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传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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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光倒退一步，道：“你又是哪位高人？怎的没在华山派见过？”
那老者白发披散，身着灰衣，负手看着令狐冲，他道：“你那师妹，上次落下山崖，便是我将她救起的。”
令狐冲闻言心中疑惑，道：“前辈又是何人？我师妹确实落下山崖，但却是我六师弟救起的。”
“哼哼，若不是我把她放在那里，你们还能找着吗？”老者冷笑道。
田伯光闻言浑身一颤，似是想起什么，道：“老前辈可是华山派的风清扬，风老先生？”他言语间有些惧怕之意，似乎很是忌惮这老者。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江湖中仍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难得，难得啊！”复又走到令狐冲身边，弯腰为岳灵珊把脉，片刻后，他道：“你师妹快醒了。”
令狐冲见他行事随意，穿着落魄，不禁对他有些怀疑，加之他入华山派这么多年，却从未听过本门中有这么一位老前辈，但此时不好得罪他，只好道：“多谢前辈。”
风清扬见他如此，便知他在想什么，他立在一旁，静观不语。
岳灵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位白发老者，她惊了一惊，便听令狐冲欢喜道：“小师妹，你醒了！”他又转头看向那老者，发自内心感谢道：“前辈，多谢了！”
一旁的田伯光见岳灵珊醒来，便对令狐冲道：“令狐兄，你师妹醒来了，这下你可以跟我走了罢？”
岳灵珊几乎有宰了田伯光的心，现在她可以确定，跟着令狐冲才能遇见绝世高手，才有绝世武学啊！她坐在地上调息，心中对令狐冲的好运气羡慕不已，但是想起人家是主角，自己本来就是个悲情女，了不是那么在意。
她对那老者道：“多谢前辈搭救。”起身反手将剑尖垂地，躬身行礼。
“那将你方才使的那套剑法再使遍给我看看。”风清扬道。
令狐冲刚刚想出言阻止，岳灵珊早已刷的一声拔出长剑，一抖手，甩剑而出，将刚才对战田伯光时的混搭式剑法又演示了一遍。
“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不错，不错”风清扬叹道，“只是你招式之中斧
凿痕迹太重，也太笨拙，怕是你从未离开岳不群身边，不曾去江湖历练吧？”
“是的。”岳灵珊出于对老者的尊敬，收剑复行礼，恭敬道。她本身也不知这老者是不是风清扬，但是有令狐冲在身边，那么就可以判断，此人绝对是来送经验和秘籍的。
风清扬见她神态自若，不似令狐冲的疑惑不定，仿佛胸有成竹，对这一切了然在心，实在与她娇俏可人的外表不相符，于是好奇道：“你怎地不疑心我是招摇撞骗的吗？”他言语之间自有一番威严，隐隐有指责令狐冲之意。令狐冲听后不禁额头冒冷汗，心中惴惴不安。
他无法判断此人究竟是不是田伯光的另一个骗局中的帮手，见岳灵珊对他如此恭敬，便道：“小师妹，这位风老前辈说上次你落崖之时，是他将你救起的，可是真的？”
岳灵珊哪里记得这些，她虽然有‘岳灵珊’的大部分记忆，但是刚醒来时就已经被人救回华山派了，根本没有半点印象。她点点头，不漏声色的道：“是这位老先生将我救起的，只是我醒来后爹爹妈妈告诉我是六师兄背我下思过崖的，我还以为是那时看到的幻影，误以为是神仙救了我呢。”
令狐冲见风清扬白发飘飘，神情淡淡，果然有几分出尘之意，听了岳灵珊的话心下怀疑已去了一半，既然这位老先生在两个月前就将小师妹救起，怕也不可能和田伯光有什么瓜葛，于是赔笑道：“老前辈，请恕小辈先前无礼。”
田伯光此时突然道：“令狐兄，你还要不要和我下山了？”
令狐冲气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为何要我和一同下山？”
田伯光神色颇为尴尬，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受人所托，邀你下山与仪琳小师傅见上一面。”
