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有喜》素杳

4、探秘狌狌

　　穿过云海，洛华背着我一路来到南天门之上。
　　“趴好。”他低沉出声。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接着便察觉到他张开了灵识。这时一个金色的光网将我密密地罩住，想来应是保护我不受伤害的什么法术了。看是如此，我便也小小地流转我的气息，向他的探去。许是皆出自神族一脉，两股气息才一相遇便交叠融汇。估摸着这样做我的气息会更好地被他掩盖。
　　洛华洛华见我已被护得周全，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这才放心地带着我跃上南天门。要说这洛华的法力真真是极高，我虽法力低下但好歹也在天界厮混了一千多年，算是多少见过点子世面。如今，他背着我这么大个累赘，还能在不惊动天兵天将的情况下靠近那块狌狌镜，看来敖广老头儿如此看中他也不无道理。
　　正想得欢，突然脑门中招，被人弹了一下。
　　“怎么，本皇子魅力太盛，你是看呆了不成？”那人压低声音在我耳畔缓缓开口道，语气里满含戏谑。
　　我挠了挠被他吹得痒痒的耳朵眼儿，皱着眉把头撤开了一段距离，道:“收起你满脑子污秽的想法。这里可是南天门，话太多死得早。”
　　洛华笑了笑，不以为意:“也不知你这千年是如何过的，竟不知天下还有结界这一说。放心吧，他们发现不了你我。”
　　我被说得面红耳赤，看着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几欲发作，不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轻重。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扬手一指，目标是那南天门上的小镜子:“那个怎么看？”
　　洛华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非要知道那人去了哪？”
　　我有些糊涂，这算哪门子的问题？天底下还有比白梫哥哥的行踪更重要的事吗？何况这次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分马虎，若是搞不好，白梫哥哥会被剔除仙骨扔下诛仙台的。想到这里我顿觉不寒而栗。真是晦气，赶忙“呸”了几声，免得乌鸦嘴成真。
　　“那是自然。莫不是你要反悔？”我紧紧锁住洛华那双幽深蓝眸。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回转过身，面向镜子。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结出金色结印，轻轻一拂，镜子射出五彩光芒。渐渐的，光芒汇聚成一幕幕画面，上面展示的不正是两日前的天界大门。
　　我聚精会神地紧盯着镜子，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有所遗漏。天知道我此刻有多紧张，只怕就算是让我当着天界众神的面背诵《神史》也不会紧张到如此地步。
　　据说，大荒内有异兽狌狌，可以窥探往事，这狌狌镜正是炼化了狌狌的精魂而打造，自然便有了记录往事的能力。而洛华让它展示的影像正是两日前白梫哥哥出走时的场景。由镜子可以看到，两日前的某时某刻，南天门如往日般一派安然祥和……突然——我瞪大了眼睛——竟有一摸白色无端矗立在门边的通天石柱后，那不正是白梫哥哥！只见他缓缓结出结印，一缕白烟自掌中升起，那白烟不断幻化着形状最终变成一只狐狸溜了出去。那狐狸动作极为灵巧，在守卫的天兵天将间溜来窜去竟丝毫未被察觉。
　　“苍冥的仙法果然高明。”洛华突然开口。
　　我可没功夫理他，这可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于是我依旧紧盯着镜子，不为所动。只见那小白狐所过之处，天兵天将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劲……这时，白梫哥哥缓步走出，动作依旧高雅飘逸，走过天兵天将仿入无人之境。这、这……我看得瞠目结舌。
　　“苍冥施了仙法，定住了守卫的元神。”仿若看出了我的不解，洛华开口道。
　　我瞥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地回敬:“这个我自然知道。”
　　洛华笑笑不说话。
　　于是我将视线转回镜子。咦，镜子上的画面突然模糊了，变成一团团混沌之物。
　　“这是怎么回事？”我急急地开口。
　　“唔……许是苍冥上仙为了隐匿踪迹而施了法术。”不知为何，这语气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我满腹狐疑地望向他，那人脸上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潮红。
　　“是这样吗？”我缓缓道:“那我要再看一遍。”
　　洛华皱皱眉头，攥紧了我的胳膊:“不可。如今已过午时，不久羲和古神便会驾车从此经过，到时有了太阳圣火，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你！”
　　“不！镜子无端一片混沌，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一定要看！”我瞪着洛华，不依地扭着胳膊。只是那洛华也是固执之人，自然不会就此妥协，于是我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不下。
　　“何人在此！”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打破了我俩的僵局，吓得我一哆嗦。我朝下一看，竟是一众天兵正拿素木枪指着我们，打头的是守门天将胜遇。这死鸟，自从被干爹收服以后便对干爹死心塌地，迂腐得紧。记得幼时，我曾多次偷偷来南天门玩，每一次都被这家伙逮着拎到干爹干娘那里，接下来自然免不了一顿责罚。这些惨痛的血泪史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深深的阴影。没想到，多年未见，这家伙的嗓门依旧是如此之大，震得我心肝乱颤。
　　我求助地看向洛华，一脸的可怜兮兮。洛华无奈地回我一眼，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不要再耽搁下去，你偏不听……”
　　洛华毕竟是皇子，又有五六千岁的“高龄”，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些天兵天将他还不会放在眼里。见已瞒不住，他索性撤了灵力，将我完全的暴露在众神面前，拉上我的手，释释然地飘落下地。
　　胜遇一双鹰目直直地盯着我俩——不，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我被他看得脊背发冷，遂又向洛华靠了靠，就差没抱他大腿了。洛华掐了掐我的手指，示意我镇定。
　　“原来是东海九皇子殿下与赤暮真神。不知两位鬼鬼祟祟躲在南天门之上有何贵干？”胜遇一开口，我便绝倒。这家伙，千百年了还是如此耿直，连九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洛华不是难以相与的人，对他的无理不甚在意，只是淡定地开口:“请将军将我二人交由天帝王母处理便好。”
　　什、什么？听了这话，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何况，白梫哥哥的事尚未查清，万一……
　　我埋怨地看着洛华，他却以密音传入我的耳中:“他的事趁着还未被众人发现，你去找王母，兴许还有转机。”
　　我恍然大悟，对他心生感激。
　　“既然如此，那神君和真神请吧。”胜遇见我们主动要求去王母跟前自首，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便亲自押解着我俩往神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