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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拍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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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喜寒。传说是因为雪团在冬日进的温玉阁,又生得白净水嫩,唐老才给他定了这样的艺名,希望他长大之后能真得风信子一般惹人怜爱的容姿。
那夜风信子被下完针,便被送至房间休息,当夜就发起烧来。琉璃见他可怜,所以一直陪在旁边照应着。
说来也奇,风信子全身冒着豆大的冷汗,额头却烫得要命,脸色愈发的白了起来。
“他原就生得白,这下……都看不到血色了。”琉璃使帕子边帮风信子擦着身子边自语,眉头愈发皱得紧了。见榻上的小人儿又开始冷得浑身发抖,便为他又掖了掖被子,随后起身将炭盆里的火拢得旺了一些。
琉璃怕风信子半夜没了气息,一直未敢走。
起初,风信子冷汗一直未断,直浸透了七八块帕子,后冷汗是止住了,又不住的发抖,甚至嘴唇也开始失去血色,变至死灰一般。琉璃见状,怕得紧,直想去找唐老,又念及唐老的怪脾气和起初说的话,踌躇了一会,才回到风信子榻边,直提心吊胆到四更天,终见他有些活了的迹象。
见风信子渐渐睁开了眼睛,琉璃才敢长舒一口气。
“你可把我吓死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不过……”琉璃话说到一半,榻上的小人儿侧着脸眨了眨漆黑的眼睛,竟爬起来了,呆呆地坐着,身上原本半披的袍子滑落下来,露出比往常更加透白了三份的肩颈,看上去竟真的如白璧一般的模样。
琉璃一时间看傻了眼,只觉得那风信子不仅是变得更白了,眼睛头发变得更加乌黑不说,连嘴唇也比以前红润了许多,当真变成了个尤物。
这难道就是那毒针的效果?琉璃骇然。天还未亮,屋子里的光线不甚分明,风信子只木然地呆坐在榻上,一双水润的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就是不说话。
“先把衣服穿好……”琉璃将散落的袍子扯起来,重新给风信子披好,却也不敢再去看他了,起身离了榻,去取了热水来。
琉璃只觉得风信子再次醒来之后,神态好像变得与以前有些不同,虽然他从前就是呆呆的木讷模样,现在也依然是呆,可他看上去好似更加像一个小倌了。
琉璃将茶盏递给榻上的风信子,命他将水喝了,他却也听话,直捧了盏将热水一饮而尽。
“你慢点,小心烫着,出了那么多汗,再不喝水就要没命了。”琉璃坐在榻边,努力平静心性,直劝自己刚刚看得一幕是错觉。
风信子喝完水,神情才变得清明了一些,也如往常一般是活人的模样了。琉璃彻底松了口气。
“怎么样,身上还难受?”琉璃问。
不想风信子看着他,竟嘴巴一扁,哇哇哭了起来。
琉璃见他哭得可怜,联想到自己的过往,眼睛竟也酸了起来,直用手顺着风信子的后背,慢慢劝道,“没事了,没事了……”
风信子抱着琉璃哭了半晌,直哭得气息也理不过来,一抽一抽的像是要断了气一般。琉璃见他脸上挂着清鼻涕嘴巴也撅着的模样滑稽,被逗得破涕为笑。
“以后再哭得这么难看,要被唐老打了。”琉璃笑道。
自此之后,风信子愈发变得话少了起来,不知是花灯节临近的原因,还是甚其他缘由,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像外面的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花灯节这天,街市熙攘,处处洋溢着节日喜庆的氛围,秦淮河边一片灯火通明。
