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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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微光悄悄探入620寝室，宛若一双轻柔的手抚上默菡的眼睛，默菡睁开双眼，打开手机发现才5:40，其他人如同死去的尸体沉静地睡着，这个点了，叫她再睡下去过不了半个钟也会被学校的起床铃给吵醒，不如起来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与叶阑铮的谈天，不算久，却很开心，在他面前她轻易就卸下心防，能够说笑起来，明明她在除了烧猪落落之外的人面前都是很淡漠的，甚至不屑多讲几句话。而且她对着他应该是羞涩才对。
然而她很明白，这些对于叶阑铮再平常不过。看他跟九班的学生都处得挺好，可能跟她们七班待久了以后，也会熟络得很多。一切都将跟从前没有区别。她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阳台门关上，上了个厕所，漱了个口，洗把脸，就回床上打开自己的台灯把枕下常备的三千五百词给抽出来，默背起了单词。
“ambiguous.形容词。模糊不清的。ambiguity.名词。暧昧。模糊。……”
待到6:20大家都起床了，她也就去饭堂吃早餐，不经意间看到一抹在心内描摹了无数遍的身影，今天他穿着紫色的短袖衬衫，纯白的长裤，面料看起来都极其柔软，衬上他显瘦的身材，晨曦下竟有钟诡异的阴柔妩媚。
上帝，她的心脏不要一早就跳出来才好。咽了咽口水，她转身准备去小卖部，她今早那么早起来，得买瓶咖啡才好，今天就不要喝牛奶了。如此盘算着，她竟未发现身后一直跟着的心之所向的人。
叶阑铮从她撞到她起一早就发现这丫头走路爱发呆，爱想事情，估计一个人走惯了，但毕竟年轻，脑袋空着空着就容易思绪漂浮。他恰好也在教工食堂吃完早点，也想着去小卖部买瓶酸奶，不期却遇见她。
他都没察觉自己嘴角是噙着笑容的，一时孩子心起想着要捉弄一下她，等到了门槛那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叫了声“默菡同学！”只见她果然如自己所料，惊乍下门槛也没迈过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差点摔倒到地上，自己倒是也吓了一跳，好瘦削柔弱的肩。
默菡脸红透，真是丢脸，不就给人拍了下肩膀嘛，至于吓成这样。她讷讷地打了声招呼，“叶老师好！”这倒是哄得某人心里舒服了点，许多学生都老师老师的喊，姓也不冠一个，似乎逮着谁都是老师，根本一点都不在意这“老师”到底是谁。
“你吃早餐了么？”叶阑铮走在了他的关怀学生好老师途上。
默菡点了点头，“嗯。老师呢？”中国人嘛，吃没吃通常是饭点时遇上的最好开头语。叶阑铮耸了耸肩，“算是吃了吧。你要买什么吗？老师请你吧！当做是吓到你的赔罪。”
默菡差没有往脑门上划三道杠，什么叫“算是”，而且就为了吓到自己请自己喝饮料似乎真心有些牵强啊，怎么想怎么不妥，正当她打算害羞地摇头，叶阑铮又开口，“唉，我难得请学生的。你可不要嫌弃呀。”
默菡转念一想，自己能做这个特殊人物挺不错的。于是两眼一眯，有些讨好地回答，“不嫌弃，我要雀巢咖啡，日后再请回老师呀！”
叶阑铮觉得好笑，这孩子还真是什么都划分清楚啊，“罢了，你是消费者，以后赚了钱不要忘记恩师，哈哈！”默菡豪气状，“日后五星级餐厅任选！”那语气似乎她已然赚了许多钱似的。
说罢两人一同走进小卖部，叶阑铮已经从架子上拿下两瓶雀巢咖啡，原味的，两人的身高差有些大，看到他高出架子将近两个头，而自己只是勉强高过了这个架子，默菡心里不禁暗暗腹诽，唉，为什么有的人轻易就拥有那么完美的外形，而自己终究还是那么小小个。
付了帐，她也赶紧溜出小卖部在门口等叶阑铮，叶阑铮递过一瓶咖啡给她，还是没按耐住自己内心想说的话，“小女孩还是不要喝那么多咖啡。咖啡对脑神经及子宫并不是很好。”
默菡一刹那不禁有些泪奔，爹爹，就算你是教生物的，现在教我们减数分裂，也快教我们试管婴儿，关于母牛的受精技术等等，你也不用那么开放吧。我是货真价实的女生，会害羞的。亏得她急中生智，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弱弱说道，“嗯。我也不常喝的。那个，老师喜欢喝咖啡？”
叶阑铮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让小女孩害羞的话，挠挠脑袋，“呃，还好吧，比较喜欢喝苦一点的。”
默菡呀了声，“我也是呢。比如曼特宁、摩卡啦。”叶阑铮毫不意外的样子，抬手看了看表，孩子的早读时间在7:15，现在还早，于是放心放缓了脚步。不似从前的健步如飞。
“小小年纪怎么喜欢苦的东西？”
我也有17了好吧。默菡心里嘟哝，老是把我看成小小个算几个意思。“我从小除了苦瓜都不怕吃苦，中药我都可以一口灌下去，巧克力我也爱吃纯黑的。小时候从来没有人逼过我吃药。”
看着那小脸得以自豪的样子，叶阑铮心中一直平静无波的春水突然间有了那么一点微不可觉的波纹，太淡太淡，“呵呵，现在的小女生不都爱吃甜吗？”
