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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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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成十年,国泰民安。
央儿笑着问麟羽,何为皇帝身上不沾血。
麟羽笑了,谋臣学得是机关之术,而皇上习得却是治人之道。机关算尽的不是皇上,最后赢的却一定是皇上。
竹林幽径,清香弥漫。
清晨,山间小道还遮着一层白雾,万籁寂静,只是这白绸之后,若隐若现一片耕地和一只小而精致的木屋。
忽然,脚步声纷沓而至,惊乍得山间栖息的鸟儿飞起,打破了这一方静谧。
“不知哪位贵人到访敝下这小木屋?”声音沉着自屋中传出。
麟羽答道,“是我。”
“……”屋中之人淡道,“草民辞官已久,没想今日竟还要劳烦皇上亲临于此。”
话语里虽然恭敬,但话音却是冷漠得很。
麟羽却也不介意,笑道:“皇兄长居于此,我自然应当拜访。”
“皇上日理万机,草民又岂敢烦劳。”
“皇兄乃当朝贤臣,我为了请回皇兄而离开京师,百姓自然也是谅解的。”
“……”
麟羽又笑道,“我连夜赶来,想来皇兄不会拒人于门外吧?”
“草民岂敢。”
屋内的人衣袖一掀,屋门便被打了开,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皇兄在这清静之地,功夫倒是有增无减。”麟羽瞧着道,“我带了央儿,可否一同进去?”
屋中人又一阵沉默。
麟羽会意道,“央儿,你同大伙在这里待着。”
“皇上?”央儿担忧着。
麟羽摇了摇头,脚步迈向了房门。
房门正对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而凤昀便坐在正对面,他的身前和对面各自摆着一只茶杯。凤昀抬起头,瞧着麟羽,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是说不出的味道,
四眸对视,麟羽自信一笑,便在凤昀对面坐了下来。
他们的左边有一高桌,上面摆着几盘糕点,还有一个香檀,燃着的熏香飘散出白色的烟雾,慢慢溢满了整件屋子。
“这暹国驸马果然及的上我朝的王爷么?”
“……”
“不然皇兄为何弃官而去,来到这小小暹国。”
凤昀说道:“我本就喜欢逍遥自在,官僚仕途从来不适合我。”
“哦?”麟羽说道,“那我为何听说,近来暹国之乱,皇兄出了不少力。”
凤昀听着抬眼瞧着麟羽。
麟羽说道:“还是说暹国之事重要过我雍罗?”
“……”凤昀说道:“凤昀已非雍罗朝臣,他国之事又何必记挂于心。”
麟羽听着瞧着凤昀又说道,“如此看来,皇兄已是汗王得力副手。”
“暹国良才繁多,何时会轮到凤昀。”
“皇兄过谦了,凤昀皇子,能敌千军万马,暹国汗王能不知?”
凤昀听着忽然说道,“皇上今日前来,是担心凤昀?”
“……”
凤昀瞧此笑了笑,说道:“皇上该是担心凤昀心怀恨意,怂恿继位汗王率师北上吧?”
麟羽听着,倒笑着点了点头。
圆鼎上的檀香原本还笼起淡淡的烟雾,此刻却慢慢散了去,屋内便神清气爽起来,只是四周却静谧的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凤昀忽是一笑,笑得让人不明所以,“皇上可知这香么?”
“香?”
“这是暹国特制的迷魂香,屋内总是弥漫淡烟,但气味却在屋外。而最奇特的是,这香功能不在烟而在味。”
麟羽一惊,却临危不乱,“那这香又有何功能?”
“这香会让屋外之人沉睡三天三夜,中香之人失去意识,任凭外人如何捉弄都醒不过来。”
麟羽听着说道:“所以我带来的人此刻早已陷入了昏迷,难以威胁皇兄?”