温玉阁内早已开始了拍卖场。这日的压轴重头戏是风信子的拍卖,而在这之前,是一些阁内新小倌的初夜拍卖,场面热闹非凡,那些家中多金又有些权势的人物们,有喜好男色的,无不聚在这里凑热闹。当夜,温玉阁张灯结彩,场面虽热闹却也不混乱。那些小倌们的场子一直持续到戌时将尽。亥时未过,温玉阁便打发了小厮们开始清场,除却正经的客人们,其他闲杂人等一律被劝离。有几个喝了酒闹着要见压轴花魁的赖着不肯走,到底是被打手们好生一顿揍,丢出了门外。
街市将散,偶尔还有几簇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爆出零星的响声。这时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们,携了贴身的侍奉,乘坐着灰黑的小轿,从脚门进入温玉阁的院子。那轿子们陆续来了有数十顶,接来的皆是朝中重员。
风信子沐浴过后,又被繁琐地保养了一番,身上先是施了露,又略施了温玉阁特制的香粉。铜镜前的小人儿穿着一身暗红色金线绣花的大氅,头发上绑着缎带,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乌发朱唇,只有神情是略滞涩的,与往常相比缺了一丝生机,不知是否为惧怕的原因。
琉璃推门见风信子只呆坐在镜子前,送来的饭食未动半点,叹了口气,走至风信子身边,无奈道:“你不用怕,只按着往常教你那样应对就好了。”
镜子中的风信子听得了琉璃的话,眨了眨眼,随即颜色黯然下来。
“不论怎么样,客人怎样要求,你好生应对着便是,千万不可招惹这些人物。”琉璃说完,想了想,又道“那些都是朝中极厉害的人物,吃人不吐骨渣的,你若是把他们得罪了,小命就不保了,知道吗?”
风信子只恍惚着点了点头,伸手便要去够妆奁旁的白面纱,却被琉璃止住了。
“今天不戴这个。”琉璃说着,从衣袖内取出一面小而四方半透明朱色纱巾,上面使金线绣着一朵别致的小花,形状似是风信子花球上的一小朵。
风信子睁大了眼睛端详这与平日不同的面纱,还未看清,琉璃便展开了纱巾,使斤边缘的金属小细勾仔细地勾住了风信子鬓角的头发。那面纱隐隐绰绰地映着风信子的半张脸,只露了眼睛在外面,配着当晚别致的浓妆,当真是一股不一样的风韵。
最后一场花魁拍卖开始了。朝廷重员们被安排在温玉阁第三层的雅间,门口挂着细纱和珠帘,方便客人可以看到花魁的容姿,装潢极尽奢华,只不过所为的行当是极见不得光的。
琉璃命小厮们给雅间的客人们上茶,这标志着拍卖正式开始。风信子走出房间,由一个衣着考究的下人靠外搀着,围绕着雅间外面的走廊走一圈,方便那些参与拍卖者看清他的模样。风信子只微低着头慢慢走着,脚步愈发沉重,他看不清珠帘和细纱后面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一步步机械地走着,仿佛要走进一场无尽的噩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信子环场完毕,来至楼层中央的小阁子。那阁子并不大,四面垂着纱帘,中央只摆着一华丽的座椅。风信子由下人搀着上了台,掀帘走进阁子,坐定。
客人们开始叫价,客人出的价先告诉随行的侍从,再由侍从告知雅间门口的温玉阁小厮,最终叫价。
底价二百两白银。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五百两!”
“四千两!”
……
小厮们报出的价码越来越高,直指两万两白银。
琉璃以及众长老的心情似紧绷的琴弦,指望风信子能打破温玉阁花魁曾经最高拍卖出十五万两白银的传奇。
价码叫到了十万两,还在持续走高,却冷不丁爆出了一个“五千两”。
“对不起,是哪位大人?这价早已经叫过了。还请……”琉璃话未说完,天字七号阁的侍从掀开帘子出来了,“我家大人叫的是五千两黄金。”
拍卖席上一片哗然,俄顷,拍卖价复开始上涨。
“黄金七千两!”
“黄金一万两!”
“黄金一万五千两!”