令狐冲大惊道：“你真成了仪琳师妹的徒弟啦？还是你对她一见钟情，心甘情愿的听她指使？”
田伯光鄙视道：“令狐兄真是想太多，我田某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会被一个小尼小尼给迷惑，只是有要事，要请令狐冲下山与仪琳小师傅聚一聚，以慰小师傅的相思之情啊。”
此时岳灵珊还在令狐冲身旁，他不禁气急败坏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与仪琳师妹清清白白！”言罢他拔剑指向田伯光，愤然道：“你今天一定要把这事说清楚！”
可万万不能叫师妹误会了去，令狐冲眼睛斜了一眼岳灵珊，见她低头怔怔望着脚尖，似在发呆，便以为她恐是误会了什么，心中对田伯光的恨意又是增加了几分。
田伯光道：“这是田伯光倒霉之极的事，你何必苦苦追问？总而言之，田伯光要是请不动你下山，一个月之后，便会死得惨不堪言。”
令狐冲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天下哪有此事？”
田伯光捋起衣衫，袒裸胸膛，指着双乳之下的两枚钱大红点，说道：“田伯光给人在这里点了死穴，又下了剧毒，被迫来邀你去见那小师父。倘若请你不到，这两块红点在一个月后便腐烂化脓，逐渐蔓延，从此无药可治，终于全身都化为烂肉，要到三年六个月后，这才烂死。”他神色严峻，说道：“令狐兄，田某跟你实说，不是盼你垂怜，乃是要你知道，不管你如何坚决拒却，我是非请你去不可的。你当真不去，田伯光甚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平日已然无恶不作，在这生死关，更有甚么顾忌？”
令狐冲回头看岳灵珊，岳灵珊道：“大师哥，你要和他去吗？”
令狐冲道：“不，我不去。”
田伯光道：“你师妹已经醒了，你难道还要耍赖吗？”
令狐冲道：“我与师妹二人对付你都不敌，更何况我一人。不如你问问这位老前辈？”
田伯光大声道：“那是甚么话？你不随我下山，田某一条性命难保！”转面向那老者道：“风老前辈，田伯光是后生小子，不配跟你老人家过招，你若出手，未免有失身分。”
那老者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令狐冲你这小子，实在也太不成器！我来教你。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使‘有凤来仪’，再使一招‘金雁横空’，接下来使‘截剑式’……”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十招招式。
这些招式令狐冲都学过，他心下迟疑，但又想试试无妨，当即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因为先前见到岳灵珊的剑法，此时他有一剑下拖，行云流水的使出一招“有凤来仪”，不等招式变老。长剑一转，已转“金雁横空”。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的变为“截手式”，转折之际，天衣无缝，心下甚是舒畅。
风清扬道：“是这样，你和你师妹都不错，与我进洞来吧。”
田伯光不敢出言阻拦，只是道：“令狐兄，别忘了我们比试一事啊！”
令狐冲心中欢喜，也无暇理他，便道：“会的会的，田兄你就好好休息吧！”
岳灵珊见他二人刚才还差点刀剑相向，这下又开始称兄道弟了，觉得有些好笑，对令狐冲道：“大师哥，你还要和他走吗？”令狐冲叹气：“我们又打不过他，只能拖上一时了。”
他们跟随风清扬穿过山洞，来到石壁之下，风清扬道：“这些招式你们都看过了，但这些招式只是死的，现下你们要将这些死的东西变成活的。”他看向岳灵珊，对她道：“你来试试这嵩山剑法！”
岳灵珊依言拔剑，将石壁上所画的剑法使出。
风清扬又对令狐冲道：“你将这破解之法使出。”
令狐冲从命，但那破解之法所用的是狼牙棒，武器不符，不知怎么使出，犹豫之时，风清扬厉声喝道：“蠢材！你就把剑当作这兵器，你师妹方才不是使得很好吗？”
令狐冲只好把剑当狼牙棒用，将招式使出。
风清扬才点点头道：“你们按各自刚才所演招式比试比试。”
二人皆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于是用尽全力，在不伤到对方的前提下将比试。
