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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离别 ...

  •   天凌晨六点,窗外路灯的余光透过窗户照进宿舍,远处一片漆黑,没有星光,也没有风,但却寒气逼人。寒假里,校园总是格外的宁静,此时只清晰地听到楼上那人挪动椅子的声音。
      我准时起床,借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微光,开始叠被,之后往牙刷上挤牙膏,洗漱,再将锁在衣柜里的那份镶着金边的红色奖章拿了出来。“‘文学创作之星’,父亲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想,我准备把它也带着回去,让父亲看看。从起床到打开行李箱的整个过程,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中完成,生怕弄出太大的声音,打搅了舍友享受美梦。当我准备将没收齐的衣物放进行李箱的时候,才发觉唐伟已经醒来了,只是,掀开被子时袭来的一丝寒气,令他又用被子裹紧了身子。
      “阿鸿,能不能别走啊?”他坐在床上,对我说道,“你走了,这空荡荡的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嗯,我必须走了。”我一边把折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一边回他道,“要不你也回去吧!”
      “算了,回去,家里也还是我一个人。我还是呆在这里做兼职好了。”他边说着边下了床,去开了灯。
      听说他的家人都外出打工了,年也是在外面过的,所以家里只剩下一栋空房。他不打算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不是还想着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两年不见的朋友,我真不知道自己将会崩溃到哪种程度——”我说道,“你不知道,一个人无所事事地耗着,感觉有多糟糕。”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又上好了密码锁,接着说道:“我也想在这里兼职——整天都往校外跑,有事可做,才会觉得更充实——这样,可以为下个学期挣点儿生活费。可是,上个寒假我就没回家了——过年啊,总得回家和家人团聚吧!”。
      “我和你不同,我爸妈都在省外。”他正在把一双耐克鞋往左脚上套,接着转移了话题。他问我道:“ 要见到她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是啊,很高兴,”我坐到椅子上,看他荒忙地穿上一件毛衣,接着说道,“高兴得我忍不住去想象我们见面的场景会是怎样的。你瞧,我老早就爬起来了,真巴不得现在就站在火车站前呢。”说到此,我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将走之人,只顾着将憋了好久的话一口气的吐了出来:“我们两年不见了,她应该已经变了——”变得怎么样呢,我仰起头,搜寻那些最贴切的词语——“变得很漂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总之呢,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吧!”
      除了叠被,收拾衣物外,他又重复着刚才我的动作,而且说道:“阿鸿,你不会一直在瞒着我吧,尤其是欺骗我!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否则你不会等她等上半个月,而且——”口里含着牙膏白沫,含含糊糊地——“ 喜欢你的女孩不是没有,你也从不动情啊!”
      “有一天路人甲和路人乙相遇了,”我想了想,说道,“甲对乙说:‘我和她谈了三年的恋爱,为什么第四年法律却承认了她是你的?’你说乙是怎么回答的?”
      “不知道——乙怎么说的?”他问道。
      “乙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爱着她——这是其一。其二,当你对她说“我喜欢你”时,我却对自己说“我也喜欢她”;当你牵着她的手走过月夜之下的校园时,我在书本里寻找可以替之的慰藉;当你牵着她的手逛遍这座城的大街小巷时,我走遍了各个培训机构以求充实自己。后来,当你用尽身上仅有的几块钱搭车,只为来请她去看一场电影时,我也做到了,而且还把剩下的部分给她买了些零食;当天气冷得她直打哆嗦时,你给她发来短信并告诉她天冷了要多穿一点,而我默默地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冬衣……’我觉得这就是乙最终胜出的原因。”我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人说,如果现在你喜欢一个人,那么你要做的,是充实自己,以便把别人都比下去,因为现在、以后还有其他人会喜欢她。”
      此时,他已经漱好了口,正挤了一点洗面奶于手心里抹着。听了我的补充后,他说;“嗬,这只能怪甲不争气——他也可以不叫乙把自己给比下去的。”
      “我讲这个小故事,只想说有些时候,我们知道我们爱着谁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有个名义上的在一起——至少不可强求。是你的,终究是要回到你身边的,不是你的,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在现实中萌芽的爱情,才有可能在现实中永久地存活——”我看了一下时间,接着说道,“没有面包,或许再美的誓言也会在现实面前化为泡沫。也许,我们得先把面包弄到手,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爱情、婚姻……”