“啊，我可不是只爱吃苦的，我最爱吃的还是甜。”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色有些不豫。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家境不好，如果不好好吃药，自己说不定就要去医院，X市就是小小感冒发烧去趟医院也要去上妈妈一天的工资，她不忍心，只得乖乖地吃药，有时候是双黄连口服液配上那些药丸，有时候是黑色的散发着甘味的中药，祈祷自己快快好起来，不要让妈妈担心。这么久了，本来也不讨厌苦，她竟然也开始渐渐喜欢上了苦的滋味。
有时候你身不由己，却不得不感慨，是命运造就了后来不同于众人的你，独一无二的你。
叶阑铮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孩子，“我一直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来着。”
默菡睁大眼睛仰头盯着她看，“甜食能有安慰人心的功能啊！老师！有时科学也是不全的，甜食除了让人堆积脂肪，也可以堆积快乐！你要试着不开心去吃一些。”
叶阑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吃这些除了糖分毫无营养价值可言的食品。”默菡心想可好，要是她有幸能和他在了一起，一定要天天逼他吃甜食。这能不能实现未可知。默菡觉着自己身上的热血又多了一分。想想看叶老师皱着眉头吃甜食的样子，她就莫名来劲儿。
这小主意还在打着，叶阑铮忽地提起自己小时候生日时候被调皮的堂弟糊了一脸蛋糕，让洁癖的他十分生气，好容易洗干净。后来在那个堂弟奔向蛋糕准备切几块来真正用来吃的时候，他伸腿悄悄绊了他一跤，让那个“可怜”的小堂弟整个人掉进了那个传说有三层的大蛋糕，虽然已经切了一层，还是有两层，整个人起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雪白白的，吓得哭了起来，他还装作很好心地过去拍拍他的小堂弟，安慰他，没有人敢怪小叶阑铮，当初有好些好看的表姐表妹们也在他的生日宴会上目睹了那个小堂弟的惨状。此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蛋糕糊他脸。
默菡心里微微一阵颤抖，敢情这看上去的阳光大暖男竟然从小就腹黑起来了。上帝……怪不得他身上总有层疏冷的感觉。默菡开始在思考万一以后自己逼他吃甜食了会是怎么的后果。
“叶老师，你，真，厉，害！”默菡竖起大拇指。
叶阑铮得意地甩一记眼锋，“不然何以做你们老师。”两人也快走到专属高三的教学楼楼梯口，就此别过。
默菡摇了摇手上的雀巢咖啡，扬起一个灿若朝阳的微笑，“谢谢老师呀！”叶阑铮只是抿起嘴角，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只留一个背影，匆匆走向办公楼。
同样的，没有回头。
默菡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懊恼，怎么会呢，他在身边只是对自己笑了一下，自己就想要更多。多么无耻的自己。竟然还起了妄念。
直到走到教室，她才好容易掐灭心中的火焰。面容看上去还是一如往常的清淡。
周落落喵到她手中的雀巢咖啡，精光闪过眸内，“妞儿，给大爷喝口！”默菡和落落平时都会分享饮料，其实默菡也是稍稍有洁癖的，一般人喝过的东西吃过的东西她绝对不动一口，别人讲话口水只要飞溅而出到她身上，她的脸色就可以立刻冷下来，甚至就连除了跟家人外的人一起分享一桌菜都无法忍受，但是对着落落，这些好像都可以忍受，
但是今天，这瓶饮料绝对不行。
“乖，等会儿早操过了，我买瓶咱俩一起喝，这个真心不行！”默菡在顺某个人的毛。
单细胞生物想了一会儿，觉得貌似也没什么亏的，也没有八卦细胞去追问这瓶咖啡的由来。就打开语文课本准备早读。默菡把这瓶咖啡小心收在书包里，仿佛那是什么重要考卷。
今天很巧合的，有生物课，这节生物课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认真听完了全课，笔记也没落下。
她突然有点不敢正视台上的那个人。这时候她又有那么一点点庆幸自己现在坐的是第四排，前面还坐着个高个子的沉默男生，可以遮一遮有不良企图的自己。
叶阑铮在开课时看向全部的同学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微的怔神的。自然而然地找寻那个女生的身影。
但是看她那躲躲闪闪地在那个长得有点黑的闷闷的男生后面，他就有股无名怒火而起。这是干嘛？他又不会特意点她起来问题什么的。纳闷又窝火的他这节课反常没有开玩笑，板着脸讲完一节课。
有些学生察觉出了叶阑铮的不寻常，但也没往心里去。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不过是漫长人生中许许多多普通的一节课而已。
对陈默菡来说，平凡中夹杂着一点小惊喜的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对叶阑铮来说，莫名其妙生气的一节课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初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