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工具人胡悍三

3、重逢

　　“呀——”蓝莺猛地从床上坐起，嘴里喃喃道：“沈笑箫，舞蝶图，孟婆汤......”睡在一旁的翠娘被她这一莫名的举动吵醒了过来，不满的嘟囔：“干嘛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啊。”说罢，便自顾自得睡了起来。蓝莺惊恐的望了望四周，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小声的抽泣着。梦中的那个夏舞蝶是谁？为何与云妃娘娘如此之像，那个被唤作沈笑箫的男子又是谁？还有，为何平王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她用手轻拭肩上那块胎记，心中问道：我到底是谁？姐姐，你在哪里？夕颜姐姐，我好想你。
　　承贤殿上，蓝莺立侍于贤妃左右。由于平王久居云鸢宫，极少踏进这承贤殿，这儿便显得凄清冷淡得多。半倚在贵妃椅上的贤妃一脸憔悴，一侧窗户被大风吹的摇摇欲坠，蓝营动身前去欲将窗户关紧。一阵狂风扬起窗户，直直地朝贵妃椅上的贤妃打去。“娘娘小心！”一旁的蓝莺大叫，毫不犹豫的跑向贤妃，护住贤妃。沉重的木头砸在蓝莺的背上。蓝莺半眯着眼，望着贤妃问：“娘娘，没事吧！”贤妃眼中含泪，点头。见娘娘点头，蓝莺欣慰的笑了笑，昏了过去。
　　“籽秋，籽秋。”
　　籽秋为贤妃的陪嫁丫鬟，精通医理。她帮蓝莺褪去身上的衣服，想要检查一下伤口情况，却发现那个印记。“娘娘，您看。”籽秋指着蓝莺肩上那副舞蝶图。“这......”贤妃用手轻抚那块胎记，蓝莺的身体开始颤抖，真的，那场梦居然是真的。贤妃紧紧搂住蓝莺，嘴里喃喃道：“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蓝莺反手抱住贤妃，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承贤殿内。
　　长亭朱色的栏杆，六皇子朗清久立于此。他暗色衣襟下暗藏的花纹，如同一种诅咒。不远处的蓝莺就这样就静静的望着他。今世的她已不同于往日，她现在是贤妃的哥哥，镇国大将军林万雄的义女。国舅爷、大将军的干女儿，荣华谁人可比？
　　朗清是个寡淡的人，从小就是这样，阴郁淡漠的样子，很少有人见他笑，很少到无。他从不喜欢与平王——他的父王交谈，不喜欢与他相见，更不喜欢叫他一声父王。他的态度令平王不满，可云妃喜欢他，宽容他，为他求情。云妃说，他与她似乎上辈子就认识，他总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很少到母妃贤妃的承贤殿去，却经常到云妃娘娘的云鸢宫来。云妃是个善良的人，朗清很喜欢她，可她终究不是她。他不喜欢称她为娘娘，他喜欢叫她的名字，云鸢，夏云鸢，尽管只能私下叫。云妃给他讲当年的事。
　　当年，她与妹妹夏舞蝶同时爱上了当府中做客的沈笑箫，可沈笑箫爱的那人却是舞蝶。十八年前，妹妹逝世，她被平王纳为妃，她既悲又恨。她并不爱这个心狠的王，但渐渐的，看到他为妹妹伤心，为她心痛，不禁喜欢上了他的痴情，尽管这个男人只把自己当作妹妹的替身。朗清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可是，这一笑中，有隐藏了多少无奈与凄楚。
　　蓝莺告诉贤妃，她爱上了六皇子，她想嫁给他。贤妃召来朗清，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娶蓝莺。他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好！”
　　六皇子娶亲，平王大喜，普天同庆，喜气冲天，可他平平淡淡，脸上未露出一丝笑意。新婚之夜，他推门而入，并未看她一眼，便要离去，蓝莺阻止他：“你可知道你并不是贤妃的亲子？”
　　“是，我很早就知道了，而且...”朗清望着她，“我知道你才是。”她诧异，问：“你知道为何不说出来？”
　　“说出来对我有何好处呢？”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蓝莺冷笑：“你应该会对我背上的印记感兴趣吧！
　　朗清抬头，冷冷问：“什么？蓝营幽幽说道：“我的肩上有一块胎记，舞...碟...图。”朗清疾步过去，抓住她的肩：“真的？蓝莺褪下衣服，蓝色的舞蝶图，与他身上的一模一样。朗清的唇贴在那印记上，就像吻着一件易碎的珍品......
