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流光》香草君

6、一片寂寥

　　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是陈茉记忆里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即使在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也需要深深的呼吸，才能抑制那种呼啸而来的疼痛。不是为了那个人，只为了曾经那样心碎的自己。
　　那天天气很好，学校门外的小饭馆人很多很热闹，月余不见的同学们都很有点激动，相互讲着自己的同学和功课，交换着高中同学们的消息，说着谁谁高中时就有暧昧现在貌似进展中之类的八卦。陈茉一直听着，偶尔说几句，微笑着。她素来安静，一紧张就更甚，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里纷纷扰扰的声音停不下来，几乎没有办法自如地坐着。听得他们说笑着，也相互开着玩笑，突然玩笑就开到了她的身上。
　　“陈茉，今天你是寿星哇，寿星要报料噢，不然就要喝酒。”
　　一桌的人都起哄。还说要每个人都问一个问题，陈茉回答了呢，就问问题的人喝一杯啤酒，如果陈茉不回答呢，就要自己喝一杯。
　　开始的问题还比较客气，等到几个人规规矩矩地喝了酒，不甘心的人们就开始活跃了，开始问恋爱。
　　问喜欢过谁没有？不答，酒一杯。
　　问现在有喜欢的人没有？不答，酒一杯。
　　问喜欢什么样的人，举个身边的人做例子。不答。酒一杯。
　　陈茉不怎么会喝酒，一下子三杯酒，脸就腾的红了。这时一个活泼的男生跳起来说，陈茉你这么不愿意讲，肯定是有的喽。然后故作严肃地环视一周，再搂住了坐在旁边的颜白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欢颜白。大家于是也都笑起来。陈茉心里一窘，正要说话，却听见颜白的声音，也是笑着的，说：“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有女朋友了。”“什么？”“谁啊？”“这么快啊！”一时间举座皆惊，所有人都开始八卦。“李络啊，刚开始，也没多久。”他答着，说话中带着一点点的甜。
　　在这样热切的八卦气氛里，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到陈茉的安静，何况，她的脸上，还挂着完美的微笑。

　　酒气蒸上来，让陈茉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晕眩因何而来。那些焦躁的小想法们突然潮水一般退去，耳边的笑谈仿佛被放大数倍，回旋在心里。听着他说，没多久阿，上次去她的学校，然后慢慢就联系了么；听他们说，不过你们高中那时就挺好的；听他说，进展这个问题恕不回答；听他们说，哎呀喝酒喝酒。
　　欢天喜地。
　　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