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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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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音在景悦园里捉蛐蛐。阿音说前些日子她在这里看见一只叫声特别大,长得又特别大的蛐蛐。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阿音,你别骗我,现在都要冬天了,树叶都没了,哪来的蛐蛐。”
她脸涨红的向我比划,我尽管不相信,但实在无趣,就去那里搜寻了一番。
城西传来消息时,我正在因为翻了每一块草皮都没找到蛐蛐发牢骚。
听到恒扬的名字,我还是愣了一下。抓住景悦园里巡逻的几个太监:“你们刚刚是不是说的西念国的恒扬?”
那几个奴才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不轻,连忙跪下:“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谁说要杀你们,我们家公主只是在问你们事,还不把知道的都讲出来。”阿音见我有些焦急,连忙说道。
那几个奴才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讲起来。
尽管他们讲的有些混杂,具体意思却很清晰。我愣在原地,心的那一块隐隐作痛。
那个曾经我在薄山看见的谪仙般的男子,那个在树林外看我起舞始终未敢靠近我半分的男子,那个我在嗤笑时会让我感觉到他满脸通红的男子现已被刑部收捕,成为了西念国的人质。
随后我便向乾元殿跑去。阿音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叫着。我的脑子里全是恒扬,若换在平时我一定会停下来白她两眼,恶狠狠的看着她:“你再叫一声试试看!”
我的天保磬宜簪因为我跑的太快而松了,我索性一把抽出它扔到了草丛里。
到乾元殿的时候,我有些狼狈。父皇看着我有些生气,稍后又看了一眼坐在殿下的李林海。
我认识他,而且对这个外表很严肃的老头特别不满。
我小时候曾因抽了他那蛮横的小女儿一巴掌,被他在父皇面前参了一本,说大朝天子的女儿竟然如此骄横,应该受罚。
父皇忌讳他是开国功臣,罚我面壁思过了一个月。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恶狠狠的看着我,阴冷冷的说道:“长公主这一身妆容出来,还好让老臣看见了,要叫别的大臣看见,只怕长公主要遭人话柄了。”
“遭不遭人话柄关你什么事,本公主要和我父皇讲话,你管得着吗?”我瞪着眼珠看着他。
“你······”看着他生气的青筋直冒,好久回不出一句话来,我心里乐的要死,叫你说我,叫你说我。
父皇似是顾及他的颜面,正准备要说我,被我一语打断:“父皇,城西一战,你答应过儿臣的,不会伤害楚恒扬的。天子一言,驷马难追,父皇,你把楚恒扬放了吧。”
“岂有此理,这楚恒扬是敌军统帅,抚州一战,我朝多少将士命丧于此,如今抓到他是天命助我,怎可放虎归山!”李林海被我的一番话气得面色发青。
我索性不管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父皇,父皇只浅浅的看了一眼李林海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此事朕和长公主讲。”
“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父皇紧锁着眉头,也只好作罢,缓缓退下身去。
见他走远,父皇才带我走进内殿,似是很抱歉:“青稞,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不可能放了他。楚恒扬对于西念国意义重大,又是西念国的六殿下,放他回去正如李林海所说放虎归山,万一他决心报复,岂不是对东晟不利。”
那日薄山,我仍记得楚恒扬说过,他喜欢像鸟一样自由拥有灵魂的速度。尽管只是那样清淡的话语,从树林外传来,却犹如石头的重量,敲击着我的心。
我从未真正看见过楚恒扬。
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只穿素衣,有时腰间会别一把名为“弘绝”的宝剑,有时会别一支玉箫的男子。他永远都是孤独的身影。
我曾说:“楚恒扬,要不你到树林里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他只轻轻一笑:“我只在此停留数日便要离去,何必相见,青稞的舞我会永生记得,让彼此保留这样的距离,便是最美。”
楚恒扬到底没有实现他的梦想,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出征。
少年恒扬是西念国的六殿下,他却从未和我讲过,大约他并不喜欢这个身份,大约他只想做薄山的逍遥人。
可惜,没有大约。
那一天,无论我怎么说,父皇都没有答应我。最后也只是答应我去刑部看他。
那一晚,阿音真的捉到了那只蛐蛐,向我高兴的炫耀,我却无动于衷。
也不哭,也不笑,就是面无表情。
我曾经以为薄山的那个场景只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也许时间长了,就可以被忘记。
然而,兜兜转转,还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