凤昀未说话,却是瞧着麟羽。
麟羽忽然一笑,他们本是隔桌而望,麟羽却已跃过桌子,运起真气挥出了一掌。凤昀往右一躲,闪过了结实的掌锋,然而掌气却着实落在胸前。
然而凤昀却看似并未中掌,捡起地上的凳子,悠然坐下,说道:“这香味一个时辰也不会散去,皇上又何须如此着急。”
麟羽瞧此说道:“倒不知皇兄此举有何目的?”
凤昀抬眼瞧着站在一旁的麟羽说道:“皇上记挂着凤昀,凤昀又何尝不担心皇上?”
麟羽一愣,说道:“敢情皇兄要复仇。”话尾却不禁严肃起来。
凤昀没有说话,举起紫砂茶壶,斟满了麟羽身前的茶杯,麟羽瞧着,却没有丝毫犹豫,饮下了茶。
此时骄阳已出,山风回荡,吹散了林子里的一片白绸。然而耀眼之下,屋子四周人声全无,仍是宁静一片。
只是空气中似乎凝结着什么,让人心中不免产生惊颤的悚栗感。
忽然,一人破窗而入,落在凤昀的身后。习武之人最忧为背,无从防守进攻无法,所以战斗之中背绝不朝向敌人。
然而凤昀却不慌张,又稳当地斟满了另一只茶杯,“躲在门外憋气也够辛苦了,还是来喝了这解药吧。”
来人一怔,望了麟羽一眼,只见麟羽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饮了下去。然而放下茶杯之时,身形竟有些涣散,心是一惊。
“这茶里放得是七虫草,虽然能解迷魂香之毒,却深藏寒毒,中毒之人不仅不得用武,而且七日之内若无解药,便会吐血身亡。”这话是对来人说得,仿佛麟羽早已知道。
来人听着一惊,怪异地看着麟羽,麟羽却是笑得无碍,“皇兄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到了便知。”
凤昀起身打开了木屋的后门。
三人前行数十里,终于穿越了树林,到了一处开阔地。而眼前便是一条巨大的瀑布,白水自高处落下,水面虽然不宽,但水流却急,激得水珠跳跃,折射阳光,分外好看。
只是这里水声隆隆,却显得后面的深山寂寞非常。
圆滑的水珠在空中折射出朝阳的生命力,麟羽不禁叹了叹,多年未见,这里依旧是这般壮阔美丽。
只是让他更叹的却是那瀑布下的女子。
“叙禤公主,多年不见。”
女子不说话,也不瞧他。
麟羽第一次识得这女子起,便知她的眼里只有身旁的凤昀,却也并不在意,笑着说道:“央儿,我怎如此没美女缘。”
央儿笑如春花,丝毫没有刚才的凛冽杀气。
“他们已在这里。”
明明眼前人便是他的娘子,凤昀话里却没有丝毫的柔情。
叙禤心里难受,说不出话来,她自然知道凤昀此刻的冷漠,若非他们相逼,凤昀根本不会将麟羽带到此处。
麟羽瞧着二人,说道:“原来皇兄是受公主之托,特意带我来此处。”
“……”
“只是公主如何猜到我会特意探访皇兄?”
