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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七章 自投罗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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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说,灵域的麋鹿有美容养颜,安神凝气的功效。昨晚那一餐鹿耳儿,虽不多,却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这一晚,我睡得极好,连这段时间常常出现的地动山摇,山河颠倒的噩梦都不见了。一直到五彩鸟觅食回来,我都没睡醒。
若不是藕子的一番连拉带拽,我估摸着,睡到月上柳梢头都是有可能的。
“姐姐,姐姐!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藕子的声音混在我反复挣扎的睡意里里,最终还是把我扰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颓废地问道:“能出什么大事啊?天塌了,地陷了,还是你的早饭被人偷吃了?”
藕子看着我满脸的睡相,连爬带蹬地到我的身上,用肉爪在我脸颊上使劲揉搓。待到我疼得喊了声“啊”,才把床边衣架上的衣服丢给我,道:“长琴哥哥发火了,正在后院整顿内务呢。”
“啊?”我这才知道他说的大事儿原来是这个,虽说我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火,且他发火和我关系不大,但是作为这榣山府的四分之一个主人,整顿内务这事儿,我还是有参加的必要的。
于是,我连忙穿了外衣,从脸盆里捧了一捧水在脸上沾湿后,便匆忙的往屋外赶了,就连发髻都是在路上边跑边系的。
及到院中,我见那一百单八个奴仆正低头哈腰排列整齐地站着,而太子长琴则在最前方,皱着眉来回踱步。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待挨到桑普爷爷身边的时候,我才压低声音问道:“桑爷爷,出什么事了。”
桑普转过头,有些吃惊地用眼睛端详了我这身稍显凌乱的妆容之后,才开声道:“昨日,殿下的龙文云不知怎的飘在了榣山府的上空,门外那几千个小娘子看见之后,全都知道时殿下醒来了。所以,一早便在门口高喊着要求见殿下。这让殿下很是生气,这不,正在查昨天放云的人呢。”
“哦,原来如此。”我若有所得的点点头后,又不解地问道:“这云彩不是殿下自己的么?除了他,还有谁会用他的云彩。”
桑普轻轻摇头道:“那不一定。有时候,殿下会把他的云彩借给别人用,就好像昨天借给你……”
说到这,桑普的话停下了,表情也凝注了。
原来,我们俩都忘了,榣山府上的那团龙云,是我昨天回来时落下的。
“啊!”我恍然大悟的喊了一声,那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内院里,竟然出奇的响,所以,想不引起人主意也不行。
正低头的奴仆们都转头看向我,方才昂首挺胸的太子长琴就更是如此了。他扭头转向我,十分吃力的辨认出是谁后,才问道:“怎么了?”
这院子没有密道,也没有后墙,如此死板的结构下,我深知躲避是行不通的了,便从桑普的身后稍稍侧了出来,低头回道:“小可……妾身知道那图龙云是谁放在这榣山府上的。”
长琴此时正在缉拿“元凶”,听了这话自然十分急切地追问道:“哦,是谁?”
我低着头,支支吾吾,两手来回搓着衣角,不知如何发声,只得沉默了许久。长琴见状,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便挥了挥手,朝着那一百多个奴仆们说了声:“下去吧”。
奴婢们虽然也很好奇那团龙云的来龙去脉,但是既然主子发话让退下了,他们自然也没有逗留的意思了,便挨个的从侧门走了出去。
直到最后一个侍女在那侧门里消失的时候,太子长琴才从方才踱步的那个位子上,缓步挪到我的身边。
我虽未抬头,但单靠眼睛的余光也知道,他已然在我身前。只见长琴将双手背在身后,稍稍顿了顿,才开口道:“这会儿,你可以说了吧。”
我缓缓抬起头,见四周真的没人了,才皱着眉,委屈地说道:“其实……其实……那团龙云是我昨天和藕子回来时那团。我们俩落地时是收了的,只是因为肚子太饿,所以,还没收齐整就撒腿跑去吃东西了,这才让这云溜了出去,惹了祸害。”
长琴听了这话,脸上愣了一愣后,才笑道:“你,你还真有本事。”
我不知道他这“有本事”具体指的是什么,是有本事把龙云驾回来,还是有本事吃。但这已然不是我此时应该关注的重点。
虽说我是他名义上的“小老婆”,而且太子长琴才是这榣山府主事的主儿,所以门外小娘子们的聚众闹事,我自然是不用过分操心的。
但这么多年来,我的长辈们时常教导我说,女汉子立于天地间,定当主动承担责任,不可做那坑爹害弟的勾当,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敢也不愿意给他人带来麻烦。
如今,那几千个小娘子的愤愤之情是我的疏忽才惹起来的,我自然是要一肩挑起,好生解决才好。
想到这,我忽地觉着自己在挽救榣山王府于危难中的任重和道远,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帮太子长琴这个“姐妹”解决这个问题。
“殿下,这件事既然因小可而起,小可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放心吧,门外那几千个闹事的小娘子就交给小可了,小可定然还榣山王府一个宁静!”
