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完结短篇集》StGB

3、一生所爱（完结）

　　第一幕诗三百

　　当时少年青衫薄，总爱轻许诺。双人卧室书桌前，抬头看见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低头聚精会神地细品诗歌辞赋，再仰望瓦蓝瓦蓝的天，这样欢喜满足，好像连勾肩搭背都不用，只这么看着，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白发偕老了。于是一个对另一个说，跟了哥哥我呗。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一辈子都对你好，就当是人生理想吧。

　　问话的调子缠绵挑衅，回答地轻率风流。两颗心却都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们是真的真的彼此喜欢过，春风拂面，一起观赏那桃之夭夭，棠棣……之华。

　　爱情就是一朵从心中绽放的花，天然芳香四溢思无邪，何须以道德礼教来束缚它。

　　第二幕王尔德

　　在高中的小树林里忘情地接吻时教导主任路过。抵死不认错，伤风败俗，被学校开除，又跟家里断了关系。

　　后来摆脱了困境，有了钱。他们一起坐豪华的渡轮出海游玩，躲在天将黎明狂欢了一夜的众人昏沉回房入睡的甲板一隅变着地□□。隐秘地，疯狂地。他们的关系人尽皆知，此时被发现了又何妨，恋人间的情趣罢了。

　　向上爬总是好的，我不惜弯了风骨，折了气节，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高处才能保护你，保护我们的感情。

　　生意上的年长朋友见到他们心里也会不满二人之间的猫腻违背人伦。却总会真心诚意赞叹一句才华出众，年轻有为的。一双人自是要两厢青春不老，哪里来的谬论说相由心生。

　　也许早已面目可怖可憎了。撕咬掠夺，在对方的身体上打上暗红色的印记，天地颠倒怒浪惊涛之外，忽然不知道自己抱着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姓甚名谁。

　　第三幕尼采

　　一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看见鬓边第一根白发。从而我知道我当不了超人，也再也没有力气爱这样身形佝偻的你，因为神已经死啦！

　　所以他们温柔缱眷地与彼此道别，载歌载舞地背道而驰，向地狱的深处走。新鲜生涩的男孩子们的□□，快乐单纯的眼睛，沉迷下去的时候，也无需费尽心思在他们身上找那时像白纸一般脊背笔挺熟背五柳先生传的我们。酒醒时也未必会记起还有人生八苦，还有梦，还有你。

　　第四幕卡夫卡

　　我不认识你了。通宵玩乐后，送走他们共同的床伴，他们惊惧地打量彼此，各自看见一只西装打领身材臃肿红壳油亮六足对须的瓢虫。好容易找到对方黑漆漆的一潭死寂的眼睛，惊惧地看见视网膜上模糊的倒影也是同是这般形态。

　　时钟开始飞快地转动。他们从此会被逼着餐风饮露，日渐虚弱缩小，直至粉碎至尘埃消散成虚无。

　　物质分解，连分子间都会互相转化，这样我还会爱你吗？

　　第五幕莎士比亚

　　他们记得还未曾按照最传统的方式结婚，男人四十一枝花，再不补上，会遗憾的。生日那天配齐了乌纱绛袍，凤冠霞帔，黄梨花木床，织锦鸳鸯被。

　　喝酒太俗气，时值盛夏，就坐在床上像小时候一样一人一口，分吃一只圆滚滚水嫩嫩的蜜桃。一人皱着眉头问，明明是桃子，怎么有浓浓的杏仁味。

　　你知道的啊。另一个亲了问的人一口脸颊，香香甜甜了一室。

　　吃完了，一个人把头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一起看了一会儿已经流泻出一丝曙光的东边。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就这般成全了当年在心里默默许诺你的“一生所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