      “那么,等你有了面包呢?”他用温水将面部的泡沫洗净后,一边用毛巾轻拭面部,一边说道,“那时候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的青春、所有流逝的时光,还有你默默深爱的人——他们都不在了。当回首过往,你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个恋爱白痴,在最绚烂的青春年华里,你连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没有过,而此时你却成了市场上过剩的商品,等着廉价甩卖——这难道不令你感到可悲吗?。”
      我沉默了,不是无话可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已经洗好了脸,从阳台外走了进来,一股刺人的寒气紧随着他。他回身拉上将阳台和房间隔开的玻璃门,来到我面前时说道:“咱别说那个,告诉我,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异性朋友,也可说青梅竹马——”我顿了顿,说道,“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后来上了大学,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她应该喜欢你,而且很久了。女孩子一般羞于表白,不会主动。”他说。
      “虽然以前我有所感觉,但现在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友谊。那些异地而移情别恋的爱情我没遇到,但也听说了不少……”此时,我包里的手机振动着。我取出了手机,打开短信,是她发过来的:“起床了喔,我快到昆明站了!”一丝喜悦不自觉地涌上心头,再化作一丝微笑挂上我的嘴角。我左手的大母子迅速地打出了这样的几个字并发了过去:“已经起来啦!”
      “可——至少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以后可以回到那里去啊。”他将杯子连同牙刷和牙膏一起放回,接着说道,“在这个充满诱惑的社会还能坚持异地恋,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总之呢,不管这社会变得如何‘现实’,我们都要相信还有真正的爱情——‘一生诗意千泫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我始终相信,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在时间和距离面前输了爱情,也不会在乎你身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她,会和你一起努力,而不是等着你为她准备好一切。”
      “可是,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我说,“当我们界定一份爱是不是真正的爱时,已经把一切条件都考虑在里面了不是吗?换句话说,没有人会认为你对一个女乞丐的那种感情是真爱——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但可能有人认同你对一个富二代女性的感情是真爱。”
      “你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做人嘛,为啥非把自己往人性的丑恶里逼呢,如果你整天把自己禁闭在黑暗的屋子里,你能看到蓝天吗?能看到那给人以希望的晨曦吗?”
      窗外,路灯发出的光暗淡了许多,天边出现一道微微亮起的光线。其下,仍是一片漆黑,虽然较刚才亮了许多,但终究无法与宿舍里明晃晃的灯光相比。
      “好吧,我承认我的比方是苛刻了些,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说,“我得走了,八点钟左右要在火车站接她!”我说着背上了背包,去拉起行李箱。
      “那好,我送你出去吧。”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衣穿上,抢先去开了门。我们一起出了宿舍。这时,我留在书桌上的闹钟所显示的时间正是七点过十分。。
      “现实充满了太多的无奈,对于爱情,我们只能去相信它的永恒并本着这个信念去坚守;我们能拥有今天的幸福,为何不好好去把握,而要以明天的不可能牺牲今天的可能。如果你不去把握今天的可能并坚守一份感情,又怎么去证明明天的可能与不可能呢?不要因为别人已经证实过的‘现实’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保有对爱情的一份纯真——或许,只有这份纯真才会令你感受到爱的真谛,看到人性之美的一面。”往校门口走去的时候,唐伟像个历经人世沧桑的老人,以他的智慧启迪着一个初涉情场的孩子或青年一样对我说道,“我想,爱情的幸福与否,不在于面包比别人的大多少,而在于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感受和相濡以沫。”
      说话间,我们已然到了校门口。天已经朦朦胧胧的亮了。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急驰而去的出租车;静了一夜的大街上,透着刺骨的寒气。
      我们相互告别,话不多说,彼此心里明白:一个多月后,又会在这里见面的。我请他留步,将要转身向十几米外的公交站台走去的时候,他忽然唤住我说:“阿鸿,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我虽然没见过她,可从你平时的话中,我确信她会是个值得你去珍惜和拥有的女孩!——当你不愿意去相信世间还有真爱的时候,不凡想想,你现在拥有什么,又为何还有人愿意这样对你。”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傻笑着给他轻轻的一拳,回头并拉开了脚步。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火车站,走出十几步远的时候,又听到他在后方喊道:“下个学期带她来见我,不然你就别说认识我。”他喊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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