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不随风》雪景重萱

16、贪吃的后果，意外的生日祝福

　　“……匹配的骨髓已经找到了，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做手术了，叶行，你总该放心了吧……等我的病好了我想开一间只属于我们两个的花店……承认对我有感觉就那么难吗……我送你的戒指呢……你躲够了没有，我找了你一天，难道你就真的那么不想见我……你有心事吧，没关系你可以给我说的……”

　　叶行觉得头很晕，像是飘在半空中找不着落脚的地方，伴随而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呕吐感，实在是很不舒服。

　　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他梦见了连影薇，也梦见了夏寻风，虚幻又真实的梦境使他有一丝的迷惑，自己在哪里？现在又是什么时候？这是梦吗？为什么悲伤的感觉那么真实？

　　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烙印刻在了心里，这么毫无防备的就被翻开了，顿时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路边的灯光一下子钻进眼睛里，叶行不得不用手遮住光线，又是一阵晕眩。

　　“醒了？”

　　询问的人自然是祁永恒，叶行发觉自己的的脑袋正靠在祁永恒的肩上，响在耳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记忆像是空白了一段，叶行恍惚的愣了愣，模糊的意识也逐渐恢复过来，不管头还晕不晕，此刻的情景都有一种让他要抓狂的冲动。

　　“不舒服的话就再靠一会儿，你不用介意。”祁永恒感到了叶行的不自在，他拍拍自己的肩膀，轻声道：“这里离你家不远，等感觉好一点了再回去吧。”

　　“呃……嗯……”虽然现在的姿势是有些尴尬，不过叶行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头依旧很晕，他小心的靠上祁永恒的肩膀，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再弄出什么差错，也只有闭着眼睛试图平复心中的紧张感，顺便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可想来想去都找不出答案，忐忑的开口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大概对酒精过敏，刚才晕过去了。”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叶行相信祁永恒不会骗他，可这件事真的奇怪了，自己哪有喝酒，叶行知道自己滴酒都沾不得，所以很少碰那玩意儿。

　　“呵，刚才你喝的那东西里有加香槟，分量很少，我以为不碍事，就没给你说。”

　　原来就是那玩意儿害得现在这么难受，叶行心想以后绝对不随便接受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虽然想象不出祁永恒看见自己晕过去了是什么表情，不过肯定被吓了一跳，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倒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感想？

　　“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叶行小声的说着。

　　祁永恒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的哼起一首歌来，简单缓慢的曲调加上他低沉的声音，让人很安心。

　　无论是谁都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管他有多么强大，也不管他多么的坚强，人都是怕寂寞的，彼此若能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也是乐事一件。

　　这个时候祁永恒把肩膀借给叶行靠，也许只是一种本能，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孤单，那种孤单不是给予一点点温暖就能消失的，可他也只能做这些。

　　没来由的，祁永恒想起了徐井然，徐井然和他是表亲，年龄上相差了四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要好。

　　徐井然很任性也很爱闹脾气，全家上下大概就祁永恒能镇得住他，大人对他越严厉他就越是要反着来，只有祁永恒会对他和声和气的讲道理，所以徐井然非常喜欢粘着祁永恒，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对方的感觉发生了改变？

　　祁永恒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一天突然发觉井然对自己很重要，那绝对不是拿对方当做亲人的感情，虽然有点模糊，不过也不是完全的不知道。

　　不清楚井然有没有相同感觉，也没有去特意问过，可祁永恒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他们都是男人，就说彼此的血缘关系就不允许有这种感情的存在，这有悖伦理，更不道德。

　　好在祁永恒并没有再多纠结于此，感情这件事还是可以控制，他是有自制力的人，与其弄得天下大乱还不如保持原状，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现在他可以很平静的回忆这些事，不再有任何波澜，要是以前真的很难做到，他和井然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匆忙，一直认为井然还欠他一个解释，既然答应了要在一起为什么又这么轻易的就放手了，感情真的如此脆弱如此不值得付出吗？

　　想了这些年也想通了，也许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和井然本不该跨过那道线，他们的关系也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井然叫他哥哥，他也还是会宠着井然，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后悔过，却也不再留念。

　　毕竟这些都过去了。

　　祁永恒把目光转向叶行那边，叶行应该又睡着了，呼吸平稳，可是好像在说梦话，嘴里不怎么连贯的在说一些单词，声音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祁永恒微微低下头聆听着叶行的梦话，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他想了想便从自己的名片盒里取出一张名片再在背面写了一些东西，然后小心的放进叶行的包里，他放轻动作让对方没有发觉。

　　又过了一会儿，叶行迷糊的睁开眼睛，本来只想在眯一会儿的，没想到又睡了过去，他突然反应过来正靠在谁的肩膀上，就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一抬头还是对上了祁永恒温和的笑眼。

　　“……”

　　“头还晕吗？”

　　“不晕了……”

　　“我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没关系的。”

