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花（展昭同人）》羊笔笔羊

48、番外一：待卿长发及腰（三）

　　露出酒窝笑一向是我的杀手锏，上至我阿爹阿娘，下至我的小哥哥小姊姊，只要我闯了祸之后，稍稍使一下这个杀手锏，他们准保就消气了。有一次，我打了阿娘的琉璃盏，冲她可怜兮兮的笑着讨饶，阿娘非但没打我，还抓了把蜜饯给我吃。
　　但这个小矮个居然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还冲我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把我搭在他腿上的一只脚给拨开了。
　　我本来也想冲他哼回去，但抬头看了看足有一棵大松树那么高的坡，觉得凭我一个人，大概是没有办法爬上去的，于是只好软下脸来，冲他露出一个和蔼且慈祥的微笑。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时候，还是得让着他，毕竟他还比我高一个头……
　　小矮个板着脸半天，连看都不看我，声音凶巴巴地问空气：“摔着没？”
　　我心里一乐，但不敢笑出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怎么摔着……”我一边说一边偷看他脸色，看他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你呢？你没事儿吧？”
　　小矮个立马又板起脸来，沉默了半天说：“我没事儿。”又故作大方地加了一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坡，比他更大方地说：“我怎么能走？好朋友同……什么同什么的……我一定陪着你的。哎我说小矮个你这样能站起来吗？”
　　小矮个：“……”

　　一炷香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小矮个从我们摔倒的坑里给拉出来。干完这活儿我基本上就瘫那儿了，这小矮个身量不大，怎么这么重呢？
　　还有这个小矮个真是太别扭了，明明扭到脚站不起来，还不肯说实话，在那儿一人死撑着，真是，这性格真是太容易吃亏了。要不是我眼睛雪亮加上心地善良，早把他扔在这个小土坑里了……
　　我又喘了口气儿，用胳膊肘推了推小矮个，问他：“小矮……小哥哥，你说咱们有办法出去吗？”
　　小矮个哥哥仰头看了看天，又往四周看了看，忽然撮唇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哨，声音传得远远的，估计山里太空荡了，都能听到回音。
　　我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用商量好的暗号叫人来吗？”说到这我有些激动，没等他回答就接着道，“我听说……”
　　结果小矮个都不听我说完，开口打断我：“不是……”
　　我本来抱着就要获救的喜悦，一听差点哭出来，不是叫人那是干嘛？娱乐吗？他也太有娱乐精神了吧……
　　憋了这么久的气，还有拉这个小鬼爬坑的疲累终于爆发，我吸了口气，正准备酝酿眼泪哭个痛快，就听那小矮个慢悠悠加了一句：“不是叫人，难道是叫天兵天将吗？”
　　我一口气噎在那里，差点没气得背过去。
　　谁教这个小屁孩儿说话的时候喘这么一大口气了！
　　我翻了个白眼，恨恨道：“恩……恩酱……臭包的小鬼，亏我还把你拉上来。”
　　小矮个明显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下才说：“哦，你是说你恩将仇报是吧？”
　　对！就是这个词！阿爹昨儿刚教了我的，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知道。我激动之下没有注意他在这个词前面加的那个微妙的“你”字，欢欣鼓舞地点头，还加了一句：“对，你真是个有文化的人。”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今天简直流年不利，连连败在这个臭小子手里，这个打击有点儿大，我一时间不好消化，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小矮个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忽然抿着嘴笑了一下，慢悠悠说了一句：“你可真好玩儿。”
　　我一愣之后，怒了。
　　其实我早就该怒了，要不是看在这小屁孩替我当了回垫子，我早抽他了。
　　我叉着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屁孩，十足高冷地冲他说：“小矮个，好歹我也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那么老深的一个坑里救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矮个抱着胳膊慢悠悠往后靠在身后的松树上，抬眼看我：“我怎么样了？还有，如果你的脑子没有摔坏，应该还记得是我救了你的命吧。”
　　我哑了一哑，但马上又反击道：“要不是你挡了我的道，我会掉下来吗？”
　　小矮个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没头没脑的往下栽，我会因为救你掉下来？我要不掉下来轮得到你救我？”
　　我磨了磨牙，按捺住火气道：“我又没让你救。”
　　小矮个再次冷哼一声：“就你这个反应力，等你想起来求我救你，早就跌出个大坑了。”
　　我气结：“胡说！你和我一块掉下来，你又这么重，坑是你砸出来的！”
　　小矮个眼神往身后的松树瞟了瞟：“就知道你这个反应力，肯定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吸了口气，恨恨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多了！”说完忽然心虚了一下，盖因我诚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眼前暗了一下，然后就软软落地……
　　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能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我胆气又壮了点儿，看着小矮个：“哼，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说啊。”我事后才想起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小矮个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小矮个嗤笑了一下，不屑的神情做的十足，笑着开口：“你反应这么慢，肯定没看到你掉下来的时候，是我拉住你了。”我插口：“我看到了！”
　　“只是你太重，所以把我也拉下来了。你当时只顾往下栽，肯定不知道我还在这棵松树上撑了两下，削减了下坠之力。”我又插口：“我看到了！”
　　“如果不是我撑的这两下，你早摔傻了。所以你更不可能看到，我在你落下来的一瞬间，翻身垫在了你下面。”我再次插口：“我看到了！”
　　“你这么笨，肯定更加没有看到，其实是我救了你的命。”我连脑子都没过就借口道：“我看到了！”
　　小矮个板了半天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低沉畅快：“你终于承认了啊。”
　　我：“……”
　　小矮个笑得狡黠：“你既然也说我救了你的命，我就不好意思再跟你客气了，救命大恩，你准备怎么报？”
　　我：“……”
　　小矮个闭上眼睛两只手枕在脑后，神情像是躺在自家床上，要多安逸有多安逸，悠然道：“你可想好了，救命大恩非小事，可不是一两个蜜饯就能抵得上的。”说完忽然掏出几个蜜饯来，丢到嘴里一个，剩下的都递给了我。
　　我那时年纪还小，人也就格外淳朴，没有第一时间把蜜饯摔回到他脸上，而是有些迟钝地接过蜜饯，又迟钝地看了看小矮个，心里着实纠结：这个恩，到底应该怎么报呢？
　　又过了半晌，小矮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瞟着我说：“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我以身相许吧。”
　　小矮个呛住了。
　　我一脸认真，又说了一次：“我以身相许吧，我阿娘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我想来想去，只能以身相许了。”本来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虔诚，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说完之后脸上忽然一红。
　　小矮个眨了眨眼睛，那双黑眼睛简直要把人的目光吸进去一样，我正有点晃神儿，就听到他说：“好啊。”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似乎觉得很有趣一样。
　　我也学他眨了眨眼睛：“那……咱们是不是该拜天地啊，我听张妈说，是要点红蜡烛的……哎你有红蜡烛吗？”
　　小矮个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么着急啊？”
　　我点头：“啊，要不然呢？”
　　小矮个认真想了想，才慢悠悠地正色道：“待卿长发及腰，你再以身相许可好？”
　　我没听懂，但我解决了报恩大事，心情十分愉快，就诚恳诚恳地同他讨教了一下，他解释：“就是等你长大了，我再来娶你。”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了一丝狡黠的笑。
　　我嘴里念叨了一下，呆呆问他：“卿是谁啊？为什么要等她长发及腰？”
　　小矮个听了之后笑得挺欢畅：“卿就是你啊。”
　　我坚定摇头：“我不叫卿啊。”
　　“那你叫什么？”
　　“你还没告我你叫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的，我先说就先说，我姓展，展昭，字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