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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唯一知道“她”的渠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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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吴恙面无表情的应承,末了又加一句:“爸,回家你别在饭桌上谈公事,多关心一下袁姨,最近她身体老毛病又犯了。”
吴启林一听,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叹了口气,“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你袁姨这些年心里不好过,家豪这小子铁了心在外面不回来,他电话都懒得再打,我们往他卡里转的钱,一分不差的全退回来了,这小子脾气还真倔。”
吴恙似乎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才艰涩的开口道:“爸,家豪才是你和袁姨的儿子,现在在外面,迟早会回来,我在你的“帮助”下踏进袁家的大门,本来应该心存感激,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因为心里愧疚,对了,你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愧疚什么,家豪因为一个小丫头不认我们父母,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袁姨伤心就是因为这样。”
吴恙仿佛在冥冥之中听到了悲鸣,吴启林口中的丫头是谁他无比清楚,分手的原因他更是心里有数,他再次无力的闭了闭眼,说:“爸,他们已经分开了,你希望他永不回来的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况且我说的不是家豪,而是袁姨的好朋友卫伯父。”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账了,提那些干什么,现在你不也是活的好好的,不是作为私生子,而是我吴启林的儿子。”吴启林的反应有些激动,他嘴上说事情过了很多年,而脸上表现的全然是另外一回事,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容顿显。
“爸,看来你也不是若无其事。”吴恙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吴启林,顺便将结婚烫金请帖拿了过来,然后走了出去。
吴恙从酒店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气温又低了好几度。长虹岛离市中心不算远,只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吴恙坐上自己的座驾卡宴,手脚开始变得冰凉,其实A市对于他来讲算不上特别的地方,他甚至没有认真的逛逛这个城市,人就是这么可笑,妄想处于整个城市的中心,却没心思好好认识整个城市。
只在午夜梦回时,他会想起A市这片天空的颜色,还有站在高处俯瞰低处的感觉。每次醒来他都会莫名的恐惧,借助于药物入睡的时候,他又会自欺欺人的想,假装她还会回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时光倒流到最初的相遇,他一定不会因为不敢看她漂亮的脸蛋,而假装不理她,一开始就宠爱她,顺着她,要什么就给什么,那就都没关系了,只要一次就好,只要一次这样的机会。
长虹岛,是整个A市最温暖的地方,从车窗外就可以看见大海,飞鸟掠过海面,所有的情绪就像这海水一样,翻腾着在心里炸开。海在吴恙的印象中还停留在六年前,是高高的礁石,望不到尽头的未来,摇摇欲坠的孤寂,还有女孩软糯的声音······只有看到翻滚的波浪,他才觉得,根本无法忘记过去,那些记忆静静停在这刻,与他相望。
到达长虹岛后,吴恙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通电话,全是他的好友陈雨冬,其实陈雨冬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从学生时代起,吴恙就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陈雨冬则恰恰相反,喜欢热闹,是组一个局的中心领导人物。
陈雨冬是时下流行的高富帅那一类型,从大学时期起,相比于吴恙生活的平淡,他的生活简直称得上丰富多彩,每天周旋于不同的女孩之间,心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这样的情场高手,也会终结于滑铁卢战役,栽跟头一下就陷进去了。终结陈雨冬快餐式爱情的是一个叫唐木子的女孩,说不上有多漂亮,但爽朗不矫情,偏偏对陈雨冬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唐木子一生中最痛恨的就是花花公子,在他糖衣炮弹的轰炸下不为所动,后来更是因为一件事情彻底结束了那段冤孽,也成为了当时吴恙和陈雨冬友情告急的导火索。
吴恙握着手机,难得语气舒缓地调侃,“陈公子,你不是夸下海口要和我绝交,现在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慰问我,不过,我现在在城郊长虹岛,来这里参加一个生意伙伴的婚礼。”
不出他所料,陈雨冬在电话那端“呸”了一声,说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在哪儿,庄家大儿子庄慕结婚整个A市谁不知道,我家老头也委托我过去,看着别人都结婚了,我心里就委实苦闷,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单身青年能倾听一下我的心声,同是天涯沦落人!”
吴恙现在都还记得陈雨冬当年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吴恙,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这么厉害,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你他妈还连本带利的毁了我的幸福。”
经过那件事,陈雨冬发誓要和吴恙老死不相往来,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吴恙,说兄弟没得做,吴恙在电话那边静静地说:“雨冬,你信不信,如果她还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陈雨冬愣了好一会儿,早忘了要和他绝交的决心,在电话那边嚷嚷道:“你小子最好给我振作起来,吴恙,你到底爱江山还是美人,你心里掂量明白了,再说了,她都狠得下心离开你,就说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这一点你最好弄清楚。”陈雨冬不由分说的数落了他一顿。
那时候吴恙听到好友恶狠狠的声音,他其实还想问一下陈雨冬,在他眼里她是不是很喜欢自己,还有,还有什么,对了,会不会原谅自己,那个女孩像根刺扎在他心上,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虽然煎熬漫长,可是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抽身,就待在他心上,午夜梦回时,他才不会那么失落。
坐在车里,已经有保安上来敲他的车门,“先生,需不需要我为你停车?”
