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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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吹散了荒凉的战场上飞扬的沙尘。血已经冰冷，喧嚣归于沉寂，堆积的尸体，散落的兵器，用鲜血浇灌的土壤此刻都在晚秋的劲风里化作穿越山岭和悬崖的一声长啸。
红色铠甲的男子背靠着陡峭的岩壁而坐，满是划痕，血迹和尘土的铠甲已经掉落了右手的护肩，露出血肉模糊的肩头，宇智波斑缓缓呼出一口混着血腥味的浊气，看水雾在空中散去。
抬头仰望，蓝天依旧高远而淡漠，清冷干净到像是多少年前的记忆里溪水潺潺，在薄薄的冰层下安然流淌。他想笑，却忍不住从嘴角溢出的鲜血，咸腥的热流顺着喉管下滑，竟然奇妙地缓解了他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全身发冷。
千手柱间就倒在他的旁边，残破的甲胄东一片西一片拖在身上。碎裂的内脏，断裂的肋骨。如果不是千手惊人的自愈能力，他现在一定已经死掉了，还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那种死法。但是现在他看起来并不比自己糟糕，裸露在外的某些细小的伤口甚至已经不再渗出鲜血。
这昭示着忍界之神的战斗方式，拥有强悍体魄的柱间更习惯于面对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因为它们在下一秒就可以愈合。但是不包括现在，在查克拉已经用尽而穿透腹部的伤口又无法修复的时候。
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痴迷于在柱间身上留下伤口，好像那些刻痕不会在他们再见到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似的。但是看到对方的身上渗出的鲜血，感受到咸腥的温热时仿佛自己就抓住了对方跳动的心脏，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的锋锐只能被血激发。宇智波斑享受这个过程，一点一点，点燃千手柱间眼里的淡漠，看着那个平日里并不凌厉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灼如雷火燃烧。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身影，而自己的眼里同样只有他。
这样就很好，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和柱间都还活着，战斗着，尽管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相比于千手柱间，宇智波斑更享受战斗。护短的宇智波很少有无谓的负罪感和牺牲感，当血液溅在他的脸上时，那种滚烫的触感会给予他短暂的，复仇般的快感。不包括柱间的血，那是他脑内某个特殊的分类，含义细微难言。
宇智波斑的视线偏转到趴在自己脚下的男人身上，他就要死了，而男人也是一样。仍旧处在深度昏迷中的初代火影很可能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到达另一个世界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希望千手柱间此时能醒来。因为他现在忽然很想看到对方的那双眼眸，微笑的，严肃的，痛苦的，理解的，释然的，全都鲜活无比。他的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忆犹新。
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看到一个人的眼睛，黑色的，平和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爆发力的眼眸，那里面的光彩对他来说好像就包含了整个世界。
千手柱间确实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这是宇智波斑的个人观点。事实上，宇智波家的写轮眼才是忍界公认的美丽，那是一种血腥的美，背后蕴藏着狂乱的力量和压抑的痛苦，而对于斑来说，最初给予他这份痛苦的是柱间。
斑有时候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经历了血腥和杀戮的自己，最初开眼的力量却是来源于和柱间的分离这件看似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许这只能归结于千手柱间对自己的特殊意义，但纠结这种事情毕竟是无意义的，他想得更多的是弟弟的死，宇智波一族的将来，还有自己的死。
这最后一项现在近在咫尺，而现在他的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那个刚刚和自己进行了生死之战的人的眼神。
世界有的时候是疯狂的。
像是感应到了他内心近乎疯狂的执念，千手柱间睁开了眼睛。颤动的眼睫微微抬起，透过凌乱而沾满尘土的发丝，黑色的瞳孔慢慢聚焦，“唔……”身体的痛楚让他无意识地轻吟出声。
一上一下，两人的目光终于相遇。斑不知道这一刻过了多久，身体上的痛苦在此刻似乎完全远去，他只能看见千手柱间的侧颜，狼狈不堪，却意外地有一种让他心悸的美感。那只睁开的眼睛亮得可怕，仿佛能直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们都静默无声，时间的流逝如同血液般冻结在说不出的话语里。直到柱间眨了一下眼结束了这次对视。
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些什么，毕竟，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也许在五分钟之内两人就会前后死去，死因同样都是失血过多。
他觉得这情景荒谬到可笑，简直让他想起结盟之后两人一起被困在千军万马中战斗时候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死去，然后柱间对他说要死我们可以一起死。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是你这个白痴，这种情况下肯定会一起死的吧，但是又莫名地觉得柱间说得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个意思。也许那个时候心里那种突然的兴奋就是因为那些他没听懂却切实感受到了的东西。
那种感觉透过千手柱间清亮的眼眸传递过来，似乎是隐忍的，却又让他本能地觉得危险和极具侵略性。就像此刻对方的眼神一样。但是，并不让人抗拒。
“感觉……有点遗憾啊。”他没有想到是柱间先开的口。
