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十里半

45、第四十五话 我想当个好人

　　我在知府大人大婚的当天，不仅勾搭了慕临王，成功抢走了他的风头，还杀了朝廷重臣和士开的侄女，我想我黑炫风的大名很快便会名臭西楚。

　　看着众人愤愤的看着我却又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样子，我淡定的说道，“我没杀她。”

　　“可她胸前那把匕首分明是你的。”有人小声说道。

　　“死前还要被人毁容，多么恶毒的心思。”

　　“是啊，先前不是还说和小姐长得像慕临王之前的相好的吗？定是出于嫉妒！”

　　“她身上不是还背负着命案么？怎地还这么嚣张？”

　　“方才这位和小姐死前最后一句话，不是指明了谁是杀人凶手么！”

　　纵使议论的声音很小，我也听得很清楚。

　　“王爷，您看？”知府大人直接把我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这里的大头。

　　“你是望京的知府，还用本王教你如何做事吗？”慕临王冷冷的说道。

　　知府大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挥，“将黑炫风带回府衙。”

　　“我没杀她，她想对我下蛊的，大人，你可以派人看看她的尸体。”我说道。

　　“人都死了，随你怎么说都好了。”

　　“就是，和小姐那么柔弱，怎么会是女魔头的对手。”

　　又是一阵议论声，慕临王冷喝一声，“都给本王闭嘴，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本王不想听到胡言乱语的声音。”

　　“王爷，和小姐都亲口说了，还有什么疑惑的？”一个官员说道，“就算黑炫风当真和您关系不一般，您也不能徇私枉法吧？”

　　慕临王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一勾，“本王今天就是徇私了，你又如何？”

　　艾玛！我去啊！王爷和皇帝果真是叔侄俩啊！说出来的话都跟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似的！

　　“欸？这个方大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胆大？”我戳了戳一旁的知府大人，小声道。

　　知府大人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王爷，天子脚下，你怎能如此罔顾法纪，藐视西楚律法？”那方大人一副痛心而又胆寒的看着慕临王。

　　“别给本王扣这样的大帽子，方大人，有这时间，还是回去再好好数数你的银两吧。”慕临王冷哼一声，袖子一摆，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直往府衙走去。

　　他的掌心微凉，可牵在一起，却让人感觉温温热热的。

　　“你发疯了吗？还是你被和昭下了蛊？”我问道。

　　“闭嘴。”他瞥了我一眼，“你跟她那种人啰嗦什么，想杀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不就行了，惹得自己一身腥，还累得本王的名声。”

　　“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受么？”

　　“本王不喜欢这世上任何一个明明不是伏兮却长得像伏兮的人。”他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真是他的风格。。。哎。。。当初给我下毒。。我真是无法怪他了。。。他就是那么个人。。

　　“对了，和昭的师傅，你有没有查到下落？”

　　他皱了皱眉，“那个人的长相太平淡了，慕生以及和府的人都记不起她的样子，她应该有修炼无相功，本王也无从下手。”

　　好像是很平淡啊，和府的人不记得就算了，可不至于跟她打了那么久的慕生也不记得她的样子啊。

　　“无相功是什么？”

　　“就是让人过目就忘，记不住她的样貌。”他看着我不相信的样子，有些诧异道，“怎么，难道你记得？”

　　“记得啊，她在我面前我一定能认出她。”什么破无相功啊，我怎么就对她的样貌记得那么清楚呢！

　　“你去拿个笔墨过来。”慕临王对一旁的捕快说道。

　　“对了，王爷，慕生和慕枫呢？”我问道。

　　他微微冷了脸色，“本王罚他们去军营训练了。”

　　军营啊。。慕枫那家伙活该。。就是苦了慕生了。。等慕生回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他。。

　　我搞砸了知府大人的婚宴，知府大人表示很不高兴，所以当他坐上大堂的时候，他都一副淡淡的神色，连装温和都懒得装了。

　　“仵作，验尸。”知府大人懒懒的挥挥手。

　　仵作验尸的时候，捕快也把笔墨纸拿来了。

　　对于第一次画人像，我表示很激动，我非常认真的根据我脑子里的那张脸，在纸上涂涂画画了起来。

　　“画好了！”我三笔两笔的就搞定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纸，扫了一眼，又看看我，他挑挑眉，“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我凑过去，看着纸上那张脸，“虽然我不会画画，但你相信我，她就是长这样的，尤其这双眼睛，我画的特别的传神。”

