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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3 ...

  •   “小圣,”她向我走来,“你怎么了?”
      我四处找纸巾,未果,只好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太美好,”我吐吐舌头,“竟然被感动到了。”
      桑桑姐一愣,扯了几张擦手纸给我:“爱情最初的模样都是美好的,不是么?”
      见我怔怔然点着头,她笑笑,继续往下讲。

      关于中途退出比赛一事,校方百思不得其解。
      班主任痛心疾首地敲着我面前的桌子:“桑杳啊桑杳,高二,人生转折点,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我低下头,佯装诚恳认错。
      “有人看到,你是跟着一名男子奔出了考场?”班主任第无数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没有。”我同样第无数次矢口否认。
      幸好当时的家长远不如现在重视教育,送考者寥寥无几,陪考的老师们也大多聚在休息室高谈阔论,否则,要藏住三木还真不容易。
      班主任经过百般努力,见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无奈拂袖而去。
      目送他离开后,第一件事,便是掏出手机。
      “其实,加试第三题考的图论,我最拿手的。”我对三木说。
      过了会儿,他回复:“所以呢?”
      “没什么。”发送笑脸,“谢谢你,转折点。”
      三木,是我高二时的转折点,也是往后的人生中永远特殊的存在。

      那年他博士毕业,顺利升上讲师,工作任务比以往更重,也未再于附中露过面。我们的联系基本全靠手机,可由于作息时间的差异,经常音讯全无。
      于是,某个下午,正值他教数分的时间,我擅自从上到一半的体育课中溜去了大学部,偷偷钻进教室,猫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旁听,确切说,发痴。
      坐在大学的课堂里,才发觉,他看上去非常年轻。尤其是手托书本的模样,年轻得如同莘莘学子中的一员。
      我随手抽了本桌肚里的教材作遮掩,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不无妒忌地给他画像:清瘦,细高,脸有些娃娃,五官适中,眉毛英朗,肤白,头发浓密而卷曲……
      涂涂抹抹间,一本教材猛地甩了过来,附上一张纸条:“数分课勿举大物书。”
      我拍倒遮挡物,一瞧,可不是!
      再抬头,三木已回到黑板前,手里没了书本,仅捏着段粉笔。
      若无其事地瞥来一眼,我献宝似的把更换完毕的遮挡物给他过目,他收回视线,接着稍稍埋首,一手挠着鼻头,忍无可忍地轻笑起来。
      他并没有因跷课而责怪我,我很意外。更为意外的是,班主任亦没有责怪我。
      因而我决定再次尝试。不料第二次,多了个拖油瓶。
      孙逾圣一潜伏入大学课堂,便颇不争气地“哇”了一声,膝盖还不慎磕上了椅子角。他的一连串噪音不仅成功吸引了三木的注意,顺便遭到了学生们的注目礼。
      “我们大学有少年班?”我听见前头有人在嘀咕。

      孙逾圣与我跷课的目的不同,他确实是去拓展学识的,下课后居然还继续缠着讲师三木答疑,直到我们在食堂坐下他仍孜孜不倦地盯着草稿纸。
      “不去看看吃什么?”三木问他。
      “不用管我,”他答,“你们先聊。”
      三木便笑盈盈地转过头,手一摊:“画。”
      我期期艾艾地摸出上次替他涂的画像。
      “拉长版哆啦A梦,头上还顶着三坨毛线。”他戏谑地评价了番,折起收好,“谢谢。”
      “凭什么送你?”我自知这画实在难以示人,牢牢拽住他。
      “你说呢?”他反问。
      “好吧,”我服输,“献给救世主。”
      “看来我没认错,比赛那天把桑小幺带走的是卢老师您吧?”
      孙逾圣的突然插嘴,以至我俩顿时愣在了那里。
      我慌忙放开了三木的手。
      “你们什么时候……”他的眼眸兴奋与无措交替闪烁,“算一起了?”
      一时,三人沉默。
      最后,我们异口同声说:“再过两年。”

      高二之后,理科班人数剧减,一由于残酷的淘汰率,二由于各方条件允许的同学均放弃了国内高考。而到了高三,我们班剩下的同学全部进入保送名单,因而当所有高考生跌入地狱的时候,倒成了我们的狂欢节。
      也正是这个节点,三木积劳成疾,一下子病倒住进了医院。
      我犹记得他拖着输液架坐在窗边,手里念念不忘握着本专业杂志,时不时拿起笔涂写一阵,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苍白。
      “何必这么拼?”我生气了。
      他指指我:“养家糊口。”
      “你忍心我去北京读四年书回来直接守寡?”
      “舍不得就别去了?”
      我知道他说着开玩笑,但我自作主张当了真。
      班主任听到我要放弃保送的时候,毫不夸张,一口茶喷了出来。
      “那你想去哪儿?”他一脸惊魂卜定。
      “我们学校大学部。”
      “啊?”愈加震惊,“不如A大……”
      “够好了,再好就嫁不掉了。”我自如地说道。
      班主任又一口茶喷出来,咳了半晌,发话:“这是大事,得叫你家长来一趟。”
      我向来主意比天大,父母奈何不了,所以离考试所剩无几之际,我加入了复习大军,成为理科班唯一一名参加高考的学生。
      当然,我并未把这消息告诉他,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果然,过了几个月,他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阵我的录取通知书,脸色却由柔和转为铁青。
      “谁允许你自说自话的?”他的语气几近质问。
      “我……”
      “为什么?”
      换作对别人,保准劈头盖脸呛他“你说为什么”,可那时即使满肚子委屈,哪怕泪珠不自觉一颗颗往下掉,我死死抿着嘴默不作声。
      对峙了良久,终是他先投降。
      他走近,无言地拍拍我的脑袋,把我搂进怀里,说:“桑杳小朋友,做我女朋友吧。”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像我。
      自小,同班的孩子大多觉得我异类,不仅个子非常小,年龄也小,还不爱说话。大概正因如此,我莫名其妙的总会沦为高大男生的欺负对象。不过没关系,不出几个回合,他们便会被我整得死去活来。连我父母也和从前的老师抱怨过,说可能我的心理年龄甚至比他们还成熟。
      距那次最近的一次哭泣,我记得清楚无比,要追溯到小学三年级时翻墙不慎导致骨折。而仅仅被他训了几句,不痛不痒,我居然可以梨花带雨。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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