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四方血荒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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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仙到凡人，大家都爱过节。借个由头，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放下心事，放肆的高兴一场，放肆的吃吃喝喝。众人欢闹一夜，酒足饭饱。
小桃明显是喝醉了，被玄凌扛在肩上送回了采薇阁。
刚放下她要走，却见一张迷迷糊糊的俏脸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手指勾住他的衣袍。“奶奶，是你么……我现在很好，别担心。”玄凌静静的坐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面颊上几缕乱发。
“有个叫玄凌的人，很照顾我。奶奶，就是有时候，我还是太想你了。”
小桃的睫毛微微颤动，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小笨鸟，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一屋的烛火里，玄凌的声音又低又暖。
好不容易看小桃睡着，玄凌从采薇阁出来，忽然一阵风吹过，一股恶臭扑鼻，草木发出窸窣之声。他心中疑虑，立刻跟上前去。
一片漆黑，只听的见一阵阵的风声。忽然，夜空中亮起两盏巨大明灯，幽幽发着绿光。玄凌不敢托大，折下一根树枝，向灯光方向投去，那巨灯忽然变了形状，变的又细又长，中间处还有漆黑细线。
玄凌只觉劲风铺面，恶臭逼人。立时念起法决，山中迷谷花（注1）灼灼开放。这一亮之下，玄凌大吃一惊，当场动弹不得，刚才那两盏巨灯竟然是腾蛇的眼睛！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夜空之中，山中生长时间最长的古木，居然还不到它身子的四分之一粗。
更让玄凌吃惊的是，师傅居然就在不远处，手持利剑，正念着法决。长发在空中飞舞，面色上隐隐透着黑气，一双眼睛血红。“师傅！”玄凌大声叫喊，脱羽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只是向腾蛇发起攻击。
上古凶兽力量如何无穷，根本不把脱羽放在眼里。只是脱羽操纵炼妖壶，让他有些烦躁。一怒之下向脱羽冲去。
眼见师傅力抗如此巨大的凶兽，玄凌急忙上前相助。可师傅却丝毫不予理会，脱离后山，竟是向皇帝住处飞去。他微微一愣，跟了上去。
此次上英山，师傅临时改了接待方案，以金木水土四大属性为题，专门布置了四帝的住所，彼此住的很远。此时玄凌暗暗后悔，如果不这么安排就好了。五族齐心，收这凶物可就容易多了。
一路来草木被毁，一片狼藉。脱羽飞至黄帝住所之处，忽然急转而下，不见了身影。腾蛇怒气更胜，巨大的头向那屋子猛地撞击。只听一声巨响，房屋坍塌，却不见有人跑出来。
忽从身后传来人声，“脱羽，长我这许多年纪，就这么着急害死我？不惜引出上古凶兽，你不怕遭天谴么？”正是黄帝。
夜空中只是刮着凌厉的风，无人回应。
腾蛇应声而来，身子挺起，竟有数丈之高，直向黄帝攻来。轰鸣声震天动地，黄帝拔出尊神刀，小小少年在红光映射之下面色镇静威严，一派王者之相。
一场激斗。尊神刀红光漫射，却难挡上古凶兽威猛。黄帝眼看着落了下风。玄凌心道，“虽是他误解了师傅，我却得帮帮他，免得误会加深。”直飞出去。
二人均法力高强，但腾蛇力大无穷，翅膀一扫之下二人都需运气抵抗才不至于飞出去。玄凌运起炼妖壶，却也只是勉力抵挡。一时间砖瓦齐飞，落叶萧萧，狂风劲扫。
明月高照，暗夜里，响起了神秘而古老的咒语。一道光束刺破黑暗，“两仪紫薇阵！”玄凌惊呼，“大师兄！”
腾蛇忽然狂躁起来，身形巨转，挥舞翅膀向前飞去。却被一道血光击回，狂怒不已。
脱羽在空中喃喃念着法决，发丝纷飞，眼中红光大盛。伯劳操起阵法，一个血红的圆球自阵法中心缓缓升起，玄凌定睛望去，心神大乱，直直掉在了地上。
血光之中，正是小桃。
她面色苍白，胸前有五彩光芒四放，和两仪紫薇阵的光束共同形成一道大网。
“脱羽，你以五族之尊，竟入了魔道！”
