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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捉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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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捉贼
狱卒掏出钥匙,将牢门拉开一条缝,饭笼从缝中被塞了进去,门又很快被锁上。
怀子舟打开饭笼,饭笼里是一小盘叶子发黄的青菜,下边压了一小碗糙米饭。
面对粗陋的牢饭,怀子舟依旧面不改色,端碗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而食。
狱卒见状,忍不住问道: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你究竟犯了什么罪?”
怀子舟闻得狱卒之话,停下手中动作,苦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狱卒摇头叹息,心知入了这天牢的人,即便是出去了,也得脱三层皮,那还得用白花花的银子上下打点。
可这书生进来这么些日子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探望,只怕是要等死了。
待怀子舟将空了的碗和盘子连同筷子一起放入饭笼,推到门边时,忽叹息一句:“自己没什么好担心,我最担心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狱卒停住了开门的动作,片刻后嗤笑一声,打开门收起饭笼,复道:
“这女人最是善变,昨日对你柔情蜜意,今个儿你犯了事,扭头就嫁他人。你还是别惦记了,管好自己吧。”
“不,你不了解薛游。”
提到薛游,怀子舟眸中闪过一丝宠溺与温柔,却又很快被担忧所掩没,沉声道:
“我最担心的是她若知道我进了牢,只怕不是劫狱,便是拦驾告御状。”
狱卒听此,只当怀子舟在说疯言疯语,怎会有女子敢如此?
可他不再多说,提着饭笼离去,未几时,身形又一次消失在昏暗的过道里。
怀子舟复抬首望着结满蛛网的房梁,猜测今日应是重开科举之日。如若自己不曾因泄题舞弊受牵连,只怕今日已是看完红榜,衣锦还乡。
而薛游,应该早就可以见到她了吧。
此时,外头金乌西斜,天色暗了下来,燥热的暑气逐渐被徐徐晚风吹散,会试亦已近了尾声。
余晖洒落宣纸,泛起点点似星辉的光点,原先空无一字的宣纸,此刻大多写满了墨字,散着淡淡墨香。
执棒槌之人,又一次举起手中棒槌,重重落下。铜锣声铿锵,环贡院响起,执槌人大声道:“第一场会试结束,各位举人请停笔。”
薛执舫放下手中狼毫,横放青瓷笔枕上,双指捏着宣纸一角,指尖泛白,像是攥着救命稻草,神情有几分恍惚。
直至监考官员走至薛执舫身侧,抽走答卷,他像提线木偶般站起身,双目微阖复睁,方如梦初醒,负手向贡院外走去。
如潮水般涌出贡院的学子们,出了考场便四下散去,或是三五结群,谈着去何处玩乐,也有站在门前,谈论着今日与明日的会试。
薛执舫走出贡院时,暮色已至,天色与方才相比更昏暗了几分,几簇星点,模糊瞧见弯月边缘,不少屋子门前早已挂上了灯笼,火舌跳动闪烁。
正当薛执舫踩下第二个石阶时,一个黑影瞬得擦过其肩,从他眼前掠过。待薛执舫反应过来时,只见黑影飞奔在过道里,速度极快。
接着,便是一句“糟了”在他耳畔响起。
一位身穿锦缎华服,发束玉冠的青年男子摸了摸自己胸口,神色忽然不安起来,手中折扇用力击掌,手足无措的跺起脚来。
“糟糕,我的钱袋!”
男子又气又急,眉头挤成一团。再看方才那黑影,早已跑远。
薛执舫望向即将消失的黑影,一把抓住男子的肩,侧首快速说道:“别动,在这等我。”
“啥?!”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疾风刮过,肩膀被人狠狠一撞,不稳地跌了个踉跄,再定睛一看,薛执舫已经追了上去。
薛执舫顺着那贼逃走的方向,拔腿便追。逆风而跑,发带随风扬起,额角垂落的青丝拂动。宽大的儒衫并未阻碍他的动作,反而更衬出几分飘逸。
偷了钱袋的贼跑了许久,以为已经无事,便停下脚步,只手捂着胸,大口喘气,哪知突然听见身后薛执舫的叫喊。
“小贼,拿了钱袋就想跑?”
那贼猛地回首,发现竟然有人追了上来,惊得双目圆瞪,不顾一切,扭头便跑。
这时,方才送饭的狱卒提着空饭笼从巷子的拐角处走出,迎面便遇上了追来的薛执舫,却躲闪不及,眼看便要撞个满怀。
薛执舫见已无法躲开,心想若是撞上只怕贼便因此跟丢。
“真麻烦。”
他低骂一句,足尖点地,借地面之力纵身跃起,向前翻转径直从狱卒头顶翻了过去,下意识回头望了狱卒一眼,又朝那贼追去。
狱卒在这段路上早已见多了贼盗,可那又如何?他不是捕快,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情?
他拎着饭笼与薛执舫的方向背道而行,踏上归程。
贼不安的回头,眼见薛执舫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一横,将手中钱袋向后一丢,欲弃车保帅。
见钱袋飞来,薛执舫瞥了眼身侧围墙,斜身踩上墙,向前疾走几步,伸手抓住了钱袋,放入怀中。
可他没有因此放弃追贼,二三步后便追上了贼,再翻身跃起,落地时拦住了贼的去路。
贼一把扯下蒙面布,委屈地噘起嘴,道:“我已经还你钱袋了你还想怎么样嘛!话本里不是都说,只要还了东西,追的人就不会再追了吗?”
薛执舫没想到这贼会突然来这么段话,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说出这种话的,再怎么听也像是个鲜出闺阁的大小姐,难道这小贼是个疯子?
“你。。。”
贼的头发有些散乱,应该是在追逐的时候,松了发绳。不知不觉中,发绳滑落,青丝散下。
这哪是小贼?分明是出落地婷婷玉立,二八年华的女子。
发现身份泄露,女子倒也不慌不乱,反而蹭到薛执舫身边,撒娇道:“大侠,你就放过我吧,别把奴家。。。”
话未说完,便被薛执舫打断。
“得了得了,别再学那些说书的话了,赶紧走吧。”
薛执舫推开女子,嘴角有些僵硬,收起一脸惊讶,往回贡院的路上走去,甩下了一句话。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女子望着薛执舫的背影,挠挠头,自言自语道:“什么叫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