价码越叫越高,而阁子中央的风信子却越来越怕,直紧闭着眼睛在座位上发起抖来。
爆出一万五千两之后,再没有快速报出的更高价格了,幕后的唐老以及众元老喜出望外,感叹十几年的心血终是没辜负了期望,就在琉璃将要将价格拍定的时候,一直未做声的天字九号阁报出了更高的价码。
“黄金四万两!”
拍卖席中又是一阵哗然。
琉璃骇然,速命小厮将情况通报给唐老,却也一边稳住了前台的局面。这次确乎是没有再高的价码报出来了。
“天字九号阁拍得本届花魁!”
后来,这四万两黄金的天价不光是惊到了琉璃以及众高官买家,唐老知晓之后也是骇然,生怕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最知这些来温玉阁消遣的爷,从不吝啬自己荷包里的几个银子,却没见过这样“挥金如土”的主。四万两黄金,不要说买一个小倌,就算是买了这温玉阁也够数了。
“去,查清楚,天字九号阁请的是哪位朝中大人。”
未消几刻,手脚利落的小厮们就将情况查了个明朗,那天字九号阁里,正是如今朝中风头极盛的九王爷。
这九王爷实为郡王,并不姓陈,是朝中少数的外姓王爷之一,姓路,名云啸,字龙渊,武将,生得英俊威武,受得不少朝员家中小姐的青睐。但已过弱冠之年却一直未娶,只常年随军队出征在岭南,后被皇帝封为一品大将军,现如今朝中少有的青年才俊。
“若真的是他……那是出得起这价钱的。”唐老思量着。
琉璃同唐老在后厅坐着,说:“刚才我见了,那九王爷的侍从,将官牌使檀木的匣子呈了过来,真真是假不了的。”
原来,唐老和琉璃曾与这九王爷打过几次交道,只来温玉阁喝过几次酒,却未叫过小倌,对侍奉的要求又苛刻古怪至极,两人都觉得这才是真真难对付的爷。
“让风信子第一次就接这种客人……”唐老心里打起了鼓,并不像刚开始那样有十足的把握了,生怕风信子应对不来出了差错,砸了温玉阁的牌子。
“现在是不行也得行了,总不能让客人花了钱却见不了本尊……我们教了他很多,许是没问题的。”琉璃在一旁自我劝慰道。
“你再去好生嘱咐风信子,这次可真的马虎不得。”
且说风信子从阁子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全身冷透,琉璃去嘱咐风信子好生应对客人,却又将他吓了个半死。
琉璃将人带到了包房门口。风信子站在那暗红窗纱的镂花门扇前,止住了脚步,咬着嘴唇掰弄着手指死也不肯亲自打开门,转身拽住了琉璃的衣袖,央求道,“琉……琉璃大哥……我不想去……”
风信子吓得直发抖,脸颊不见血色,手指也凉透了。琉璃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是那位大人买下来的,怎么能不去呢?”
风信子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仿佛意识到什么了一般,惧怕的神色慢慢收敛了起来,转而满脸的黯然。
“按交代的去做就好了,千万不要惹客人不高兴,去吧。”琉璃劝道,帮风信子将那朱色面纱取了下来,又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琉璃虽有些许不放心,但也下了狠心,将风信子独自留在了幽暗的廊子上。
风信子只呆呆的站在门前,扭头看琉璃的身影消失在廊子拐角处。此时的温玉阁已灭了楼中央的主灯,只留得廊边的灯笼来照明,那些红纱蒙的精致灯笼透出的光线并不清朗,暧昧地照着温玉阁高耸的暗红色的木制装潢。风信子站在门前,盯着面前镂刻精美的门扇,一阵眩晕,感觉要窒息了。他恍然摸到自己的脸,未有面纱,脸上传来的十指冰冷的温度让他忽然清醒了些。
风信子呆立了片刻,理匀了气息,板正起表情,伸手推开了门扇,终于走了进去。
而琉璃一直藏在拐角处看着风信子的举动,见他自己进了门,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最终离去了。
风信子进了门,只觉那屋里比起外面并未好到哪里,一样的昏暗,迎面扑来的是带着暧昧熏香味的暖风。风信子壮了壮胆,提步往玄关深处走了一些,眼见的是九王爷半披着墨染的绸缎一般的黑发,身着暗褐色带金蛟龙团纹的及地浴袍,端坐在圆桌旁边,看上去华贵又威严。
