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妖之道》金碧辉

10、第九章

　　“锦书，我没想到真的是你！”虽然容貌均已大变，然而她终于确定，此刻站在面前的，就是南无锦书！

　　一股强烈酸楚霎时涌上心头，眼眶好热好酸，似乎有什么液体从她眼中涌了出来......

　　荼蘼怔住了，她想伸手去擦，却被眼前的男人抢先伸出一根手指，接住了她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多年不见，刚一相认，便要当着我的面哭么？”莫长渊将她一把拉进了屋内，荼蘼踉跄几步，原本擂鼓般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暗暗在心底叫自己镇定镇定，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能压下心头的那阵狂喜与悸动。

　　“你怎么也跑到人界来了？”男人走回屋内的桌前桌下，伸手指了指对桌面的长椅：“坐，还愣着干什么？”

　　荼蘼应了一声，走到椅子上坐下。她刚一坐好，男人便递过来一杯香气四溢的茶。

　　“这几十年你是如何过的？可有想我？”他戏谑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一如从前。

　　荼蘼盯着他的脸，男人现在的模样又与只有灵体时大为不同，看来他已经凝出了自己真正的肉身。

　　灵族人承天而生，族人皆修行懒散，且并无传承指点，只能依靠自悟来修行。

　　普通妖族修炼到大妖境便能化形，而灵族人却是要修炼到大妖上境才能成功化出肉身，并且在整个过程中需要历经三次天劫，三次心魔最终才能修成肉身，整个灵族史上，这样的族人也不过区区十指之数。

　　“如今你的修为以我的境界，根本看不破！恭喜你，看来你已经达到了大妖上境！”荼蘼伸出一只手，抚上了男人略显清瘦的脸庞。

　　“早在十年前，我已突破瓶颈化形成功！在人界，我现在越国大皇子，莫长渊！现在你总该明白，之前我跟你说，嫁来大越，我定不让你受委屈，不是一句空话了吧！”莫长渊朝她挤挤眼睛。

　　“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你怎么会成为越国皇子？你既然化形成功，凝出真正的肉身，为何不回妖界？你可知妖界现在妖主生死不明，各路族长都如热锅沸蚁，蠢蠢欲动！还有，那越国人如何能认你为他们的大皇子？”荼蘼十分不解。

　　“一见面就这么多为什么？小荼蘼，你可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刨根问底儿！”曾经妖界的南无锦书，现在人界的莫长渊神秘一笑：“我为何会成为越国大皇子，这是我的小秘密，找机会再跟你详细说！至于妖界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也略有耳闻，这次来大炎，路上确实遇到了好些妖，不过他们都没有发现我的身份。我却侧面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莫长渊凤眼一挑，又道：“据说长公主重病五载，一朝康复，这消息传入越国，我当时便觉得有异，北蛮乃我们两国共同的敌人，越皇也早有联姻之意，我便自告奋勇来充了这出使大炎的领头人，没想到长公主果然已经......不过她这身体倒给你用的正好！”

　　“我也是逼于无奈！我们灵族没有实体，若来人界行走，只能附身于人。又不是各个都是你南无锦书，可以自己修炼出肉身！”荼蘼小孩子一般鼓了鼓嘴。

　　莫长渊哈哈一笑：“本来这次出使大炎不过例行公事，没成想长公主竟然变成了小荼蘼，这可有意思的很，以后你成了我的弟媳，便在越国好好修炼，你一向就是太懒散，若是勤加修炼，以你的天赋，便是百年后修出肉身也不无可能。况且有我在，你在大越不说要风得风，至少可安心无虞！我那二弟莫长卿十分年轻有为，你嫁给他我也十分放心。”

　　荼蘼垂下眼帘，脸色一僵，又有些自嘲道：“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再次相遇！”

　　“是呀，要不人界怎么有句话叫，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会在大炎宫中遇到你！”莫长渊感叹一声。

　　“看来你在人界逍遥的很，你就一次没有想过回妖界吗？”荼蘼突然开口问道。

　　.......