叙禤听着,瞧了一眼凤昀,却还是不说话。
麟羽瞧此一笑,说道:“看来皇兄协助暹罗的事情并不是真的,这该是引诱我前来的诱饵。”
凤昀转头瞧了眼麟羽,然后便头也不回走了。
麟羽转头瞧了瞧面容哀愁的叙禤,心下却有了谱。
只是一会儿,叙禤又恢复了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吧。”一转身,便消失在瀑布之中。
央儿瞧此叹道:“这瀑布之后竟别有洞天?”。
当央儿进入了洞中后,发现水洞内竟还有水晶照明,晶莹的水晶微微发着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一旁的麟羽却是不语,瞧着前方的叙禤,知道女子心中也是千思万绪。
当初,凤昀和自己便是在这里遇到叙禤的。
世外桃源、仙境之中,偶遇佳人,怎么看都是梦幻的童话,然而这一切却只是血雨腥风的起始。
若没有叙禤,自己后来便不能轻易夺了凤昀的兵权,将其逐出朝堂;而若没有叙禤,凤昀也不可能如今安然隐居山林。
沿着洞直走,不过消尔,便达到了洞口,他们位于高上之上,俯瞰前方便是暹国的都城。
麟羽叹道:“暹国之都,依旧是这般的恢宏大气。”
叙禤却是冷笑一声,“七虫草不过七日就会发作,若要解药,便随我回王府。”
“自然。”
叙禤倒是一愣,她自然没想到麟羽竟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却也没响应什么,翩翩丽影迈开了步子,沿着蜿蜒小道,往都城走去。
一旁的央儿心中奇怪,瞧着麟羽道:“皇上?”
麟羽知道央儿担忧,只是笑着抚了抚央儿的头,然后跟着叙禤迈开了步子。
央儿虽不知,却也明白麟羽内心自有思量,不然皇上怎么会笑得如此成竹在胸,于是便也跟着挪开了脚步。
麟羽边走边抬眼瞧了瞧高处。山之巅,有一棵高近三丈生百年古木,那里便是他与密使的联络之处。
雍罗与暹国国土相接,征战已近百年。这些年虽战事作罢,却只是静待时机而已。如今雍罗在自己治理下四方平顺,国力昌盛,暹国却正好相反,汗王过世,子嗣相争,如今的暹国新王便是打败了数位对手登上至尊之位的。原本以为暹国实力正虚,不会有多少动作。没想却得密使线报,早已离开雍罗的二王爷凤昀应汗王之邀,出任宰相之位。当时自己心有所虑,便特意前往一探虚实。
倒没想,原来这竟是引君入瓮的计谋,既是如此,自然要将计就计,一举拿下。
如此想着,麟羽不由笑了笑。
央儿在一旁瞧着,问道:“皇上笑什么?”
“他们自以为设下了计谋,却不知我是故意跳下这个陷阱的。”
麟羽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央儿和叙禤却都听了去。
前方的叙禤虽没有回头,身子却是一愣。
麟羽笑了笑,说道:“听闻叙禤公主在公主府内盖了一座庵堂,日日在里面诵经念佛,从不管尘世之事。”
“……”
“皇兄亦是,五年间一直在山林间隐居,从不过问暹国之事。”
“……”
“然而此刻你们二人不得不依计将我带至暹国都城。”麟羽说着笑了笑,“如此看来,主谋应该便是新任的暹国汗王,叙紊。”
叙禤听着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瞧着麟羽,说道:“你猜到又如何?”
麟羽却已经止住了笑容,说道:“若是私仇,我自然不计较。可这次出手的若是叙紊,就莫怪我雍罗以大欺小了。”
叙禤一愣。
“如今我雍罗若是三军攻来,岂非已是出师有名?”
麟羽说着,瞧着叙禤又笑了笑,反而迈开了步子,慢慢往前走。
叙禤自然明白麟羽话来的意思,今次他们若让麟羽逃离了这里,那么下次再见,便是国难之时。
寒冬白昼,天空虽明,却是寒风呼啸,积水成冰。
御花园里,树木秃枝,鲜花无踪,连地上的杂草也萎缩在那里,褪了绿色,只剩下枯黄遍地。
麟羽瞧着远方的人影问道:“合绣,他们在做什么?”
被唤作合绣的宫女顺着麟羽指的方向瞧去,两个皇子站在池塘边,池塘里似乎也有人影,合绣定睛一瞧,反倒是吓了吓,低下了头,恭敬地对麟羽说道:“启禀太子,池塘边上的是七皇子和八皇子。”
“他们二人我自然知道,但是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
麟羽瞧着合绣害怕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池塘里的人是谁?”
