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温暖》牧漓汐

5、chapter 5

　　回武汉之后的我很欢乐。
　　因为洛承灏当了我的免费沙包。
　　我心平气和的跟他一起去看分班表，欢快地发现跟他同班，到教室的时候也欢快地发现他跟我同桌。
　　所以我想，我的高中又可以很安静但是很欢快了。
　　因为有洛承灏。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在读高中的时候，我的第一个班主任竟然是你，我想我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你对我那样微笑。
　　那种清澈干净又不带有敌意的微笑。
　　“木头，没事吧？”或许是看到我的惊讶，洛承灏推了推我。
　　“不可置信对吗？”洛承灏微微笑道，“没关系，我在。不论他想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我看着洛承灏，心中一片苦涩。
　　从小到大我只有洛承灏这一个朋友，来武汉之后不管我受到什么人的口头伤害或是拳脚伤害，洛承灏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妈妈离开我之后也只有洛承灏给我肩膀让我哭，或者说，我从小就把洛承灏当成了依靠，除了妈妈和木清之外最坚实的依靠，更诚实点，我是喜欢他的，喜欢他蹂躏我的头发，喜欢他跟我一样的洁癖，喜欢他送我那把吉他。
　　可是这份喜欢必须埋在心底，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他的日记本上永远都是“L”开头，永远都是“H”结尾，如果不是喜欢那个叫做“L”的女孩，他不会写在日记里。
　　我吸吸鼻子，偏过头继续听课。

　　我以为你的出现会扰乱我的生活，然而除了高三那折磨人的每日考试之外，我的高中生活就那般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只是在我走出高考考场的时候，一辆不符合现在这压抑气氛的红色轿车停在了我跟前。
　　我皱起眉望向车窗，你却刚好按下车窗探出了头。
　　“上来。”你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上车，“我有事找你。”
　　“我没事找你。”我偏开头准备离开。
　　“别走，上来。”你叫住我，我狐疑着回过头，看见了你那略带焦急的眼神。
　　我顿了顿，还是绕到副驾那边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你真是无情啊，”你开动汽车，嘴角带笑地说，“我来武汉三年，你竟然可以无情到不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没必要。”我直截了当的回答，“你的所有事都与我无关。”
　　“木翎，你是这样对我说话的吗？”令我诧异的是，换做从前的话你听到我这样说话早就出手了，当时你却带着笑容，“难道说你忘记了我是你哥吗？”
　　“钟祈哲，你有当过我是你妹妹吗？”我反问你，带着那因你取名的冷笑。“你应该还记得十三岁的你在妈妈面前说过什么的吧？”
　　我偏过头看着你，你的表情果然出现了变化，你摇了摇头：“木翎，你……听到了？那又何必那么记仇呢？”
　　“我不是记仇，”我用手支着下巴，再次看向窗外，想起那双时刻饱含泪水的眼，不禁苦笑，“我只是看够了妈妈的眼泪，有些讨厌你罢了。”
　　“那么，你有多讨厌我呢？”
　　“钟祈哲，你真的很愚蠢呢。”我想起妈妈离去时的场景，想起她每一次你生日时拉着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不是与你有关的，“我嫉妒你，讨厌你，你根本都不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就说出那种话伤害她，小时候的我总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你会让妈妈那么想念。那天我躲在树后听着你们的对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不会哭泣的我会让自己泪流满面……”
　　“对不起。”你突然刹车，放低了声音。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你，那么心高气傲的你怎么会这样对我说话？
　　你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停下车子打开了车门：“下来吧，带你见一个人。”
　　“谁？”我踌躇着下车，看着你伸出来的手，又踌躇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你微笑着锁好车门，然后拉着我跑进了后来你解释说是你在武汉教书时租下的公寓。
　　装潢简陋的公寓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而我看清那个人之后，瞬间挣脱了你的手想要逃跑。可你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拦住我的腰，然后狠狠把我抱紧。
　　“放开！”我挣扎着想要逃离，你却把我的头按进了怀里。
　　“翎儿，我把爸爸带来了，你为什么还要逃跑呢？”你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地失落和不安，“为什么你要躲避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承认你和梓然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叫我一声哥哥？”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我没法跟你解释那么多为什么。”
　　“对不起。”有人在我背后低声道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一刻，我感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心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你们犯下的那些过错深深地伤害过一个人，一个到最后只能把我当做全部却又放不下你们的人。
　　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当初不听她解释，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你们明明一眼就看出了我跟妈妈那么相似的脸却还是把我当成陌生人，为什么我明明有请你们来参加她的葬礼你们却没有来，为什么你们要那么狠心呢？
　　我十八年来的隐忍和愤怒全数在那一刻爆发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十分平静地说，“妈妈已经带着不能见你们的遗憾离开我了，现在对我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翎儿……”你想要安抚我，却不知说什么。
　　“我十八岁了，你们抛弃妈妈十八年了。”我哽咽着，眼泪划过了脸庞，“九岁那年，你说永远都不会原谅妈妈，九岁那天，你当着我的面摔坏了我特意买下的单反，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你，那是我给妈妈的礼物，装着你的相片的妈妈的最爱的单反……”
　　“你明明说过永远不会接受我，说过我永远都不可能代替钟梓然，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你们接受我，我只是看够了妈妈的眼泪啊，只是想要她不再因为你们哭泣，只是想要你们去看看她而已啊……”我放弃挣扎，在你的怀里哭泣着，“妈妈从来都没有对我隐瞒什么，你们的存在还有当初妈妈离开你们的原因我也都知道，只是我没办法原谅你们，仅仅就是看见妈妈跟木清在你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在情侣咖啡厅喝咖啡就认定了妈妈的错，为什么不调查看看，妈妈那天只是在为木清践行，还有，木清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为什么你们要一错再错呢？”
　　“对不起，对不起……”你把我抱得更紧，声音也开始哽咽，“如果我不说那句话就好了……”
　　“可你不敢相信，不相信那么爱你的妈妈会做出对不起你们的事，所以到最后你根本就没法重新选择……”我哭着却又笑了，“你们都不肯放下面子，只能拿我出气，你们一个默许另一个对我百般刁难，但我却只能凭着那一点点小聪明淡淡地化险为夷…明明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哥哥啊…”

　　“木头，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洛承灏的声音，“钟祈哲，开门。”
　　“抱歉，我该走了。”我推开你，擦干自己的眼泪，微微笑道，“本来是等洛承灏接我的却跟你来这个地方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再不走的话会赶不上飞机的。”
　　“你要去那里？”你抓住我的肩，慌张地问我，“回上海吗？”
　　“毕业旅行，顺便在美国住下来。”我淡淡地脱出身来，“不再出现总可以了吧？”

　　我打开门，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洛承灏，他出其不意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后，对着你们发下狠话：“就算你们现在来要我也不会把她还给你们了，还有，从今以后木翎就跟我在美国生活了，你们不用再来打扰了。”
　　“洛承灏？”我微微挣扎，却发现挣脱不开。
　　“走了，舅舅在机场等我们。”洛承灏拉着我很快离开了你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