　　便在她这一问之后，雅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桌前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二人的脸衬得有些模糊难辨。

　　端坐在桌旁的莫长渊沉寂下来，没有说话，她却瞬间懂得了他的意思。

　　荼蘼坐在椅子上搓着一段衣带，那衣带几乎被揉碎，半晌她忽地起身，抓住莫长渊的胳膊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

　　“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说！”

　　她盯着他微微错愕的黑眸，沉声道：“我这次来人界就是找你的，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妖界！”

　　“为什么？”他反问。

　　为什么？因为她的虹翼被族长撕了以作要挟，他不回，她就有生命危险......

　　因为妖主生死不明，族长希望他回妖界争夺妖主之位,并且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有一争之力.......

　　因为她荼蘼，自数十年前琼山一别后，就孤苦伶仃，日日夜夜思念有他南无锦书陪在身旁的日子！

　　不论因公，还是因私，他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她当然有资格要求他回妖界，她当然可以回答他的为什么！

　　可是当他问出为什么的时候，她那颗充满期待的心顿时沉入谷底，那些满满的理由，突然一个都说不出口。

　　“你变了，以前的锦书，只会对我的要求说一个字，那就是好！”她突然有些无力。

　　满腔相遇的激动仿佛被一座雪山突然镇压，只化作一道凄凉的冰水，将她从头泼下。

　　莫长渊看着她的眼睛，无奈道：“荼蘼，我们都已不是小孩了，你又何苦说这些孩子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我的路，不在妖界......”

　　“为什么？”这次轮到她不解。

　　“没有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熟悉而陌生，生疏而客气。

　　“我知道了，你心里，住进了别的女人对吗？”她恍然大悟。

　　他们在琼山的灵雾中一同孕育而生，灵族人本就不多，他们一同结伴共度了数百年时光，她的修炼之道还是他教的,他的第一件彩霞羽衣也是她摘清晨之雾而幻化的......

　　他们一同戏弄那些妄入琼山的妖族，一同由灵体化为小妖，一同穿越琼山腰间的大瀑布找到前人遗失的修炼纲要，一同约好要在百年间一齐化形成人，一同......

　　看到男人想要开口说话，荼蘼忙一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听我说，我们都是妖，没有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今日我便在此跟你表明心迹，我十分懊悔几十年前没有在琼山向你表白，平白放你离开，你一直当我只是伙伴，可我却从来当你是我的心上之人！锦书，锦书，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荼蘼急切的说道。

　　这些话，在琼山之时，她已思量不下百次，只是在他还在身边时，她羞于说出口，也没有必要说出口，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思和她一般，谁料想，南无锦书一离开妖界，便是近百年时光。

　　这次被族长胁迫来到人界寻找南无锦书，其实她心底，十分开心，隐隐有种心愿即将了却的感觉。

　　“不管你是叫南无锦书，还是莫长渊，既然被我在人界找到，你就是我的，我知道你在人界已经娶了妻，就算这花花世界暂时让你迷了眼，可你这里”荼蘼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只手指点向他的心口，斩钉截铁的道：“必须只有我！”

　　她有些激动的说完这些，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的跳动。她没想到此时此地她竟会这般表白，但实在忍不住了，自从琼山分开的那天，她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向他说明爱意。

　　她对他的感情从小到大不曾变过，以前两人都在妖界，日日常伴左右，她觉得满足而欢心，可有一天他离开了......

　　而之后的近百年间他只回过妖界一次，那次他附身一具人类身体回到妖界，眉飞色舞的向她描述种种人界的奇遇多彩，那样的生活听在她的耳朵里不过是光怪陆离，哪有琼山的清静适宜。

　　然而他十分喜欢，她便也只能装作喜欢，热情的听他娓娓道来。

　　后来他又离开了，她才发现原来寂寞真的可以逼疯一只妖......

　　她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此时此刻，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沸腾的声音，荼蘼缓缓放下捂着男人嘴的那只颤抖的手。

　　“荼蘼，对不起！”他的眸光充满了歉意。

　　此时此刻无疑难堪的很......

　　“我的心里已有挚爱，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类，我却爱她至深，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人。荼蘼，我没想到你会对我......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如同亲人一般，我们一同长大，我一向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他后面再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因为她一颗心，已然沉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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