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二） ...
-
美酒浅斟，属于十二光特有的芬芳顿时弥漫在雅间内，熏人欲醉。
长衫青年按照品酒的步骤，一丝不苟地将十二只酒杯依次放到云妆的面前。云妆略微扫了一眼，朝怜影使了个眼色，怜影随即退出雅间守在了门口。
少女的视线在案几上绕了几圈后最终停在了青年身上，“你是这里的酒保？”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轻叹了一声：“你学的倒是一丝错也没有。只是……”
青年长眉一挑：“只是什么？”
“只是这酒，却是假酒。”云妆托腮瞧着面前的十二杯酒。
“姑娘，话不能乱说。你可有什么证据吗？”青年面色如常，语气不复温和。
云妆端起其中的白玉光，道：“琥珀十二光既然是东临国的名酒，自然其中会有外人不知的秘密。你这里的酒，确然是十二光不错，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青年朝云妆拱手施了一礼。
“告诉你又何妨？”云妆笑起来后，美眸更显水盈，眼波流转尽显动人的光泽。“十二光的酒，必须配用十二种真正材质的酒器。好比这白玉光，如若没有墨玉的润泽，白玉光的醇香根本无法浸透散发。你这酒是好酒，却白白糟蹋在了这些假的酒器上。关键一步走错，自然难解其中真意。岂能不说是假？”
青年双眸一眯，待要开口说话，却被雅间外一阵喧哗引去了注意。屋外怜影沉声禀报，“小姐，楼下有人打起来了。”
云妆推开雅间的暗格窗，只见楼下十几个武夫模样的人纷纷站成了一团，随身兵器都亮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在这楼里打群架了。
这种事，云妆倒是没少见过，也没放在心上。只轻轻笑道：“头一回出来便遇上这种事，也不觉得有多新鲜。就是不知道这里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打法？”
这话的原意，不过是他容云妆看腻了东临国酒楼滋事的斗法，也想看看北狄的规矩。但是听在身畔酒保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刚出家门的富家小姐么？青年暗暗地想着，眸色不觉又深沉了几分。
云妆的注意力全被楼下的情景吸引着，自是没有察觉到青年神色细微的变化。只见楼下的十几人分作了两拨，已经摆开了阵势开始叫骂。约莫又是什么门派纷争，听得云妆好一阵心烦。烦了没多久，两拨人便缠斗到了一起，打的尽是些地痞混混的拳脚功夫，却让云妆感到十分新奇。
早些年她入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的落仙谷拜师时，即便是随门派参加什么比武大会，也都是高手间的过招，温文尔雅，诗情画意。今天却是头一遭看见这样的交手，兵器可以不分招式地随便乱砍，桌子椅子可以踢得四处乱飞，碗盘勺子都可以拿来作暗器，也不管身法漂不漂亮，能打到人就行。
楼上的人看得有趣，楼下的人打得也尽兴，就是酒楼老板心疼得快要晕过去。正打得难分难舍之际，一只瓷碗从人群中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向了角落里一位正匆匆吃面的素衣少年……
只听见“嘭”地一声闷响，瓷碗砸在了少年的汤碗里，面汤溅起了好大一串水花，溅了少年一头一脸。
面，是顶好的汤面。面条筋道口感爽滑，放了些醋更加突出面条的风味，再在上面搁几片青菜叶子，洒些辣椒面子，必然是一碗既能填饱肚子又不亏待舌头的好汤面。但是现在……这碗滋味不错的面汤正一缕一缕地从少年乌黑的头发上流淌到少年白净的脸上，又从光洁的下颌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干净的素色衣衫上，似乎原本不错的滋味已经化为了另一番滋味。
少年原来精致的五官此时已经皱到了一块儿，显得有些狰狞。他把手中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怒吼道：“那个没长眼的龟孙子作死？出来道歉！”
众人看得少年模样如花似玉，身量弱柳扶风，说出的话却让人十分汗颜。打得难分的两拨人并未将少年人放在眼里，都不曾理会他。
于是，少年被彻底激怒了，他怒到了极致反而笑开。他将碗筷拿在手中，晃悠悠地走到乱糟糟的打斗边上，气定神闲地抬脚，两位可怜的壮汉还没弄清楚情况，人便倒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少年见剩下的人全都聚到了自己身上，显得很满意，嗓音亦清亮了许多，“赔我的饭。”意思表达得又简洁又明白。
反应过来的人双双对望一眼，也不管之前的恩怨了，乱叫了一通全部向少年扑过来。看得云妆一脸鄙夷，却更加专注起来。
少年手腕一翻，将手中的面汤悉数“赏”给了最先冲上来的人，然后趁对方闭眼的一瞬间，径直又将碗塞了过去，旋身就是一脚，直踹到了那人的心窝上。而后纵形后撤，两只竹筷一弹，也“送”了出去。
跃起躲过左右两人的夹击，再一个翻身，踢中其中一人的下颌，双腿夹住那人的脖颈，纵身一旋，听得清晰的骨头碎裂声音后，那人便如软泥一般瘫到了地上。
只过了几招，其他的人便畏于少年出手狠毒再不敢上前，纷纷作鸟兽散。
少年抬脚踢了踢躺地上的人，颇为孩子气的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小爷我最看不起敢做不敢当的人。赔我一碗面很痛苦么？比现在骨头断了更痛苦么？”说着，拿袖子擦了把脸，就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店小二急忙将他拦了下来，畏畏缩缩地指了下二楼雅间，“少侠留步。少侠，雅间里有位客人想要见您，您看……”
少年看小二一脸为难，爽快道：“见一面又怎的，难道还能吃了我？”于是，正准备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随小二上了楼。
这一厢，云妆早已起身相迎，酒保则默然退了出去，临出去前又悄悄地看了云妆一眼，似乎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少年进入雅间，见是一位紫衣少女向自己浅浅一笑，立即有些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什么文雅的词儿，于是又挠了挠头。
云妆掩唇一笑，朝门外怜影吩咐：“这位公子的衣裳脏了，你去买一件新的回来。”说罢，示意少年落座，“公子好身手，实在让人佩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