　　夕颜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心里想着：这第三世难道也要与他分道扬镳吗？“不——”她惊恐的叫道，飞奔向繁华街道的尽头。破落老旧的夏府里，夕颜倚着一根掉了漆的柱子，低声啜泣。这里，充满了遗忘的回忆。自从夏舞蝶死后，夏府上下便搬离了这里。尽管位于繁华的街落里，却还是显得破败、荒凉。募然，她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竟是......夕颜冷冷说道：“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求仙人成全。”云鹤仙人用深邃的目直盯着眼前女子，沉沉地说：“当初，你以牺牲自己的容貌为代价，求得沈笑箫今生身份的消息，后又拜托我将记忆与那印记复制在那个小女孩身上，现在，你后悔了？”夏舞蝶手抚上脸庞，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是，当初为了得到他的消息，我用自己的容貌为交换条件，你把我的毁容假扮成意外，又在火场中意外的救了那个小女孩。我...现在，她夺走了属于我的幸福...我...”
　　“这...”仙人若有所思，沉默良久。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绳交给夕颜，低声道：“希望这个可以帮到你，你要随时将它带在身边。但，只要你进了王府，你就时时刻刻会有危险，保重啊！”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朗王成亲七日，宣歌舞进王府。这新进门的王妃居然有如此神力，让一贯不喜歌舞的六皇子宣了歌舞。台上一位婀娜多姿的舞女在中间领舞，与其他舞女不同的是，她戴着面纱。而后，她独舞，舞姿极美，那舞姿恍若惊鸿，翩若游龙。
　　“好！”王爷拍手叫好，“赏。”王爷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给你。
　　女子悠悠走下台，盯着朗清良久。“小女子请求，”沉默良久，“王爷娶我。”台下一片哗然，王爷一怔，脸上表情凝固在那里。
　　“王爷不会是要当着这么多的达官显贵失了威信吧！”
　　一旁的正统王妃蓝莺脸色惨白，她害怕王爷答应，可王爷不答应，那王爷的威信何在？
　　“王爷还是答应了吧！正是双喜临门啊！”蓝莺走来，说道，“这姑娘跳的挺好的，留下也罢！再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朗清转过头，对蓝莺笑了笑，道：“好！我依蝶儿的！”
　　场上的宾客无一不惊异，这个冷若冰霜的王爷居然笑了，居然对着王妃笑了......身后的夕颜听得清清楚楚，他把蓝莺唤作“蝶儿”。
　　房内，王爷伸手准备撩开她的面纱，岂料夕颜打掉他的手，低声道：“王爷还是不要看了，奴婢小时家中着火，脸已被大火烧毁，留下了可怕的疤痕，怕吓着王爷。”
　　朗清低声吼道：“我娶你只是为了不食言，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无资格做我的妻子。”说罢，便离开了房门，夕颜欲叫住他，却还是唯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长亭栏杆，朗清立于此，夕颜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脸，但她感觉得到，那定是一贯的表情，阴郁冷漠，淡漠到永远不肯看一眼长亭边上的池水，他是怎样的波澜动荡。它就在他的眼前，如同她的心一样，动荡着凄楚，禁受着他视而不见的冷漠。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舞女，就算嫁给他，亦是。
　　沉默的王爷，寡言的舞女，在这阴雨绵长的秋日里，会是怎样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