这话坚定有力,掷地有声,我旁边的桑普和藕子已然被我吓的只剩下憧憬的份儿了。这场景,若是能配上掌风,定是威风凛凛,甚为雄伟的。
只是,太子长琴一句话,又把我打回了原型。
“怎么,你要刀去把她们一一砍了不成?”
我看起来,难道像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么?一口怨气从胸中吐出后,我释然笑道:“殿下,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长琴则回问:“既然不是砍人,那是什么。”
其实,早在承诺还榣山府一个清静前,我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既然太子长琴好男相,那就把这事告诉那些小娘子们好了,如此一来,她们也不再纠缠长琴,而他能专心地向自己心里的幸福出发。
我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对这些小娘子们无意,是必然的了,但她们却都还不知道,所以才痴心妄想地指着你哪天把她们领走。而你直消将这其中的误会解开,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长琴觉着我分析得颇有道理,便又追问道:“哦,那你说,如何解开?”
我看他如此虚心求教,便慷慨大方的献上了锦囊妙计:“这会儿,那些小娘子们全都聚集在门外,你若是将心中所爱的男人带出来,在她们面前牵手走上一遭,那她们那眷眷情深水晶一般的心还不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如此一来,念想断了,她们就再也没有纠缠你的理由了,是不?”
长琴听完,虽点了头,却仍有不解,便皱着眉瞅着我道:“男人?”
不但是他,身旁的藕子也在和桑普对视后,重复了他这个疑问:“紫墨姐姐,为什么是心爱的男人?”
我心里一惊,才发现,原来自己话说得太快了,竟在没有照顾长琴的心理感受的情况下把他的秘密说了出来。我这个“姐姐”,着实当得不称职,实在该打,该打!
为了让长琴的面上好过些,我还是想了个办法,把方才说漏嘴的地方,补了回来:“所谓‘南人’,就是……就是居住在南荒之地的人,懂了么?”
“哦哦,原来是这样。”藕子很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姐姐你也是‘南人’,对吧。”
藕子,你的聪明能不能有点节制?
为了撑场子,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听起来极为别扭的称谓:“呃,是,我是‘南人’,是‘南人’”。
我这解释一出,长琴脸上的愁容也尽散开了。果然,方才我无意中戳中他的隐私,确实让他这脸上有些挂不住,还好,我总算圆了过来,而他的脸上也没原先那么尴尬了。于是,我又很是热心肠的加了一把火:“殿下,不要犹豫了,若是这么做了,一趟便可无忧,一劳就能永逸啊。”
长琴一言听毕,略略皱眉思忖了一番,又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才叹道:“也罢,是该了结了。桑普,你去把我屋里的那朵簪花拿来。”
桑爷爷听了这话,稍稍有些惊愕,他看了看长琴,在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听错时,才回头去屋里拿簪花。
见桑普走开后,长琴朝我说了声“别动”,便近身靠了过来。他的手抬了起来,直奔我的脑袋而来。这样突兀地行径,惹得我本能地缩了一缩,而他却好像觉着没什么不对劲的,仍旧把手往我头发里探,嘴上又呢喃了一声“别动”。
我心中的恐惧随着他手掌在发根上的移动而逐渐增强,紧闭的双目和强皱的眉头让整个脸上的五官都改变了平常的模样。
“娘啊,虽然是我把那云放走了,但也不至于揪起头发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