屋内并不明亮,圆桌上摆着的灯笼散出橙黄色烛光并着窗纱透过来暗粉余辉,让房间看上去有些阴森而可怕。
九王爷听见脚步声,并未去看风信子,只自顾自倒了一小杯茶,不紧不慢品了起来。
风信子从玄关的阴影处走出来,不远不近地站着,看清了屋内的客人,略吃了一惊,低下头沉默着并未说话。未几,动手解开了外氅的带子。
暗红色外氅落地,紧接着是一件金黄色罩衣,刚脱两件,风信子直觉得冷风往身上钻,想到要将身上穿的东西一件件除去,手竟又开始不自觉的发抖。风信子的衣裳复杂至极,外裙由暗褐色的精良布料制成,胸前是一条被打成蝴蝶结形状的金线带子,而真正用来固定外裙的是一极其精巧的金属搭扣。风信子低头除去了外面的几件罩衣,开始解金属搭扣,却不知是手抖还是紧张的缘故,良久未将搭扣解开,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九王爷一直注视着风信子的动作,看至此处不由得被眼前人的动作表情逗得一笑。
“你们温玉阁教出来的花魁就这点本事,连衣服也不会脱的?”
风信子听见九王爷说话,先是一惊,紧接着意识到王爷话的意思,心中一阵气闷,横着眉毛羞红了脸,更使劲去扒拉那金属搭扣。而他是记不得仆人们是怎样解开这机关的,加之又急又气又羞又恼,手抖着愈发解不开了。
“才不是就这点本事呢……琉璃哥还有……唐爷爷他们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风信子小声嘟囔着,眼睛噙着泪几乎要急哭。
刺啦——
九王爷来到风信子面前,一把拽开了那死都不肯打开的搭扣,外裙应声掉下,不想风信子像被开水烫了一般,使手飞速拢住下掉的衣裙跳开,惨白着脸色,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着来者,尖声问:“你干嘛?”
九王爷也被这抛来的问题问得一惊,笑道,“你倒是很有意思。”话毕,伸手捉住了眼前的小人儿,扯开风信子身上仅剩的水蓝色单衣。
“你说我要干嘛?”
风信子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对的,也静了下来,任由九王爷摆布。
原来自那日街市上的一面,九王爷就一直未忘这戴面纱的小人儿,直至今日在拍卖席上,见那从廊子上走来的果真是他,才肯花大手笔将他拍下来。而今的风信子被他捉着,起初挣扎了一会,后又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不动了,生涩滑稽地勉强配合着九王爷的动作。
最后一件单衣除去,映着并不明亮的烛光,九王爷发现这小花魁的身上连同脸上的肌肤确乎是白皙得不似普通人,肌体又生得柔软非常,乍一摸过去好似不见骨。
而此时的风信子简直如被放在热锅上煎炸一般难受,九王爷身上不时传来的雄性气息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将要被侵犯的事实,然而愈是这样想,愈是难过非凡,眼睛只向地板瞧着,并不敢抬头去看王爷的容貌。
九王爷对着那细弱白皙的肩颈手臂欣赏了一番,注意到风信子嘴唇上涂着的淡红色胭脂,配上皱着眉红着脸并低目不敢上瞧的表情,当真是好看极了。于是俯身向那一双红唇凑近。
风信子脸上冷不丁地擦过九王爷的气息,抬眼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被针扎了一般的挣扎着躲开了九王爷近在咫尺的嘴唇。九王爷看到他的反应,暗暗一笑,使手臂揽住了人往床榻上带去。
风信子的身子刚沾到褥榻,整个人像是被扔入沸水的活鱼一般不住挣扎,大声哭喊,“我不要!琉璃大哥……救命啊……救命——救——”
落下的床幔淹没了微弱的哭喊声。
风信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骇然地看到床榻边的幔子被放下来,瞬间被置身于一个幽暗而压抑的环境中,却也认命一般的停止了叫喊。