“那是二皇子凤昀。”
“二皇子?”麟羽问道,“他不是心智不齐,常年居于屋内,足不出户?”
“……”
麟羽瞧着合绣害怕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找母后。”
“奴婢不明白……”
“只管去找便是。” 麟羽说着,看了合绣一眼。
眼前的麟羽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却让合绣有些害怕,领了命,便赶快去找皇后了。
而麟羽又快步走到了池塘边,对二人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七皇子和八皇子瞧着麟羽都是一愣,他们倒都没想到此时竟有人出来阻止自己。
七皇子瞧着凤昀,笑道:“这傻子不小心将我的蝈蝈弄掉了,我们二人闲得无聊,便逗他来玩玩。”
八皇子听着便也笑了。
麟羽皱着眉,瞧着池塘里的凤昀,如今是寒冬,温度极低,眼前的人虽穿着棉袄,却都湿透了,他嘴唇苍白,脸色冻得发紫。
麟羽也没有管身旁的二人,伸出了右手,说道:“来,你拉着我的手上来。”
池塘里的凤昀一愣,瞧着麟羽的好意有些迟疑。
“快上来。”
听着麟羽的声音,凤昀最终伸出了手,然而刚握上却被一旁的八皇子拍开了,八皇子有些恼怒的说道:“麟羽,你做什么!”
“自然是让凤昀从水塘里出来。”
“你敢阻挠我们的兴致。”
麟羽却笑了笑说道:“怎么不敢了?”
二人虽然狂妄,却还是有些止住了声音,眼前的人,毕竟是父皇刚立下的太子,更不用说皇后以及她身后的外戚势力了。无论如何目中无人,终究还是要给太子三分薄面。
麟羽又伸出了手,“快上来。”
凤昀瞧着,便伸出了左手,从池塘里起了身。凤昀的左手冻得僵硬,整个人站着便只打哆嗦。
麟羽瞧着,不由气愤道:“你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怎么不能了。”八皇子不屑地说道。
“他好歹是我们的兄弟。”
“兄弟?”七皇子笑道,“我可没有一个傻子兄弟。”
说着,八皇子也是笑了笑,然后拍拍肩膊,两人便优哉游哉地走了。
麟羽心里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脱下身上的氅衣,披在了凤昀身上,说道:“冷极了吧,我这就送你回去。”
“……”
“等回去了,你让奴婢们备一桶热水,好好泡一泡,再准备点热汤,去去体内的寒气。”
“……”
麟羽瞧着默不作声的凤昀,心里叹了口气,“我忘了你可能不懂这些,我还是自己交代那些奴才吧。”
“……”凤昀虽不说话,却一直瞧着麟羽。
“这件事我一定会禀告父皇的。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你呢!”
“……”
“不过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叫呢?”
麟羽边说便瞧着凤昀的样子,男子虽然冻坏了,却没有多少害怕,但瞧着自己的表情却很柔和。
麟羽又说道:“你不用担心,以后我绝不会让他们再这么欺负你了!”
“……”
麟羽拍了拍凤昀的肩膊,笑说道:“放心吧。”
那是灿若星辰的笑容,仿佛冬日的旭日,温暖了冰冷的躯体。
原本呆呆的凤昀竟也笑了。
凤昀忽然从梦魅中醒来,不禁苦笑着絮绕在耳隙的话语。
宣德九年,父皇南下,却在途中遇上的逆臣,母妃却为了保护父皇而命丧途中,自己便被无所出的宁妃抚养。宁妃善妒,而后又产下三皇子,对自己私下折磨就更厉害了,毕竟大皇子已逝,能与她亲子竞争太子之位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那时自己才七岁,孤身一人于皇宫之中,思考自保之法。最终便只得佯装中了失魂症,没了理智,再也不是那个少有美名的二皇子。
此后便无性命之忧,只是母妃已逝,父皇漠视,佯装心智不齐的自己自然就成为了诸皇子欺负的对象。这些无聊的小把戏,比起宁妃的胁迫自然是不足一提。
只是没想到,那时的麟羽会打抱不平,救了自己。
而自此之后,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凤昀摇了摇头,起了身,往事如烟,还是全忘了为好。
正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声音,“驸马。”
“……”
“公主请你到都城一趟。”
“……”凤昀道,“我不是说过,此生不会踏入都城半步。”
原本的女声忽然止住,过了一会儿却响起了庄严肃穆的男声,“是我。”
“叙紊?”