　　他一副我浪费了他时间的样子，随手让人处理了那副头像，“你随意画个圆，就告诉本王这是那个女人的头，随意画两个扁圆，在里面点上两点，就告诉本王这是一双传神的眼睛，你当本王是瞎的？凭你这幅画，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本王跟你这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甚至是目不识丁的女人，谈论画还真是有失颜面。”

　　我撇撇嘴，嘀咕道，“当你知道我这个目不识丁的女人还是你的知音的时候，你可能会再也不碰书法了。”

　　“你说什么？”由于我说的太过含糊不清，他根本就没听清楚。

　　“我说，总之她师傅就长这样的。”我对他不理解我的画，表示不屑。

　　“她画了什么？”

　　这边知府大人看见我和慕临王的互动，走了下来，从那捕快手里接过那画，淡淡的扫了一眼，“这是人？”

　　“你眼光不错，还能认出是个人。”慕临王说道。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就算画的很。。抽象，但我也能看出，她想画的是个女人。”知府大人微微笑道。

　　“哦？知府大人，您难道就是传说中我的知音？”我兴奋的问道。

　　“黑姑娘想多了，你在这耳朵上特意画了耳洞，不就是想表明她是个女人吗？”他淡淡的一笑，又看向慕临王，“说起知音，慕临王可知道，这位目不识丁的黑姑娘，就是晏西先生的知音，当初她在我云府门前的时候，一眼就透过门匾上云府二字看出了晏西先生的为人。”

　　慕临王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他的神色中全是不相信。

　　“晏西先生此人，这世上几乎无人得见其真容，这位黑姑娘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是谁，黑姑娘只是从字观察出了这个人的品性。”说到这里，知府大人的语气中还是有些佩服我的。

　　我骄傲的挺了挺胸，哈哈哈刮目相看了吧！

　　“哦？是怎么评价的？”慕临王很有兴趣的问道。

　　我立刻抢白，“写字的人身份高贵，样貌必定是人中龙凤，气质非凡，且他的武功必定不下于我，但性格太过随意。”

　　“这样？你倒是有点本事。”慕临王说道。

　　“黑姑娘，你似乎忘了还有。。”知府大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还有什么？本姑娘不就说过这些，知府大人，还是早审理案子吧，否则你的新娘子该独守空房了。”我威胁性的看着知府大人。

　　他挑挑眉，“待这案子审完了，我与黑姑娘探讨探讨面相一事吧。”

　　“好说好说。”我立刻答应，省的他嘴里再吐出对我不利的话。

　　“大人，卑职已检验完毕。”仵作说道。

　　“如何？”

　　“是不是黑炫风杀的？”那个方大人一副巴不得是我杀的样子。

　　“方大人，本姑娘的脏水是不是很好泼？”我转过头，要笑不笑的盯着他。

　　他到底也是官场上的油条，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又大声的说道，“本官只是就事论事，本来和小姐身上插得就是你的刀子，怀疑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嗯，你说得对，并且她看起来柔弱，而本姑娘名声一直都不好，所以她插着本姑娘的刀子，就一定是本姑娘杀的。”

　　“呐，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都承认了！”方大人立刻说道。

　　“哈哈哈！本姑娘就是个看谁不爽就杀谁的女魔头，姓方的，你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想把你的头剁下来当球踢！”我眼睛一眯，冷笑道。

　　那方大人明显被我吓得一脸惧怕，但他看了看许多在场的官员以及百姓，又有了底气，“你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我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你怎可总是这样步步紧逼？我一直都想金盆洗手，可你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就如那个沈同知家的命案来说，是那个阿二来伤我在先，我出于自保，给他下毒又有何不对？他死于一把匕首，你们也赖在我身上，如今和昭，她想给我下蛊，毁了我，然而她自食其果，自己中了蛊，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便用我的匕首杀了她自己，她死了还要拉我做个垫背的，难道错的也是我吗？”

　　我用袖子似模似样的擦了擦眼角，准备挤出点眼泪，但无奈，我实在不喜欢哭，愣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我觉得这可不行，美人流泪，可是必杀技啊！

