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江楼月（原名同心）》子曰无医

35、布局

　　次日，寸心睁开眼便见杨戬消失了，而昨夜杨戬在的地方出现了个满头银发、面刻蛟龙的年轻男子，瞅着那人见自己醒来后对自己的恭敬模样，只道杨戬已从千碧他们的手下中挑拨了一个倒戈，不由得佩服杨戬之能耐。

　　正佩服没多久，那男子向自己走来，颇恭敬地行了个礼：“三首蛟见过三公主。”

　　寸心觉着这名字实在耳熟，忙让他不必拘礼，思索再三后终于想起来敖玉曾说杨戬所用三尖两刃戟，正是三首蛟所化，遂道：“你是杨戬的兵器？”

　　三首蛟俯首道：“正是。”随即又抬头，偷瞄了她几眼，道：“三公主，你当真失忆呢？”

　　寸心点头，见他对自己亦是有几分惧怕，只得道：“听闻我从前欺负哮天犬欺负得比较厉害，所以他怕我我倒能理解，只不知你见了我怎地也是这副模样？”

　　三首蛟因抓抓头，不好意思道：“从前我曾做过些冒犯三公主的事，幸而三公主见谅，见谅。”因怕寸心追问，又道：“主人今日一早便去看那震天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特意让我现出人形保护三公主，还请三公主留在原地等他。”

　　寸心感念他留下兵器护着自己之余，只道：“真君大人虽法力高强，也不该随意留下兵器才是。”话音刚落，便被自己语气中的不满跟责备给吓了一跳，想着自己不太适合说这样的话，便试图酝酿措辞来圆了方才那句话，还没想出便听得三首蛟道：“主人入阵前，三圣母将宝莲灯给了他。还请三公主放心。”

　　寸心却是干笑两声，心道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不该有。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沉默没多久，沉默的缘由——真君大人，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位天神昨天夜里并没睡多久，便去看了那震天箭，料想当日震天箭未曾受任何外力驱使便自动飞出攻击沉香一事，应与震天箭上的那多罂粟有关，恰巧千碧本体又为罂粟，因此震天箭必跟千碧有关；其后他又从山精那里打探了一番虚实，知晓近来千碧跟罗迟似是为了当日沉香偷入白骨洞、如何处置紫芙一事闹得不太愉快，千碧一心将紫芙赶出骷髅山，紫芙不愿离开罗迟便要留着她；再加上两个多日来都未找出如何使用玉树碎片之法，近日来多有争吵。

　　因此，杨戬想先引出罗迟，除掉罗迟后他再用宝莲灯去化解震天箭怨气，他化解怨气期间，由三首蛟去对付千碧。

　　寸心听了他的计策，不由疑惑：“我曾听闻宝莲灯威力无穷之余能救死扶伤，却不曾想它还能化解怨气？”

　　杨戬没料到她这一问，点头称是后便交待三首蛟对付千碧要千万小心。

　　寸心因而瞥了一眼三首蛟，三首蛟经得她这一瞥，登时被激起了意气，忙道：“三公主，遇见主人前，我三首蛟怎么也是天上地下任意驰骋都没人拦得住的主儿，那千碧虽然厉害，但我跟她一对一地打，还不在话下。”

　　寸心被他看穿了心思，只能干笑两声道：“自然相信你的能力，真君大人看中的人，自然能力非凡。”只在心里默默祝祷，沉香哪吒都无可奈何的妖精，你自求多福。突又想到，杨戬除罗迟净怨气，三首蛟对付千碧，那她干嘛？一面想着一面已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杨戬因道：“还请三公主说服紫芙帮忙引出罗迟，之后杨戬净化震天箭怨气时，帮杨戬护法。”

　　这两件事，前一件听起来还不太难；而后一件，倒颇有几分任重道远之意，只是三首蛟去对付千碧，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选了，再想想届时罗迟千碧都被除了，剩下那些小喽啰应该不成气候，敖寸心因而信心满满地应了下来。

