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欠时光》晓无尘

28、爱恨无痕本文无可能

　　卫刚的葬礼办的简单低调，公司的下属全都悉数到场，还有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全都表情凝重的追悼这个逝于车祸的人，卫丹青看他们的言行举止，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她在心里想来的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真正地为他的逝去而遗憾的，卫刚的故友也来了，袁淑华紧紧抱着卫丹青不放手，嘴上连连说着心肝宝贝苦了你，白珊站在最前面，在靠近墓碑的地方说着什么，从卫丹青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最深情的道别，是结发夫妻之间难以割舍的情意。
　　吴家豪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慰问简单，他说：“对不起，最近一直因为自己的事和妈闹得厉害，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朋友之间我实在是该死！”
　　卫丹青制止了他的自责，只是淡淡地说：“别提死这个字了好吗。”
　　吴家豪没有再说话，而是脚步沉重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卫丹青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轻声说：“这也算是道别了！”
　　有人把手小心翼翼放在她的肩膀，卫丹青没有回头，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气若游丝地说：“别碰我！”
　　周围仿佛沉入了无边的哀恸，吴恙开始害怕，手颤颤巍巍地收回来，卫丹青听到了身后沙哑而哀戚的声音，“丹青。”
　　卫丹青只当自己又做了一恶梦，像避开一个障碍物，一言不发，掉头跟在白珊后面，把那个声音当成空气。
　　卫刚的逝去让公司群龙无首，公司里的人人心惶惶，白珊代替丈夫出面与公司的其他负责人交涉，亲自请了律师把手握的股份和不动产全都进行转让，两母女只要应该得的那部分，卫丹青冷眼旁观这一切，她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想说，白珊那么疼爱她，现在能为了外人让她徒增绝望呢。
　　一个星期后，卫丹青和白珊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有人送别，因为悄无声息，吴家豪知道以后去问袁淑华，他的母亲只是叹气，还有她最好的朋友唐木子，她只是平静地说不知道，以后别去问她了。
　　吴家豪怅然不已，自己的事也是千头万绪的理不清，因为感情的事和袁淑华闹的不可开交，按道理卫丹青离开这里袁淑华是知道的，但为什么反而只字不提呢，其中的原委他不清楚，不过心里好像缺了一块，毕竟还是把卫丹青当成妹妹来看待，现在离开了，心里最多的还是遗憾，除此之外，还有他自己的事也是任重而道远，他都已经想好，不管家里的爸妈如何反对，他都要定徐毓了。
　　吴家豪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吴恙出来，他靠在房间的门上，饶有兴趣的打量吴恙全身，用鄙夷的口吻说，“今天这么帅气，难道是要去约会。”
　　吴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下楼梯，脸上甚至还是温文的表情。
　　“哦，丹青告诉你它去哪里了吗？”吴家豪故意扬起语调，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人好过。
　　丹青？吴恙的脚步停了下来，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他神经紧绷，敏感的揪心。
　　吴家豪看他一脸沉痛的表情，说，“难道你不知道丹青已经离开A市了，你不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吗。”
　　吴恙的心像被一把利器穿过，吴家豪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她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卫伯父的去世也许让她们母女伤透了心，想换个环境重新生活，还有卫伯父遗留下的公司和财产也在几天前全处理完了，金华内部资金短缺，财路被断，爸妈应该都知道，不过两人都没提这件事，这些难道丹青也没跟你说？”
　　吴恙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清楚，什么都记不起来，全身冰凉，然而身上某个地方却是异常的灼热，快要跳出胸腔，他似乎听见吴家豪在幸灾乐祸，“你配不上她！”或许是自己那颗可怜的心脏发出的呐喊。
　　“怎么可能，吴家豪，你最好别乱说话！”吴恙抓住最后一点理智本能的反驳，可是为什么说出来却是如此发抖的反驳，他为什么这么可笑，以为那个孩子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倔强的缠着他，这是他最自信的一点，然而却不知道，有一天卫丹青也会离开，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他其实什么都不算，就像她玩腻的一个芭比娃娃，不在意了，就丢掉了。