　　“你确定自己能回去？”祁永恒顿了顿，才点头道：“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祁……你也是。”说完这句话，叶行起身拔腿就跑，连本来想说的感谢都忘了说，在他心里甚至有种自己是在逃跑的感觉，可为什么要逃跑？鬼知道……

　　祁永恒是看着叶行走远了才离开的。

　　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正浓。

　　叶行回到家没有马上休息，刚才靠着祁永恒的肩睡得很舒服，难得在外面都可以睡着，看来对酒精的抵抗力越来越不行了，原来都还可以喝一点的。

　　窝在沙发里，叶行无聊的想东想西，正当考虑明天的早餐是吃豆浆油条还是包子馒头时，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几声，掏出一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知道这个手机号的人屈指可数，里面存着的也大多是陈落阳发来的信息。

　　这时目光瞄到包里的一张浅蓝色卡，叶行不记得包里有这个东西，伸手把那张卡纸拿了出来，定睛细瞧，竟然是一张祁永恒的名片。

　　名片背面几个随性俊逸的字体是祁永恒的签名，叶行看过祁永恒写的字，所以认得。

　　往下还有一排小字：虽然有点晚，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叶行盯着名片发呆，祁永恒怎么知道名片的事？他又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个日期的存在，叶行在简历上写的也都是到孤儿院以后的那个。

　　真奇怪……

　　才怪……

　　一定是喝醉了的时候给说出去了！

　　叶行郁闷的挠了挠头发，本来就没什么造型可言的头发变得更像鸡窝了，可他也没心思管这些，发型算个什么事，要是祁永恒知道为了那一个月的提拉米苏就把他给卖了的话，那还要不要活了？！

　　酒品什么的当真这么差？

　　说胡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要不要考虑辞职……

　　叶行脑袋冒出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刚开始把韩云想给得罪了，后来又惹到林争，再后来干脆在老板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还有什么脸能在澜齐呆下去，这分明是对承受能力的底线做出巨大挑战，叶行估计自己的脸皮可没这么厚。

　　好不容易才搞定工作的事情，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这个年头能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真的太难了。

　　太多的矛盾一下子将叶行淹了个半死，舍弃或不舍弃都是很痛苦的事，要生活还是要面子这是个问题。

　　叶行哀怨的拿巴掌拍自己的脑门。

　　于是，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么大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叶行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澜齐，因为下午没空，所以工作时间全部调整到早上，就算是休息不好睡眠不足也必须按时到，要不然就会面临扣工资的危险。

　　在茶水室碰到了成斌，成斌一看到叶行萎靡不振的死人脸就夸张的大叫：“哇，黑眼圈真有特点，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最近流行熏烟妆？”

　　叶行将磨好的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再按下启动按钮，没精神的说道：“谁会给自己画这么难看的东西，就没睡好而已。”

　　成斌帮着递来杯子，调侃道：“没睡好？难道是夜生活过得太疯狂了？”

　　叶行不禁白了成斌一眼，“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的，我就是没睡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睡不好？”成斌像模像样的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感情问题，一定是感情问题！来，给我说说，出出主意！”

　　成斌性格很不错，豪爽洒脱，叶行来企划部第一个混熟的人就是成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人太自恋，而且特别风流，女朋友不止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仗着比叶行年长几岁就喜欢扮演大哥的角色，还喜欢经常给有困难的人出主意，大多都是帮倒忙，千万不能照做。

　　“我哪有什么感情问题，也不需要出主意。”叶行从橱柜里拿出方糖，“要放几颗？”

　　“两个，谢谢。”成斌把杯子递给叶行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简直喋喋不休到了极点：“小叶你嘛做事认真负责，长得也不错，虽然做的是后勤，不过踏实啊，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叶行顿了顿，闷闷的说：“我没女朋友，也不会有女孩子喜欢。”

　　“诶？没女朋友？”成斌不相信，惊讶道：“我记得你才二十三四吧，还年轻呀，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一个？哥认识的女孩子可是很多的。”

　　叶行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也不是觉得成斌对这种事太轻浮，而确实就是这么个想法，“现在一个人挺好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有的人盼都盼不来呢。”

　　成斌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后使劲咂了咂嘴：“啧啧啧，就是比我煮得好，小叶你也别这么消极，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伴呢？要是要的话，说一声啊。”

　　叶行端起杯子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工作时间，叶行一点都不敢马虎，喝的咖啡似乎也不起什么作用，他有时候就会这样的精神不好，偶尔还会一睡就怎么都醒不了，这是间歇性昏睡症的症状，看过医生也没用，不过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犯过病，可能时间久了这病也会痊愈吧。

　　刚才和成斌的谈话对心情还是有些影响，叶行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连影薇，如果连影薇不死的话叶行绝对会选择和她结婚，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很温暖。

　　叶行是个非常渴望温暖，他惧怕冰冷，冰冷的绝望就像永远被困在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中，受尽折磨却也无能为力，就如他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没有一件事是他能改变的，他太渺小，世界太浩瀚无边，他只能忍受一切的痛苦，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