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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冬之晨曦·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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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时分,大俱利伽罗看着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冬曦像是每天做畑当番一样扛着锄头在庭院精致的地面上划出道道沟渠。
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只有冬曦哼着的调子的声音,此外天地俱寂。
看着身边忽然间陷入沉睡唤不醒的众多豆丁和倒在廊下的山姥切国広,震惊之余却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事。大俱利伽罗不用猜也明白是冬曦的手段——只有他不曾接受冬曦的血。
虽然只有短短数日,大俱利伽罗还是不难看出他的新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初印象充满了简单直接的暴力,实际上却是个十分细心的,除了战斗的时候狂热的过分,平日里却是对小孩子十分没辙的家伙。是个……很好的很温柔的人。她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像是战斗一样简单直接,完全不像东方人的含蓄。以至于……这个本丸中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被深深喜爱着的,连怀疑都觉得多余。
但是这样的主人,却不知为何始终不曾与他立下血脉相连的契约。
体谅着他的心情,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忽略这个话题,只有身为初始刀的山姥切私下推测,也许是时机未到。
他抬头看着头顶无星无月的天空,也许今天就是那个“时机”。
「審神者」其实是非常特殊的人群。拥有奇异灵力亦或是特殊血脉的人类终究是少数,更多的是利用某种机构“制造”出来的能够与神明沟通的普通人类。
前任就是这样的人类,与人外之物定下契约亦或是以自身的某种事物为代价,换来的能够唤醒刀剑付丧神,与敌人作战的能力的人类。
然而就算是普通人类彼此都有差异,不要说拥有能力之后的审神者。本丸其实就是审神者性质的一种体现,有寻常日式庭院的本丸,也有西洋风格的别墅模样的本丸。在冬曦焚烧后依靠她的灵力重新构建的房屋朱漆碧瓦、檐牙高啄,屋角的飞檐上都是一些似龙非龙的奇异怪兽的雕塑,边缘角落时常出现半枯半荣的的树木图纹,空间内越发浓郁的灵力……
随着本丸的逐渐修复,这些特征逐渐在增加着。
这样近乎神域的场所自然不会集中的聚集在一处,本丸被分散在时空的各处——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处于时空罅隙的本丸一方面保证了审神者不会被轻易找到,另一方面也是守望相助,方便时刻监控敌人的动向。
这个本丸所处的时空靠近镰仓时代,也就是说这里十分接近敌人的大本营。同时,这个动荡的时代衔接着奇闻异事繁多的平安时代,可想而知这附近的空间会有多么热闹。
本就不干净的空间加上前任不懈的作死,神明堕落的气息勾引着飘荡在这片时空不得解脱的亡灵妖异汇聚起来,其结果就是令他们始终不安的邪气本体。
越是了解,冬曦就越是感叹前任的脸黑程度。这已经是非洲酋长中的无冕之王了啊!上辈子究竟造了多少孽才能这么背?
结界被外力压迫范围逐渐缩小,原本无色的壁障渐渐泛出银色的光辉,将朔月夜晚昏暗的本丸映照得纤毫毕现。即使情况已显得危急万分,冬曦仍是不紧不慢地照着下午推算绘制的图纸在地面上挖坑。
不知是否错觉,当那沟壑首尾相连时,大俱利伽罗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威压蓦然压下!他险些在这威压下屈膝,只是胸中一股傲气支撑着他不甘屈膝。
冬曦有些汗颜的看着整整一个小水塔大小的水银容器,药研办事值得放心,但是……好吧,是她没有说明白的错,但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制作一个院落大小的领域能用多少!剩下的拿来做什么,喝吗?
扶着锄头晕眩了半晌,冬曦无力得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对着一直仰天观望,实则发呆的大俱利伽罗勾勾手指。
“过来。”
“没事的话别管我。”
“……”冬曦抽了抽嘴角,熊孩子又闹什么别扭?又欠打了?不不不,又不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再说叛逆期孩子越打越逆反……还是趁早把那个老妈一样的帅气男人,不,付丧神召唤回来吧。“去把你的同伴都拿出来。”
他的……同伴?
大俱利伽罗揪住胸口衣服,那个感觉可有可无的器官突然间闷痛得难以忍受。她的意思是,他不是她的同伴吗?是被独立区分出来的,不被认同的吗?
毕竟,他是一把背叛了原本主人的刀,也不是她亲手锻造或捡到的刀,性能与三日月他们相比也并不出众……被厌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独自战斗……独自死去……这本就应该是他的命运,无所谓……并非如此。
“……”
大俱利伽罗沉默地按照冬曦的指示,将刀剑插、入沟壑的节点,直到冬曦面前的最后一个空洞,“这里是,我。”
“嗯。自己变回原形吧,我强制的话你也会不舒服。”冬曦抬头看着几乎压到头顶的结界,结界外的世界已经看到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只有令人压抑的黑暗。“和我计算的一样,今天就一起解决!让我忍耐了这么久,真是有胆。”
大俱利伽罗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冬曦,无声无息的变回原貌落入节点。
冬曦被那目光望得打个激灵,低下头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你这到底是有多别扭啊!有话你就说啊!”
她都快被这个走阴郁小王子风格的中二青年逼得暴走,敢不敢说一句人话啊?比起说话说一半的,这种一句话不说的更讨厌啊!!!
……
刀剑纹丝不动,就像是寻常的死物一样。
冬曦深呼吸,深呼吸——“该死的!有本事解决了这群杂碎你也别出来!”
大俱利伽罗微微晃动,依然无声无息……
很好。冬曦那双勾人的眼睛眯了起来,满腹火气对着一柄刀也没有发泄的地方,“对着小弟发火可不像样子,至于你们——这么想要这个吗?”
打开容器阀门,如同活物一般的水银瞬间冲入沟渠。冬曦用村正割破手腕,赤色潋滟的血液染红了无色的水银,构画出一幅血色符文。结界外浓郁晦涩的黑暗瞬间暴动,仿佛被甜美的血液气味吸引,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轻轻的“啪”的一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样,笼罩本丸的结界突兀破碎,只有昏睡刀剑的房间还有一层看似脆弱的结界。铺天盖地的黑气向着庭院中央的冬曦席卷而去!
“果然是蠢货。”
冬曦脚下耀眼的火光从地底轰然爆炸窜出,吞没了女子的身影,接二连三的爆炸将整座院落炸上了天。
低沉的像是恶魔的耳语一样的吟唱在爆炸与燃烧声中听不真切,黑色的火苗悄无声息的没入明亮的火光,无人注意到地面上的那些刀剑在黑火的焚烧下渐渐融化——
“全都进来了啊?还真是天随人愿,一举两得。”
言灵·黑炎牢狱!
毫发无伤的冬曦站立在被结界保护的房屋顶,俯瞰连同庞大邪气被黑火完全吞没的本丸。这次可真是要全部重建了,空之助大概要疯?——想到和刀匠一起去政府报告的小狐狸,冬曦恶意的笑起来。
许久。
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掌,感受骤然降低的视界,刀剑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满目漆黑燃烧的余烬。
黑皮金瞳的豆丁被抱起来,对上一双正含笑的黄金瞳。
“约定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