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赌徒》樱紫琉纱

2、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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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列车刚刚到站，再到被人群挤出熙熙攘攘的列车站台，蓝发少年的神情至始至终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轻轻地将刚刚抬起遮光的手又放了下去。这个愚蠢的动作滞留了整整三秒，三秒后少年才发现遮或不遮其实都没有意义，只不过是习惯在左右自己。

　　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啊。

　　两年前的那天阳光亦如今日的明艳，那时的黑子哲也正坐在医院的诊疗室外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眼的白色装潢刺耳的医患谈话，这就是蓝发少年对医院的全部印象，而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让人心急火燎如坐针毡的存在。家人全都迫切地跟随医生去拿最后的化验单，所以现在只剩下黑子哲也和那种孤独无奈几近悲哀的情感，而少年此时此刻则像是刚刚经历完职场测试在等待着录取结果的大学毕业新生，虽然明知自己资历不足仍需努力，但还是对那万分之一的希望抱有期待。

　　正如黑子哲也仍对自己的病抱有期待那样。

　　打着为病人提供最舒适医疗环境的旗号，医院就那么顺理成章地用一块块封闭的玻璃模版将这仅存的逼仄空间与现世隔开，头顶的中央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像是在向人们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所有人都确切的认为像这样做就能和远离闷热的夏天。那么这应该归咎于愚蠢，还是单纯的可爱？少年扬起一抹浅蓝色笑意，向前走了几步，将耳朵更靠近了落地窗前。然后他如愿听到的窸窸窣窣的蝉鸣和风吹过的声音，果然，夏天是藏不住的。

　　黑子哲也用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企图扯下缠绕在双眼上的纯白布棉，他急切地想看看那个夏天，那个什么错事都不曾做过却被人拼命地想疏远的夏天，和自己是那么相像的夏天。然而双手还未解开缠在脑后的结就被制止，整个人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再熟悉不过的话语在他耳后想起：

　　「哲也，不要这样。」

　　父亲一夜间苍老不少的声音不禁令黑子哲也心头一颤，遒劲有力的大手握住自己时仍在不断传来慌乱，他想父亲那样牵着他时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童年，只不过他们手中没有冰淇淋和游乐园的入场券。他被带到诊疗室前时正好听到医师对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会发展为永久性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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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过后发生了什么黑子哲也完全没有印象，只是母亲抑制不住的哭声仍在耳畔久久不散。翻箱倒柜的噪音和断断续续的呜咽混杂在一起，让蓝发少年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撒手归天。最快速度变卖了家中值钱的物品，黑子父母便带着少年各处寻访悬壶济世的名医渴望能够妙手回春挽救这继续恶化的病情。

　　他们拖着小小的旅行箱，里面装满了他们廉价的梦想。

　　两年间黑子哲也和父母跑遍大江南北寻找所谓的「专家」，但结局总是徒劳无益。因为最后的检测结果都如出一辙，「专家」们看完报告单只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而黑子母亲却显得格外锲而不舍，她一直相信自家儿子的病一定会好转。不过相信是要付出许代价，它背后紧跟的就是悲伤和绝望。事已至此，也许从头到尾不过是那位看似坚强的母亲自欺欺人的执念。

　　直到他们来到了这里，长途旅行的最终点——京都国立医院。

　　黑子哲也是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的，眼上的布棉被拉扯开，长久未暴露在外的皮肤因为迎面而来的冷气吹得生疼。一双冰凉的手在自己面颊上游弋徘徊，行至眼角处时他听到了那双手的主人压低声线说道：

　　「睁开。」

　　冰冷的语气使黑子哲也心头一悸，倏地睁开以至于瞳孔完全没有聚焦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水汽渐渐在那双漂亮的冰蓝色双眸中氤氲开来，轻眨眼时泛起圈圈涟漪然后顺势滑落。泪腺也受不了强光的刺激麽，少年心想，没过多久眼前的景象就随着泪水的冲刷变得清晰起来。他看清了正对自己的男人，半眯着异色双瞳轻轻笑出声。男人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黑子哲也身上很长时间，随即便瞥过视线望向黑子哲也的父母，挂着方才那抹笑容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

　　「还有救。」

　　只不过依旧是那么冰冷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