　　吴恙的脸色开始变得灰败，渐渐地，不再有一点血色，她离开了，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那个微笑着比阳光更美的女子，那个承诺不会离开他的小姑娘，默默地离开了。
　　她会不会永远不会回来，把他忘了，然后开始对别的男人微笑。吴恙艰难的转过身，然后一步步地走下楼梯，心在慢慢地坠落，慢慢地没有感觉，如同跌入一场噩梦。
　　如今，他又做梦了，梦里的卫丹青还是几年前那个模样，穿着漂亮的裙子在他面前转着圈，吴恙在惊喜中睁开眼睛，然而眼前不是那个梦境，而是一扇紧闭的门，还有那不可触碰的伤痛记忆。
　　早上七点过后，大门从里面打开，像是没料到门外还蹲着一个人，卫丹青吓了一跳，他竟然就在门口睡了一晚，此时一脸憔悴的看着卫丹青。
　　卫丹青视而不见，自顾自的从他身边走过，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敢拉住她的手。
　　“丹青，你别不理我好吗，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吴恙紧蹙着眉头，低头看着卫丹青，声音沙哑而疲惫，他知道她不会看他一眼，会把他当成空气，然后若无其事的经过，所以才在她停下脚步之时，高兴到差点落泪。
　　“好，我给你时间，吴总，你有什么话，现在一次性说完！”
　　吴恙为她口中生疏的“吴总”二字感到难过，或者说是委屈，他说：“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吗，丹青。”
　　卫丹青面无表情，连那个礼貌的笑脸也不复存在，“吴总，你只说你要说的话，我很赶时间。”
　　吴恙突然语塞，又怕她没耐心，只得硬着头皮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可是`````结果好像并不是那么好，我希望能帮助你，你懂我的意思吗，当年的事情我一万个对不起你，我想要好好地照顾你``````”吴恙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自己的口拙，想要说出重点，却偏偏说的颠三倒四，明明有那么多语言，为什么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卫丹青看了一眼手表，根本无暇理会他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问他，“说完了吗，我要去上班了。”
　　吴恙愣在原地，手无意识地松开她，郁结在心中的情绪急需找个出口，他说着最不像理由的理由，重复着，“丹青，你让我好过一点，真的别不理我。”
　　卫丹青闭了闭眼，只当是再做一次噩梦，她看着他，说，“你刚刚说的话，我全听懂了，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我怎么会忘记呢，因为那毕竟是我的第一段恋情，结局虽然不是那么愉快，可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那早已经成为过去了。”
　　卫丹青说到这里，脸上突然展开一个笑容，颇感意外地说，“吴总，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没忘记我，真的好意外，我可是轻易就把你抛在脑后呢，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丹青！”吴恙哀切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丹青，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很难受。”
　　卫丹青听罢象征性地打量了他一眼，“你难受只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看见我了，你心里有愧意，我并没有感觉，就像之前那样，你就当没看见我，你就不会难受了！”卫丹青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说完就要离开，吴恙不得要领地又拉住她的手臂，“别这样，我求你了``````”
　　卫丹青的嘴唇动了一动，苦涩的味道蔓延，挣脱了他嵌住的手臂，“我真的赶时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她的手终于重获自由。
　　卫丹青去了自己的花店，这个花店已经陪伴了她很多年，拉开窗帘，习惯性的用手拭去上面的雾气，她看见自己投射到玻璃上的身影，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她和妈妈白珊唯一坐火车的经历，在那之前她们换掉了手机卡，收拾了少之又少的行李，两母女在火车相对而坐，大家都没有说话，卫丹青用手抹去窗户上的灰尘，她这样想，有的人是可以轻易被时间抹去的，犹如这尘土，很多事情是注定的，就像这列火车永远只能孤独的在这轨道上来回，直到坏掉，它的寿命就该终结了，如果有过幸福，那也只是一小段一小段而已，就像每一节车厢该承载多少重量一样。
　　帮助我？卫丹青嘲弄的笑了，他能帮助什么，时隔多年，又来扮什么古道热肠，她不会要什么帮助，就像她坦然无法忘记他的卑鄙，爱恨无痕本来就不可能，她只想过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