风清扬看后仍是不满意，他摇摇头道：“你们过于拘泥一招一式，将这招式用的自如又如何？再繁复的招数，只要被人摸出规律，皆可一一破解。这石壁上的剑法，又大半都已失传，恐怕连五岳派中的那些掌门也不知道只是招数虽妙，一招招的分开来使，终究能给旁人破了……”
二人听后各自沉思，似对剑术的理解又上了一层。
岳灵珊想了想道：“若是有人不会武功，他与一位武功高强的高手过招，那高手不知他招数怎样，便无法下手。前辈的意思，剑术最高境界，便是无数无招，连出招者自己都不知自己要出什么，那敌人便更不知了。不知，是不是我这个意思。”
风清扬闻言大喜，道：“你能有这番见识，可知你对剑法领悟之高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岳不群竟有你这样的女儿！”令狐冲适时的插嘴：“小师妹她跟随师母习剑，只用了两个月就习完了‘玉女剑十九式’！”风清扬摸摸胡子，道：“是不错的，你悟性极高，但你师兄性情洒脱不羁，习剑者本身就要如此，剑招方能随心所欲。这必然也有坏处，我已到垂暮之年，才知我师父所言非假”他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两眼茫然无神，心事重重。
有月光照进这洞穴，银辉铺洒一地，岳灵珊有些走神，一时她分不清楚这是一个梦，还是一次重生。她是岳灵珊，岳灵珊也是她，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前路蒙蒙，不知其险阻有多少，这江湖如此之大，却没有一处容人安寝之地。
她喃喃自问：“剑能伤人，为何人要拿剑？”
风清扬见她眉宇间似有沧桑之意，听她言语仿若有离世之感，知她年纪尚小，怕是被这古森剑意所惑。当即道：“你若是这样想，也不须学什么剑术了，从这思过崖跳下便可一了百了！”他不知岳灵珊所感是两世为人的疏离之情，但也歪打正着，将她从孤独苦痛中拉出。
岳灵珊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轻生的念头，见令狐冲担忧的眼神，她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风清扬道：“你们一个是岳不群的弟子，一个是他的女儿。我本不想传你们武功。但我当年……当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若不假手于你们，难以逼得这田伯光立誓守秘。你们也须向我立誓，绝不可将今日所见所闻告知任何人！”
二人俱发毒誓，风清扬道：“这独孤九剑，只有三招，我将口诀交于你们，你们须自己领会其中奥妙。”他一跃至石台上盘腿坐下，道：“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一路念将下去，足足念了三百余字，才道：“你们试试背一遍。”岳灵珊此时就显示义务教育的优势来了，她背了一遍，没有出错，而令狐冲错了七个字。风清扬只好停下来纠正他，复又让他背了一遍。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二人才将这口诀背牢。
风清扬要他们从头至尾连背三遍，见他们确已全部记住，说道：“这总诀是独孤九剑的根本关键，你们此刻虽记住了，只是为求速成，全凭硬记，不明其中道理，日后甚易忘记。从今天起，须得朝夕念诵。”二人应道：“是！”
“你师妹剑术悟性极高，为人谨慎小心。而你，本性更适合剑者，但需记得‘强极则辱’。而你，需记得‘慧极必伤’这个道理。”风清扬道，二人听后便知他要离去了，恭敬道：“是，谨记教诲！”
“对付田伯光，需用这三招中的‘破刀式’即可。”
二人复躬身行礼。
风清扬笑了笑道：“你二人也极有意思，不知这岳不群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弟子，哈哈，真是有趣！”言罢他长袖一拂，向山崖中飘去。那里云雾缭绕，一会就不见他踪影。
二人跪地，伏身贴地道：“恭送前辈。”
礼毕起身，二人注视风清扬离开之处许久，对今日所遇，皆觉彷如一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传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