　　嘶！妈的！这个杀千刀的慕临王竟然掐我！

　　“有本王在，本王不会让人冤枉你。”他拿着我手上的手帕，帮我胡乱的擦着。

　　没两下，我的眼睛就被他搓红了，而被他掐的地方也隐隐作痛，我霎时就流了眼泪，妈蛋！就算是演戏，但不能下手轻一点嘛！皮都要搓掉了！

　　“我从小便是个孤儿，被人捡回去之后，当做药人养，没人疼我爱我，我的师傅，只告诉我，所有我不喜欢的人，我都可以杀了，在我的观念里，只有武，毒，杀人，以前我没得选择，如今我也想做个好人，可你们所有人都要逼我？为何一定要逼我走上绝路？”我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这会儿也分不清是被掐的疼，还是真的痛心了。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讨厌黑炫风，她的人生实际上是无奈的，没人教她分辨是非观，在她的观念中，只有杀还是不杀，毒还是不毒，在这个世界，强者为王，她如果不够强势，那么被人欺负的就是她自己，不过她为人却又是光明磊落的，她不会玩心思，她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而且真的对毒和武功特别的有天赋，有时候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有好的引导，她一定会是个旷世名女子，但不管她多么厉害，有一点不可否认，她如今确实是个魔头。

　　去洗白她，简直是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我只能尽力让人知道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在旁人看来，黑炫风是个坚强又霸道冷血的女人，如今却一副柔柔弱弱掉眼泪的样子，实在是叫许多人都跌了眼镜。

　　“黑姑娘，别哭了，本官相信，你是真心想从良了，本官定然不会冤枉你，倘若事情与你无关，本官一定还你一个清白。”知府大人温和的说道。

　　欸？知府都被我哄骗啦？我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知府旁边冲我眨眼睛的二强，我说呢，原来知府大人是受人挟制了。

　　“有本王在，谁再敢胡说八道，本王就割了他的舌头！”慕临王一脸戾气的说道。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这小子演戏真不错，真跟发火了一样，不过想想也对，这种样子完全就是他的常态嘛！

　　王爷发火是件很恐怖的事，那个方大人也不敢唧唧歪歪了。

　　“仵作，你查出什么了？”知府大人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确实在死者身体里查出了蛊毒，此蛊毒乃是南蛮的毁容。”

　　“毁容？”

　　“是，毁容顾名思义是毁坏容貌的蛊，此蛊发作极快，只要入了口，不论是谁都会皮肤开始撕裂，就如这位和小姐。”有人看着和昭那惨不忍睹的脸，已经泛起了恶心，仵作继续说道，“毁容并非只是毁了容貌，它还会使中蛊者五脏六腑全部溃烂。”

　　“这样说来，黑姑娘还真不是杀人凶手了？那这蛊毒又是哪里来的？黑姑娘说是和小姐的，可和小姐怎么会有这蛊？”有人疑惑道。

　　“和大人府里闹鬼一事，想必也有人听说过，当时那个抓鬼的道长便是我扮作的，我对毒研究很深，便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但又不便以真实身份去，后来我果真发现了蛛丝马迹，一切都与南蛮有关，而其实和昭有个师傅，就是南蛮巫女，当时我们引出了她的师傅，王爷的侍卫还与她的师傅交过手，只是让她逃脱了。”我擦了擦眼泪，无辜的说道。

　　“哦？和大人家里被人下了蛊，本官是知道的，只是为何本官没有听和大人说过他侄女是南蛮巫女的徒弟？”方大人又开始质疑。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和士开那种人岂会同你这种人说这些废话！”慕临王不屑的说道。

　　方大人的脸立马涨的通红，有知情官员立刻议论道，“方大人是王大人那一派的，一向和和大人不和的，岂会跟他说这些话。”

　　“就是就是，方大人今天也忒奇怪了，好像总是在激怒王爷呢！”

　　“大概是嫌仕途太顺畅了吧。”

　　“。。。”

　　“既然仵作判别，和昭是中蛊，而她又是南蛮的巫女的徒弟，那此事显而易见是和昭报复不成而自食恶果了。”知府大人下了定论。

　　跟南蛮牵扯上了，自然没人再有异议。

　　“和小姐就算是南蛮巫女的徒弟，也不代表她就是坏人，难道就不可能是黑炫风陷害她么？黑炫风会的旁门左道难道就少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看着，人群中穿着布衣毫不起眼的女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