“叙禤能容你,但我却不能让你对不起她。”
话音刚落,真气竟散乱地透过房门的空隙,又凝聚成一团,直冲在凤昀身上。
凤昀脚底一踏,凳子便随着身子一同躲离了掌气,那一掌稳稳的穿过敞开的窗户打在了树干上,瞬间便出现了深至一寸的手掌印。
凤昀一叹,“你这何苦呢?”
“天下人尽知叙禤心高气傲,美如月子,却甘愿为你放下身段,你竟不知怜惜?”叙紊气愤地说。
“……”
“她当初知你出事,便不要性命地前往雍罗救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负了她,一负便是多年,她可曾怨过你半句?”
“……”
“你识她便知,她出生至今只听你一人之话。”叙紊说,“你不愿入城,她便常年礼佛。你自然乐得逍遥,可是她呢?堂堂一国公主,却屈就于庵堂内,你又何忍见此?”
凤昀叹了口气,说道:“纵然我入了都城,又能如何?”
“你真得狠心至此,如何都不愿接受她?”
“……”
叙紊一握拳,说道:“至少去劝劝她,让她放弃你。”
“……”
“好。”
沉思良久,凤昀终于回道。
山中离都城本就不远,凤昀不喜热闹,也不惯身旁有一帮人,便独自一人施展轻功先到了公主府。
静心庵在公主府的尽头,最外面砌了一座拱形门,踏着小径进入佛门清幽地,道路两旁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尽头是一座精致却简陋的木屋,屋外有一口水井和一片园子,犹有世外桃源之感。
木屋内的木鱼声戛然而止,空气凝结的瞬间似有一股欢喜。
“你来了?”语调似有些仓促,不见冷静之气。
“……”
女子一愣,旋儿语调却轻了下来,“但你却不愿说话。”
“……”
“是叙紊让你来的?”
凤昀轻叹了口气,声音虽轻,却被叙禤全听了去。
“如此,你便不应该来。”
“你这又是何苦?”
“我……”女子竟苦笑道,“你为何就是不懂?”
“……”
“叙禤此生独爱凤昀。”女子说道,“这一点,是如何都不会变的。”
凤昀听着却是眉头一皱,这般深情,他如何承受得起。
“当初我救你至暹国,你为何却对我说,此生不入都城半步?”
“……”
叙禤叹了口气,“你于心有愧,所以不愿我这一生悬系于你,便故意疏远我。”
“……”
“你总和我说,凤昀此生无情无爱,可你心中有愧,怎会无情?”
“心有有愧又如何?”
“若是有愧,你便是心中有我。”叙禤说道,“若是有我,我便不会轻易放弃!”
“叙禤你……”
“我心意已决,你莫再劝我了。”
“我要如何做,你愿离开这里?”
“……”叙禤忽然一愣,然后说道,“呆在城中。”
“……”
“你可愿意?”
“……”
“凤昀?”女子语气里自然有些许紧张。
凤昀叹了口气,“我只怕你会后悔。”
叙禤先是一愣,转而一阵狂喜,“此生无怨无悔。”
草屋门掀开,美如月子的叙禤,让你无法预料那是如何的欣喜美丽的笑容。
庵主说,“世人为情所苦,难离轮回。公主如今入庵竟解不开这几缕情丝?”
叙禤苦笑,“我若解得开,如今怎会身处于此。”
叙禤一生,为情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