吴恙转瞬恢复了常态,在人前他一直是个举止得体的人,就像夜晚被梦靥折磨,白天照样面带微笑。他对保安说;“不用了,我马上要去别的地方。”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不进夜总会,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来,要不然我俩就真的完蛋了。”陈雨冬在那头鬼哭狼嚎的冲手机呐喊。
吴恙苦笑,想到确实很久没和陈雨冬聚一聚了,于是欣然应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调转车头,去了离长虹岛不远的一家有名夜总会,那是陈雨冬声称经常蹲点的地方。
吴恙在门童的指引下到了四楼,他以为以陈雨冬的性子早就吆喝一大帮人一起玩起来了,没想到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已经有好几个空着的酒杯,或倾斜,或歪倒。
吴恙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喝酒,也不说话。
喝红了眼的陈雨冬顿时没完没了地念叨:“你知道我这几年在A市逛了多少圈吗,都快把这座城市翻一遍了,可是一次都没有碰到那个臭丫头,她把我揍得都快断子绝孙了,自己却没事人一样的消失了,什么破玩意啊?是你得罪了她的朋友,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报应到我的头上。”
吴恙制止了他想要再继续喝酒的意图,把他面前的一杯酒推开了,“少喝点,你看你现在都神志不清了。”
“我清醒的很,什么女人,把人折磨得抓心挠肝,你知道我为了她我过了多久的清教徒生活吗,我现在就是一名符其实的和尚。”
吴恙何尝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醉,只是借着酒劲发一下牢骚而已,等天一亮,酒劲一过,他又变成那个人前油嘴滑舌的公子,如同他变成风光无限的吴总经理一样。
“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你,你说得对,我毁了你的幸福。”吴恙这句话倒像是在谴责自己,伸手将仅剩的半杯酒全灌入了喉中,辛辣让他的胃一阵难受,他从来不喝酒,可酒是个好东西,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
陈雨冬的挫败来自于一座城市的距离,可是他呢,却是隔着千山万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去了哪个国家,会不会在他无头苍蝇般的找寻中,曾与她呼吸过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知道有些失言,陈雨冬又修正,“也不全怪你,她本来就不待见我,我就是打听到她会来这里,才来这里蹲点的!”
吴恙环顾了四周,问,“找到她你准备怎么办?”
陈雨冬假装听不懂,“我只是觉得她欠了我的,等我找到她,我就将她大卸八块,顺便把她给甩了,”陈雨冬继续嘟嚷着,“不过还是得先找到再说,那个女人以前就不理我,现在说不定都把我给忘了,想到这里,我他妈就觉得不甘心!”
吴恙听完他的抱怨,敛下双目,可人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些寒意来,不甘心,这是曾经他最熟悉的情绪,此时他却觉得荒唐,自己有什么资格滋生这样的情绪。
舞台上的表演越演越烈,年轻男女都聚拢在一块儿,一会儿就围成一个小圈子,有人站出来大喊一声:“好了,现在让我们欣赏木子小姐的独门舞技。”
木子?
这个名字不仅让胡言乱语的陈雨冬瞬间恢复了神志,甚至让木然的吴恙太阳穴突的一跳。
围观的人群有吹色狼哨的,有鼓舞喝彩的,吴恙在那一刻没管那么多,直接走进了拥堵的人群,透过大厅顶上暧昧的灯光,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热舞女郎不是唐木子又是谁,她的妆容艳丽,身体肆无忌惮的在扭动,有年轻男人忘我的加入共舞之中,舞到动情之处,身体接触面积就越来越大。
吴恙最不喜欢女人这个样子,这么多男人意淫一个女人,他还来不及制止,哪知处于他后方的陈雨冬快他一步,眼睛像充血的狮子,冲进人群中把与唐木子贴的最近的两个男人打得趴下,大言不惭道:“把你们的脏手从我女人的身上拿开。”
两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主,翻身而起就和陈雨冬打作一团,吴恙本无意加入战争,奈何陈雨冬吃亏得紧,只好君子动手去帮忙,一时之间场面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叫声,桌子落地的声音,啤酒瓶碎裂的声音。
等到双方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吴恙却发现唐木子已经不见了,这是唯一可以知道“她”讯息的渠道,吴恙不可能让它又溜走,吴恙心急如焚的拉住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请问刚才那位小姐去哪里了?”
服务生说完,伤势严重的陈雨冬已经先他一步朝那个地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