九王爷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动手解开了浴袍,借着昏暗的光线,露出因常年练武而肌理分明的上半身。漆黑冰凉的头发垂下来拂过风信子的皮肤,让原本就吓破胆的小人儿更是一阵战栗,直瞪圆着乌黑的瞳孔,连哭也忘了。风信子从小在温玉阁长大,自是没见过像九王爷这样的人物,满面迎来雄性气息,吓得他只会发抖了。
九王爷解了衣服顺势压了下去,风信子无处可逃,缩着手脚却被吃了个透。九王爷料他是个雏,不会有甚花招,不想这小花魁身上丝丝凉凉的,当真像是抱着一块精美的白璧一般,一时间舒坦得闷哼了一声。
风信子感受到压着他的人身上的反应,并愈发变热的肌体,料自己是没救了,鼻子一酸,抽抽搭搭地又要哭,听到左耳边上九王爷模糊着说了一句话“我是必然要得手的”,却也停止了抽泣,似是想透了什么一般安静了下来。
起初风信子反应滞涩,活如假人一般。九王爷使了一些手段,小人儿虽看上去不乐意,却也暗暗起了反应。未几,风信子开始像被梦魇了一般不住的发抖,九王爷试过去,只发觉他肌肤冰冷异常,嘴唇却红艳至极,眼睛也水润起来,嘴里还不住低声地小声说着“冷……”。九王爷奇怪着靠近了一些,风信子感觉到热度,缓缓扭回了脸,竟主动伸手抱住了九王爷的肩膀,像是小猫觅食一般的向九王爷的鼻息处寻去。
九王爷暗惊,却也料到这温玉阁的长老们许是对这少年下了什么手脚,应是甚想象不到且极其残忍的手段。他见风信子这般迷离不清的反应,也来不及感慨多少,坦然享受了美人主动奉上的恩泽。
临近天亮,九王爷靠在榻上,随手抻来旁边的白缎子,那缎子使上好的金丝线勾了边,缎子的一角绣着一丛盛开的风信子花球,蓝白色的花瓣卷曲着展开绽放,姿态看上去饱满而娇憨,配着缎上的点点处子之血,显得格外残忍而触目惊心。旁边的风信子正枕着九王爷的一条胳膊睡着,手脚蜷缩着,似是无意一般的搭在九王爷健壮的胸膛上,头上的缎带也彻底散了开,细软的黑发随意地落在枕上。
小人儿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眼角甚至还挂着些许挣扎时留下的泪痕,让原本白皙清秀的脸更添了几分可怜气。九王爷就这么看着,感觉到风信子的气息规律地拂过自己皮肤表面,未自觉地,自己伸手拂去了眼前人额前的几缕碎发。
风信子似是受了干扰,微微皱了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方才正靠着九王爷的臂膀睡觉,一瞬间羞红了脸,收了手脚钻入被衾当中,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他见九王爷没有什么动作,甚至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便开始大着胆子打量他的容貌:长发油黑,双眉是整齐而浓密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脸庞棱角分明,再配上一双薄唇,当真是英俊极了。又细打量了一番那宽阔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臂膀,感觉这个人身上好似有散不尽的英武之气。
风信子暗暗叹了口气,红着脸想到了晚上发生的事。人也不似起初那般夹手夹脚了,主动向前凑了凑,贴着九王爷温热的躯体。
九王爷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忽睁开了眼睛,正好瞧见了风信子略显单纯的表情,笑问道:“风信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风信子听了问题,黯然了一下,小声道,“陆……陆雪昭……”
“可曾有字?”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
“我赠你一字,‘鸢儿’如何?”
说着,九王爷抬起身子,复亲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