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非人类》东隅_

42、铜镜

　　戚夜的心中有了琢磨，自己莫名其妙失明，珈岚无缘无故失声，这难道也是安卡之战的一关？这样的话其他的人是不是或多或少都会有一部分失能？那等到结束了比试又能不能恢复正常呢？

　　“继续走吧。”戚夜说。
　　珈岚感觉到戚夜紧紧拉着他的手，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也只有一瞬。他们来到了下一层，看起来明显比之前的场地要小一大圈，果然这个地方越向下走越窄小，就好像一个倒着的金字塔。

　　这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片场地有许多根立柱，柱子是四方形的，每一面都镶嵌着铜镜，珈岚行走其中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珈岚站在一面镜子之前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些不认识的人。那人身后的背景倒是熟悉，就是这座地下金字塔里的某个角落……
　　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行走着，他们其中一个瘸了一条腿，另一个似乎没什么残疾。健全的人扛着那人的胳膊，走的十分艰难。

　　其实在斗牛那一关，这两个人就被分在了一组，他们的手腕上是黄色的丝带，一个人当斗牛士，另一个扮演牛的角色。
　　那个瘸了一条腿的人扮演的是斗牛士，在牛冲出栅栏的一瞬间，他的利剑就到了牛的面前。扮演牛的返祖其实是吃亏的，他只有一身蛮力，甚至精神层面还有些混乱，而斗牛士却可以使用返祖之力还手持利刃。

　　这头牛的一条腿当场被砍断，由于他的速度太快，整头牛摔倒在地面上，震起了地面的尘土。
　　这头牛哞哞的痛呼，斗牛士却激动地大吼。

　　同样是黑暗过后，斗牛士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定睛一看自己竟然瘸了一条腿！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与他绑着同样颜色的丝带……

　　“我们是不是一组的？”那个男人扬了扬手腕，斗牛士忍痛点头。那人看见他身上有伤，连忙过去扛起了他一条手臂，皱着眉问：“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我……我也不知道。”斗牛士一路依靠着这个男人才走到下一层，可这一关并不好过。

　　健全的男人是一个幻觉型的返祖，带着一个伤号很显然严重影响了他的进度，走的久了他忍不住问那个瘸腿的：“你是什么返祖？”
　　他注意到那人垂在身侧的右手狠狠地握成了拳，他说：“我……我是……反正我的腿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用返祖之力。”
　　“……”这么说来这个人肯定是迅捷型的，断了腿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来不及等他们细想，不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地动山摇的。他们俩在原地站了几秒，瘸腿的就发现了不对，大吼着：“快跑！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他说完之后在身后出现了一只巨石滚球，正朝着他们两人飞速滚过来，这要是被压到了保准死的透透的。

　　健全的人拖着一个瘸子怎么也跑不快，更何况幻觉型的返祖身体素质一般都很差，就好像司律一样。
　　他们两个吓得面有菜色，感觉下一秒巨石就要压到他的脚后跟儿了，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两人都觉得要到极限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了一条岔道！

　　“快进去！”
　　两个人一闪身进了一间屋子，在里面听到巨石隆隆越滚越远，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巨石走远后，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两人剧烈的喘息声，可等到喘息声渐渐变得缓慢，两个人的心里也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这间屋子有着许多立柱，每根立柱上都镶嵌着一面铜镜，健全的人把瘸腿放在门口，自己开始在屋子里查看着。他缓缓走到了一根立柱后面，镜子里映出他们两个的样子，看起来一模一样却又透露着丝丝诡异。

　　镜子里的他还在大喘气，手上拿着一把尖刀还在滴血，而他身后……那个瘸子的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正是他自己捅的！

　　“累吧……”镜子里的自己在对他说话：“你的体能不好，带着他就是带着一个累赘，这个游戏就是一个杀人的游戏，杀死一个你的对手就少一个！”

　　他看着熟悉的面孔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我跟他是一组的，我不能杀他。”
　　“一组的？你以为他为什么是个瘸腿？”

　　一瞬间斗牛的那场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原来是他先砍了自己的腿！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没有负担了！”

　　“我不行……我……”
　　“你行的，你看你的手！”蛊惑的声音一句一句钻进他的耳朵里：“是他先动的手，这不怪你，刚才要是没有他你怎么会跑得这么狼狈？杀了他！”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一把尖刀正握在自己手中，而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着：杀了他。

　　珈岚在镜子中看到的就是那个瘸腿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吓得往后退。
　　瘸腿说：“我们是一组的！杀了我你也过不了关！”
　　可这个男人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手起刀落，瘸腿就这么死在了墙边。珈岚看的一身冷汗，这些镜子竟然在教唆组员内斗！而且这么看来，刚才他伤到的那头牛就是戚夜？