　　三首蛟望见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是无奈地瞟了下杨戬后低头腹诽，虽然自己届时与千碧交战，可能无暇顾及旁人，因此将三公主带在身边，确能保其安全；只是，你听过使用宝莲灯还用护法的吗？这么瞎的谎，居然还有人信，啧啧…

　　一神一龙一蛟议定后，杨戬因将三首蛟化回兵器，便带着敖寸心去找紫芙。

　　原来当日沉香偷入骷髅山被发现后，千碧罗迟便怀疑紫芙入山是场苦肉计，然而当日她入山时确实没在她身上发现任何会是刘沉香变作的东西，故也只是怀疑。然而千碧却颇警觉地要逐紫芙出去以免夜长梦多，罗迟却要留着她道是诱敌深入，一妖一鬼达不成一致，便各退一步，将紫芙关在白骨洞旁的一个小洞里，平日谁都不得接近，只派个小妖送些吃食给她。

　　紫芙将自己近况说完后，与杨戬一同偷溜进去的敖寸心见她虽是被囚，待遇却还不差，身体亦是无恙，自是放心不少，纠结再三，还是将杨戬的主意说了出来，请紫芙帮他们引出罗迟。

　　紫芙闻言自嘲一笑，只道罗迟向来疑心甚重，当日在阵中救她时只是因她曾用玉树碎片帮罗迟疗伤，因此想从她那里探听玉树碎片使用之法，从不曾信过她；可她却一直不说，而后又因沉香的事，对她更是没了信任，只怕她引不出罗迟。

　　寸心见她面如死灰，想起当日种种，不由心下不忍。只听杨戬问道：“当日你在花阵中昏迷，千碧他们是怎样将你救醒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无波无澜。

　　紫芙恭敬道：“奴婢当日被带离阵中后，不多时便醒了过来。据那群小妖所言，人只要离开那阵便会醒来，身体无恙。”

　　杨戬因道：“如此看来，那群天兵出了花阵后便可无虞，这花阵威力倒是被夸大了。”

　　寸心见他竟似不被引不出罗迟一事所扰，遂道：“真君大人有了其他主意？”

　　杨戬望了她手腕一眼，道：“罂粟花香本没多大危害，是借着凡间戾气跟震天箭怨气，才有了惑人心智之效；根据紫芙之言，可知这怨气对罂粟花香的影响倒也有限；到时我用宝莲灯化解震天箭怨气，势必会削弱阵法，以哪吒跟三妹的法术，可趁机入山。凭三首蛟的本事，撑到那时并不难。”又对着紫芙道：“为免到时千碧以姑娘为质，需暂时委屈姑娘化回原形以不被发觉了。”

　　紫芙自是点头同意，只在化作原形前哀哀地看了寸心一眼，半请求半感激。寸心不住叹息，这傻子仍心系罗迟。

　　寸心才刚将那紫色珊瑚放入袖中，便见杨戬右手一动，金光过后，她衣服便换了个颜色，不由错愕，听得杨戬道：“我未曾跟千碧罗迟交过手，不知他二人功力，是以更不知三首蛟跟他二人交手能撑到几时；是以还是得按原先计策而行，紫芙对罗迟有情，只怕狠不下心请君入瓮，所以委屈了她变作原形睡上一觉之余，还要委屈三公主变作她的样子，来助杨戬一把。”何况，宝莲灯如今没了灯芯，仅靠这点灯油，尚不知是否够消完怨气，却未说出口。

　　寸心方才本觉着杨戬薄情，却没想到他考虑周全，明面上说是怕紫芙狠不惜下心，兴许更是不愿紫芙为此内疚，所以才骗了紫芙化作原形，心里竟是有几分高兴，只笑道：“真君言重了。”

　　随即提出不如自己装作紫芙自尽的样子，兴许罗迟会来见她一面。

　　杨戬思忖后道此计可行。

　　寸心听了这声肯定，想到不用紫芙为难便能抓到罗迟，自是开怀。

　　而杨戬见她笑得有如春日暖阳竟似当年初见，随即自哂，已经多少日升月落，又怎会是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