在斑惊讶的目光里，柱间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破碎而尖锐的骨骼扎进内脏和脆弱的软组织，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全身剧烈颤抖起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语音也因此嘶哑干涩，故作轻松的语调下根本遮掩不住那份极端的痛楚。即便是忍界之神，也有狼狈不堪的时刻，更何况，他就要死了。
长发散乱在尘土里，起身的时候也同样显得灰头土脸，柱间慢慢地支起身子，侧过去，却实在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宇智波斑的怀里，让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冷风灌进机能已经不大良好的肺叶里，像刀割一样生疼，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咳喘的欲望。殷红沿着同样颜色的铠甲滑落，本来苍白的唇反倒因此而鲜红起来。
斑觉得好笑，他们现在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随便做一个动作都可能伤筋动骨。
“这算什么？投怀送抱？”他从来都不会去刻意压抑自己那点恶劣的幽默感，即便开口时喉管像是被灼烧似的疼痛。
千手柱间没有回答。斑能感觉到他在摸索着什么，身体碰撞的阵痛之后他感受到了柱间的心跳，不同寻常地狂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被对方带跑了。
几秒钟之后，千手柱间柱间的手死死地扣进宇智波斑身后的石壁，缓慢却坚定地把自己无力而绵软的上半身拉起来。宇智波斑没有说话，他们的视线终于处在同一高度，同色的两双眼睛对视着，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柱间垂身侧的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最后落在了斑的脸颊上，那只手是冰冷的。斑知道，这说明柱间此时的身体状态比自己还要糟糕。
那只微凉的手用指尖轻轻地描摹着他的脸颊，而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似乎包含了沉醉的眷恋。那是他从来不曾在忍界之神身上看到的眼神，痛苦里包含着释然与愧疚，软弱到不像是他本人。
他看着柱间的脸缓缓逼近，“斑。。。”他听见他轻声的呼唤，似诱导又似祈求。一瞬间像是有天光照进了心里最深的某个角落，让他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
原来如此！
那些模糊过遗忘过刻意遮掩过的感情在瞬间上涌，记忆的片段串联成清晰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他想流泪，却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柱间。。。”他回应他，声音里带着急切的颤抖。千手柱间愣了一秒，而斑抬起手来，扣住了他的后脑。
没有更多的犹豫，他们的距离缓慢地拉近，动作都小心翼翼怕伤害到彼此，目光却急切而缱绻。他们唇齿相接，然后在对方的唇舌间尝到了对方血的味道，铁锈一般的咸腥味刺激着味蕾，原本已经麻木的躯体仿佛在这个吻里注入了生命余下的全部活力。
宇智波斑觉得，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仿佛已经看尽了两人交缠的一生。从那年河畔的青涩少年到战场上的热血青年，相知相交聚散离合，再到如今跨在死亡的边缘，终于明了了彼此心意的他们。岁月匆匆流转，到头来不过短短的浮光掠影。
太多曾经在意过的东西，为之奋斗过一生的东西，信念，梦想，希望，仇恨，这些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这个世界里只有彼此，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也一样。
他们分开，千手柱间趴在他的怀里。他们能够感觉到彼此心脏的跳动。生命在流失，两人都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柱间？”他问道。
“不知道。”怀里的人语带笑意，“反正不会是你开眼的那个时候。”
“是你掩饰地太好还是我太迟钝了？”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
“哈，这算什么答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坦诚相见吗？”
“你是说你还有力气脱衣服？”
“呵，现在我也觉得有点遗憾了。”
“什么？”
“没能坦诚相见啊。”他刻意在最后的单词上咬着重音，决定把柱间自己开始的曲解沿用到底。
“我记得我们一起泡过温泉。”
“是啊，还在一张床上睡过。”
“所以我觉得自己表示地已经够明显了。”
“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啊，柱间？”
“只是觉得你意外地纯情。”他发誓自己听到了笑意。
“一直都没什么实际行动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柱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他沉默了，在斑忍不住自己的恐慌想要开口的前一秒，声音才再度响起。
“呐，斑，你相信有转世吗？”这次柱间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虚无缥缈。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他回应道，像是每次他们之间随意的谈话。
“如果有转世的话，我们不要做忍者，一起做普通人吧。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一起开一个丸子店。”柱间自顾自地说着有些幼稚的话，语气却郑重其事，像在征求一个承诺。
他们都知道，以千手柱间的性格从来都不可能自顾自的在这乱世里安居，但是此刻这个承诺却又莫名的让他们觉得那么真实。像是给出了这个承诺就能抓住那些他们错过了太久的东西似的。
“好。”他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然后斑听见了柱间的笑，包含着真切的轻松和快意，像是小时候他们一起打水漂时候他赢过自己时候的那种单纯的快乐。斑收紧了抱住他的手。
他们没有再说话，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逐渐慢下来的心跳，重叠，往复。一下一下，最后归于沉寂。
宇智波斑闭上眼，黑暗降临在他的世界里，他并未感觉到恐慌，不舍或是其他。黑暗是未知的，但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先为他探过路了。而他要做的，只是追上那个先他一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