　　他忽然去摸戚夜的后背，果然有一条伤口，不过为什么他们俩只是失声和失明？珈岚的眼睛又回到了铜镜上，上面映着他和戚夜的样子，随着画面的变化，珈岚的眼神逐渐呆滞。
　　镜子上的珈岚站在戚夜的背后，手持一把尖刀正对着戚夜的脖子……

　　“他是个瞎子，对你没有任何帮助，杀了他你会走得更快！”
　　“如果他以后知道是你砍了他一刀，一定会报复的，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趁着他看不见，快动手，不然他会是你未来的劲敌！”
　　“杀了他！快杀了他！”

　　珈岚是个哑巴但他不是个聋子，这些声音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怂恿着他，恨不得亲自握着他的手给戚夜一刀。
　　珈岚被他们念得血液差点逆流，却抽离不出自己的精神。这时候戚夜的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往一锅沸水中浇了一瓢冰水，立马止住了珈岚危险的想法。

　　“珈岚？”戚夜感觉珈岚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没有动了，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珈岚彻底清醒了，原来他知道是我！就算我不能说话，他也知道是我！一瞬间的惊喜冲昏了珈岚的脑袋，下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珈岚紧紧地抱住了戚夜。

　　戚夜僵在原地，两只手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等了许久珈岚都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戚夜用一只手轻轻揽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托住珈岚的后脑，还不由自主的顺了两下毛。
　　也就是戚夜现在是个瞎子，所以看不见珈岚突然爆红的脸。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布满铜镜的屋子里，有两个我们熟悉的人，显然他们也看到了刚才发生在铜镜里的那场谋杀。
　　此时黑子单手横在胸前，是一个防御的姿势，另一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腕部还在滴血，看起来是伤到了筋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返祖者，他就是亚格。

　　说起来亚格与黑子多少有一些渊源，他们两人的祖先是亲兄弟，但多少代流传下来，他们俩之间的连系也基本归零了。亚格曾经看过黑子打斗的视频，还专门对此作了研究，如今不仅面对面站在一起，他还先伤了一只手，怎么看都是亚格占尽优势。

　　“芬里尔。”亚格摆出了一副想要聊聊的表情，像坐龙椅一样的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黑子弯着上半身，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亚格，没敢放松警惕。

　　“别紧张，咱们聊聊。”
　　“聊什么？”黑子脸颊的汗啪嗒一声滴到了地面上。

　　“就聊聊……你这身力量。”亚格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黑子坐下：“不瞒你说我是耶梦加得，这一代虚长你几岁你得叫我一声哥。”
　　黑子看他确实没有打架的意思，就也坐了下来，用牙从衣服下摆扯了一条布，粗略的缠了缠手腕。

　　“你今年才二十几岁吧，芬里尔的力量还没觉醒完全，现在跟你打就是欺负你。”
　　黑子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要打就打，说这些干什么？”

　　亚格交叠的手中蓦然出现一柄巨镰，隐约泛着乌光：“我只是可惜。”
　　黑子暗中攥了攥拳头，发现左手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他又看了一眼亚格的手腕，跟自己绑着同样的蓝色丝带，难道真的要跟他打一架吗？

　　就在此时，亚格动了，他巨镰一挥仿佛能切开风一样，黑子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密集的招式雨点般砸在黑子的身上，他且抗且躲的熬了过去，终于等到反击的机会，结结实实的给了亚格一拳。

　　亚格呛了口血，心道还是小看了他。黑子也被打的够呛，蹲在一旁的石头上喘粗气，他刚才是用尽浑身力气打了一拳，这个怪物怎么还能站着？

　　“我很欣赏你，要是能出去希望你能来A计划，我知道怎么开发芬里尔的未知领域。”亚格打架也不忘挖墙角，不过他也只是随便说说，他可没信心能活着出去。

　　黑子气的双眼赤红，可亚格的嘴还是不停的在说：“巨狼芬里尔，力大无穷，性情残暴，别以为长了个人形你就是人了！”
　　“想要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应该是在兽态！”说着在他背后映出了一条巨蟒在嘶吼，也就几秒的时间，黑子感觉先是听力开始混乱，紧接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就好像是被蛇吼震慑住了。也就是在这一段空当，够被人杀死五六次了。

　　“好好开发兽态下的招式。”亚格还没说完就看到黑子身后的巨狼倒影，然后一声狼吼震耳欲聋，他没想到黑子这么快就能活学活用，竟然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欣慰之感，好像当初教导小时候的戚夜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忽然想看看芬里尔长大的样子，于是亚格收起了巨镰，率先背着手走出了这间屋子。

　　既然绑着同样的丝带就说明在同一组里，没必要非得互相厮杀。

　　亚格你这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