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titled》苏慕归

5、四

　　四．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吴邪直接进浴室放了热水，出来看见小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吴邪没有说话，只是从浴室门口的柜子里拿了干净的浴巾扔给他，说了一句：“水放好了。”
　　小哥皱了皱眉，站起来往浴室走，经过吴邪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句“吴邪……”便没了下文。
　　“先去洗澡吧，一会儿水凉了。”吴邪摆摆手，兀自走开了。
　　看着浴室门渐渐在腾起的热气中起了白雾，吴邪才伸手拿过电话，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小哥要走了。”电话接通以后，吴邪无视了那边吵闹的环境，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接下来就感觉接电话的人离开了那个喧闹的环境，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着吴邪就听到了胖子那标志性的京片子：“这不刚回来么，怎的又走？”
　　“不知道，没问。”
　　“得，也指不上你问。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他没说。”
　　“诶呦我说小天真，你这是打算气死胖爷爷我啊？一问三不知这个词别不是你造出来的吧？你倒是说说，你他娘的知道点儿啥？”胖子本想问吴邪小哥去哪儿，可估计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道”，干脆也就不问了，免得到时候真被气死。
　　“我要去。”
　　“……”胖子听到这一句愣了愣，然后脑子在与体形成正比的智商支持下飞速运转了一圈，接着便道：“得！你再拖他两天，赶明儿爷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后天过来找你。”
　　吴邪听到这一句，差一点就热泪盈眶。胖子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特别不靠谱，但作为兄弟，这家伙真真是好得没话说！他永远知道吴邪在想什么。他知道吴邪这时候打给他，就是在担心单靠自己的力量没法摆平小哥，说服他一起去。同时他也知道，吴邪这句“我要去”背后的决心，就算是他三叔再世也拦不住他。
　　“好。”吴邪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谢谢”两个字给吞了回去，因为他觉得，面对胖子这样的义气，任何的感谢都微不足道，甚至矫情的感谢简直是对这份义气的侮辱。
　　胖子见吴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回到了喧闹的酒桌旁。
　　“诶哟，胖爷，怎的接个电话回来就那么神采奕奕的？哪家妹子打来的？”边上一个穿着大花衬衫，脖子上缠着比狗链还粗的金链条的男人搭上胖子的肩膀，一脸贱笑地问道。
　　胖子嘿嘿笑了一声，大声说道：“肉细皮白，温柔体贴，天真无邪，娇弱无援求保护的江南软妹子！”
　　一句话引得场子里的人都吹起了口哨瞎起哄。接着胖子扔下一叠粉红毛爷爷，霸气地大喊一声：“今儿爷请客！”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掠过雀跃的身影，哼着小曲离开了。
　　北京的夜空，似乎也闪着璀璨的星星。

　　小哥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吴邪挂了电话。
　　吴邪抬起头，刚好碰上小哥淡淡的眼神。那是小哥一贯的淡然，但吴邪似乎看到了一丝波澜。
　　就这么看着。
　　小哥确实有些担心。他印象中的吴邪从来没有如此沉默过。当他说自己要走时，他以为吴邪会生气，会难过，至少，会不舍……甚至都已经做好安慰他的准备了（小哥，你别挣扎了，安慰别人不是你的强项，不把人气死已经阿弥陀佛了……）。然而吴邪没有生气，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挽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那望向自己的眼神，也都没有泛起半点不该有的涟漪，依旧清澈透明，依旧天真无邪。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这样的吴邪让小哥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心。他都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担心……
　　看了半晌，吴邪才开口，只一句话，轻轻地，却很坚定。他说：“过两天再走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甚至都不是一个祈使句，而是一个陈述句。听不出情绪。
　　小哥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说：“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吴邪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呆萌的气质一下子就回来了，仿佛刚刚坐在沙发上那个淡淡的没有情绪到让人担心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吴邪起身往浴室走，路过小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就愉快地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