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口不提爱你》右小拾

29、幕后黑手是谁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储奕默心底油然而生。
　　仿佛是每个午夜梦回时一闪而过的幻象，重重叠叠却又支离破碎。
　　那双细瘦的手臂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又如同一条带钩的绳子，挑拨起他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似是喷薄欲出。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击溃储奕默强大的理智。
　　他不过是魔怔了两秒，然后沉着地压低了伞面，试图阻挡斜飞而来的细雨。
　　他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你这是做什么？”
　　夏瑷不自觉地颤了颤，在理智回来的那刻立即收回了手，低着脑袋回避他的问题。
　　踌躇间，她接过储奕默手中的伞，决然地跑进了雨中。
　　手心突然空落落的，让储奕默眉心微微褶起，回眸望向在雨中小跑着的身影，思绪复杂地难以言喻。
　　回到办公室的储奕默已经记不得夏瑷拥住他时，那双细瘦的手臂有多用力，只记得她放手走入雨中时那张黯然神伤的脸有多苍白。
　　他坐入高背椅里，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满腹心事地看向夏然，“什么事？”
　　夏然将牛皮袋轻放在办公桌上，示意他打开。
　　当白色的粉末出现在储奕默的视线里时，他横眉怒目道，“怎么回事？！”
　　“从酒店套房里搜出来的，奕默，我们被人陷害了”
　　储奕默双目紧盯着那包白色粉末，右手握成拳状，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是谁？！”
　　“正在调监控，需要些时间——”夏然欲言又止道，“我在想，会不会是郭钟凉干的？”
　　储奕默下颌紧绷着，沉思片刻后说道，“他就算想跟我们作对，也不会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况且他还在这里拍戏，没必要去惹麻烦上身”
　　夏然眉头紧锁，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不由心惊，“不会是——”
　　储奕默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暗沉的瞳孔深沉地有些吓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神秘的号码，“你那里有什么动静？”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如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储奕默沉默地挂了电话，“不是周其言”
　　夏然丧气地垂下手臂，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这么做。
　　储奕默忽然靠向椅背，高深莫测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她？”
　　那张六神无主的脸，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不是他刻意那么想，而是种种迹象表明，若不是她心存愧疚，又怎么会主动投怀送抱？
　　“我相信她。”
　　中午她说要辞职的时候，那坦诚相见的神情，夏然不会忘却。
　　他顿了顿，还是坚定地说出了口，“而且我知道，你也相信她。”
　　储奕默视线一转，停落在夏然毫不躲闪的眼里，他不免讪笑，“你哪来的自信？”
　　夏然坚定地看回去，唇角微微上扬，“不然你告诉我，从不抛头露面的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记者面前？”
　　看到储奕默缄默无语的样子，夏然才舒展开笑意。
　　明明就是为了给夏瑷解围，还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夏然失笑，“被我说穿了还死撑着，累不累？”
　　储奕默阴沉地别过脸，扫了眼违禁品，“拿去扔了，还有这件事给我查清楚”
　　夏然重新将白色粉末装进牛皮袋里，边装边说，“奕默，顾橙的事哪怕一丁点，你都记不起吗？”
　　他有些担忧，“今天她说的那番话，把我震惊到了，如果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她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
　　储奕默暗眸一沉，心烦意乱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无休止地飘洒着，“我不会答应她的。”
　　“这你得问问储太的意见了。”
　　储奕默心里比谁都清楚，顾橙的出现和所作所为，都是储太默许的，显然她的意图储太也是知晓的，她们费尽心思地让他踩入地雷区，到底是为了什么？
　　脑子乱的跟浆糊一样，储奕默疲倦地坐回椅子里，“夏然，下午我去疗养院了。”
　　夏然身形一顿，拿着违禁品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哦。”
　　“她看上去挺好的。”
　　“那就好”夏然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拎着牛皮袋就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电梯等待区，他沉默地垂首，捏着牛皮袋的手指发紧，指关节甚至都变了色。
　　九年里，他从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不是埋怨谁，而是觉得亏欠。
　　他自认亏欠了储奕默一个完满的家庭。
　　他也清楚的知道，储奕默接受他的时候有多哀怜，明明还是需要被爱的年纪，他却要试着去接受一个身体里流着同样血液的陌生人，要试着去承担一个庞大且需要忍辱负重的事业，还要试着去接受一个颠沛流离的人生。
　　这让他怎么能随心所欲地去见她？
　　他知道这只会让储奕默伤的更深。
　　他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他证明自己的忠诚和感恩。
　　因为彼时的他，太需要储奕默这堵宽厚且牢固的城墙。

　　浅华路九号。
　　夏瑷洗完澡后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蜷坐在地毯上，瘦削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明亮的眼睛恍惚地盯着靠在墙角的长柄雨伞。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地板上，渐而渐之凝成了一小滩水圈。
　　她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将脸埋进臂弯里。
　　脑海里忽然浮现储奕默僵硬的背脊以及拂到耳边的微烫的气息。
　　耳根不由自主得开始发烫，她伸出手捂住脸颊两侧，无比懊悔地闭上眼。
　　过去，她常常做梦。
　　梦里，她努力的捡拾着每一块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残破的过往，然后贪婪地祈祷着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梦里，她总是逆水而上，淌过涓涓细流，沿着斑驳踪迹，每每来到那片迷幻故里的时候，脚底早已被磨得鲜血淋漓。
　　当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面前那扇古老陈旧的木门时，身后的幻境却开始急速倒退，她像是被狠狠地甩出了梦境，回到了现实，一睁眼，只有满屋的寂静和被泪水浸透的床单。
　　她是多么的渴望，梦里的那扇门后，有她心心念念的人，和温暖而炙热的拥抱。
　　然而，当这一切都成为现实，她却开始恍惚。
　　这样一个浅尝则止的拥抱，会不会将她打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