈子变成人人喊打的“□□”。

　　林四贞回过头看着伤心欲绝的夫妻俩，有些犹豫。这么多年来，自己午夜梦回还是会想起父母慈爱的容颜，想过要是那年自己直接死了，是不是就能免去以后林家遭受的那些悲剧，所以刚才就想悄悄离开，但今天她看清了真相，压根就是陈水凤的诡计。要是这悲剧的起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那自己一家的命运会怎么样？

　　上辈子遭的罪，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林四贞用力捏起了拳头。

　　李翠云瘫在地上哭地都快晕厥过去了，身后突然有只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为是林叶堂在安慰自己，她没有在意，却听见顾炳年变了调的声音，“四、四贞？”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一个红衣拖地的小姑娘浑身是土，可不就是林四贞？只是她脸上不知道被擦了什么雪白雪白的，一张嘴又是血红的，在晚上看起来分外恐怖。顾炳年一把拦住往前冲的林叶堂，小声说：“别上前，怕是厉鬼附身了。”虽然现在国家宣传无神论，但几千年来的鬼神论还是根深蒂固的，况且今天晚上的事情太过诡异了，不得不让人提防。

　　李翠云却是在看清那张小脸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猛地扑过去把林四贞给抱住，急切地喊道：“贞儿啊，俺的贞儿，不管你是人是鬼，妈都要你，你别走，你别丢下妈呀……”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李翠云像是怕眼前的珍宝不见了一般，紧紧把女儿抱住，林四贞觉得自己的小身子骨都要碎了。

　　林四贞听到这话，心下一酸，不由顺从地点点头，又抱紧了李翠云一些。她从前总以为李翠云不爱自己，所以把自己送到顾家去遭罪，现在想来，每个母亲对于儿女的爱，都是无法估量的。

　　自己选择了面对往事，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