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南桃》秋二秋

10、第九章 枇杷

　　吃过晚饭，见当值的夫子们照例在学舍里头巡查了一番回去了，桃叶从榻上一轱辘的翻身而起，跟易景时打声招呼便出去了。
　　易景时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在生他气的，虽然下午跟他说了几句话，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由着桃叶的性子去，也许自己这次给个脸色长点，说不定能教他收敛些。
　　由于这么想，易景时便还是一副不搭理的模样，也不管他去哪里，自顾自地的看书洗漱去了。
　　穿过学舍的院门，桃叶溜到书院的外院，找个偏僻的角落一个利索飘出了院墙，踏着月色直奔木鱼山的南端。
　　半个时辰的样子便飘到了山的南端，借着明浩月色，果然见悬崖上长着颗嶙峋的手腕粗的枇杷树，结着一树稀稀疏疏的金黄枇杷。
　　提气踏着悬崖蹬了上去，桃叶找到一根粗壮点的枝桠站定，先捡了一颗枇杷尝尝。
　　冉似山果真没有骗他，这枇杷香甜醇美，比一般的枇杷好吃很多。
　　咂了砸嘴，桃叶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锦布袋子，开始慢慢的摘了起来。
　　就这么约莫摘了半个时辰，桃叶也瞧着这一树成熟的果子基本上都被自己消灭完了，将布袋口子扎好，一个运气翩然飘下了山崖。
　　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提着半袋枇杷一脸惬意的回山去了。
　　其实桃叶可以直接提着枇杷回学舍的，可是不知为何跳回书院外院的时候，桃叶的脚步不由得转了个头，轻轻地踏到夫子们的教舍院子的方向去。
　　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教舍那排屋子的灯光只是零星的亮着，说明夫子们都已经入了梦。
　　桃叶轻手轻脚的来到南音屋子处，见他屋里的灯光还是亮着，本来想着往一个隐蔽处偷窥一番。当他的眼神转到手里的袋子时，眼珠又转了转，直接走到门前，敲起门来。
　　轻轻的叩门声在这幽静的夜里响了几下，却不见里头有回应。
　　桃叶提着袋子凝神又等了一会，还不见里头有反应，随即将眼睛瞥向不远处一个独立的院落来。
　　透过依稀的树枝，院长屋子的灯光也是还亮着。
　　桃叶走到一处视野更宽的地方，竖起耳洞凝神一阵，果然依稀从院长院落传来些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音。
　　桃叶眯了眯眼睛，随手将手里的枇杷一拂，幻成一个小布包放入袖中，然后隐去一身的气息，轻手轻脚的进了院门，在院子里头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头竖着耳朵。
　　月光底下的院子石凳上，南音和院长木有仁却别有闲情的坐在那里喝茶。
　　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南音微微蹙眉：“院长这么晚还找我喝茶，是否……”
　　“咳咳咳……”那木有仁摸着三羊胡子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月色洁白的温润的跟个璞玉似得，南音夫子不觉得该赏月吗？”
　　南音抬头看了看这所谓的圆月，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当听到木有仁提到月色似璞玉的时候，才想起前几天答应要送块蓝田玉来堵他口的。
　　想到这，南音一脸从容的顺着他的话抬头看了看顶头的月亮，“嗯”了一声，便又端起茶没了下文。
　　木有仁瞅着南音，左等右等不见他有记得送玉这回事，更是心里着急的如百抓，面上还得沉住气，只能继续提醒道：“难道，南夫子不觉得这姣姣月色如玉么？”
　　“月华明浩，温润如玉，的确。”南音继续点点，赞同的点评。
　　仍是没有下文。
　　木有仁摸着胡子瞪了桌上的茶壶好一会儿。
　　南音气定神闲的端着茶徜徉着慢品，余光却瞅着木有仁，见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脸躲在暗处瞧着这一出戏的桃叶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将杯子里头的茶喝完，南音还就着杯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接着又看了看月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哎呀”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木有仁道：“刚听到院长你说了两次玉，总觉得我像是遗忘了什么，果然是这件事。”
　　木有仁先前暗淡的眼色立马闪着精光，两只爪子刚要扑在盒子上的时候，见南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立马缩了爪子，挠着头皮讪讪的笑道：“那个，仙……”
　　“嗯……”南音突然咳嗽了一声。
　　木有仁立马道：“那个，南夫子你太客气了，你看你这弄得我都不好意了。”
　　不好意思的木有仁却很好意思的赶紧将盒子收在了袖子里。
　　南音见他这么不客气，抚了抚袖子，斜他一眼：“院长啊，我好歹这是在贿赂你，你既不假装推脱一番就算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收了，不怕我送的不对物么？”
　　木有仁紧了紧袖口，瞪了南音一眼，却可怜兮兮道：“南夫子你就别再捉弄老朽了，这玉本来就是你从我那里偷，哦不，拿去的，老朽陪你玩着贿赂游戏都腻了……”
　　南音挑了挑眉眼，一只手撑着额头，眼神有些轻飘的瞅着顶头的月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看来是该换个玩法乐乐了……”
　　见状，木有仁也跟着抬头看了一会月亮。
　　桃叶躲在树荫下，一边琢磨着两人的谈话，一边等着下文，却见两人当真一言不发的赏起月来。
　　眯了眯眼睛，心想今天也大概听不到什么东西了，而两人这么谈话的方式，以及木有仁那声被打断的话，桃叶觉得跟自己内心的猜测十之八九不差，便又喜滋滋地又轻手轻脚的飘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两个赏月的雕塑中，那个胖的老的终于转了头发了话：“南夫子，人早就走远了，咱也不用再装了。”
　　南音继续撑着额头，淡淡道：“我真在赏月。”
　　木有仁：“……”
　　擦了擦额角的汗，木有仁再道：“其实我有些弄不明白，既然您已经知道，为何不像以往一样，直接将魂取了去？”
　　“是么？”南音一只手轻叩着桌面，双眼仍是望着冷冷的月亮，仍是淡淡的语气：“我何尝不想，只是，这回却同以往不同，我曾答应过桃怪用尽一切办法不伤他侄儿，所以才想着用这个法子。”
　　木有仁皱眉：“那晚不是让他吃下老君的护心丹了么……”
　　“我原本也是同地仙你这样想的，可是应知那里似乎也出现了异症，桃叶那里也奇怪的很，加上应知这里又出现排斥的情况，我只能用他的真身花瓣来给两人养息……”
　　“不知这样对桃叶损伤……”
　　“不妨，我事先同老君另外讨了颗再生丹，已经暗中给他服下了，却也不知这样的法子，何时才能见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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