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脱羽眼中红的几欲滴血。“我神农氏之位，岂可由你当做儿戏！我脱羽生是炎帝的人，死是炎帝的鬼，誓死护主！”
地上的白帝和青帝均被金丝网缚住，显是中了脱羽的伏击。青帝额头青筋暴起，“他妈的脱羽你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青帝爷爷和炎帝拜把子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玩泥巴呢！居然弄此等卑贱的手法，丢尽了炎帝他老人家的脸！”
脱羽只是冷笑，“我早奉劝过炎帝，大荒之中皇位只有一把！该是他老人家坐。其它四族，早该灭了。只是他心慈手软，不肯罢了。今日我要用四方血荒阵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玄凌冲入紫薇阵中，“师傅！这是小桃啊，您……”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脱羽厉声呵斥，“退下！”
玄凌悲切的望着不复往昔儒雅的师傅，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下头去。“还求师傅放过小桃。玄凌愿以命做引，助师傅开启四方血荒阵！”
脱羽又是一阵狂笑，“蠢材。滚开！似她这等普通凡人，如不是有女娲石，能助我一臂之力，你当以她这等平庸资质，能上英山？能入我神农氏门下？”
说话间腾蛇已向血光大盛的圆球冲来，带着浓烈的腥臭味，几米长的蛇信子眼看着就要卷到。脱羽大喝，“伯劳！催动阵法！”
神秘而古老的咒语再次响起，一道剑气划过，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小桃的手腕滴落。玄凌绝望的望向空中，不再多言，只是猛然冲起，挥剑向腾蛇攻去。
黄帝的尊神刀凌空向脱羽劈下，这尊神刀本就是大凶之物，遇上四方血荒阵这等失传已久的血咒，刀身上黑气昼现。
玄凌觉得气力渐渐从身上消退，腾蛇的血盆大口就在自己眼前。他不断的后退，身后就是昏迷不醒的小桃。
“玄凌……”
他又惊又喜，不敢回头，只是大喊，“小桃，你别怕，有我在！”
“玄凌……你有没有……骗我……”
他的心猛然间沉下去，一时间剑沉的像是拿不动了。是啊，以刚才师傅之言，早从小桃上山捉肥遗，一切就在师傅的网中。自己身在其中，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玄凌……师傅说，奶奶的死，根本就是伯劳有意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小桃的泪水如倾盆大雨，迅速打湿了衣衫，和着手腕上的鲜血一起，像一根根刺刀，狠狠扎在玄凌心上。“神仙的世界……就是这样么？你对我的所有情意，也都是假的么……玄凌，你不必的。不必的。”
小桃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慢慢冷下去。
“玄凌，我是个最傻的人。你不必骗我，我也会信你。什么收了千年情意的人鱼眼泪，要替你收好；什么娘是九尾狐仙，从小被抛弃。玄凌，在我心里你已经足够好，足够我喜欢了。你不必编出这些故事来骗我，我也会喜欢你。”
眼见着腾蛇离小桃越来越近，玄凌觉得到腾蛇已经绞住了自己的身子。他也已经放弃了挣扎。
“小桃，我没有。”
他快要窒息了，周身的骨骼仿佛都要断了，拼命握紧手中的剑，向腾蛇的眼睛刺下去。小桃，如果可以，我愿和你一起看小村日落，平淡一生。神域太大，我想守护你太难。
最后这句话终于是没能说出口，腾蛇左眼中剑，吃痛嘶吼，玄凌如一块残缺的布，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
注1：迷谷花，出自山海经.南山经，“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迷谷树开花如明灯，可照明；佩戴迷谷树的枝叶，可以指引方向，不会迷路。真是一种强大的植物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四方血荒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