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一生》让我躲避阳光

3、“爸爸，母亲，太子哥哥还有张敬初…”1

　　是的，爸爸。别人都叫他皇上，哥哥们叫他父皇，母亲大多数时候也叫他皇上，偶尔也被我偷听到叫你…… 反正…反正只有我会叫他爸爸！
　　“因为你是个傻子。”——张敬初信誓坦坦地告诉我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很用力地背转过身不去看他。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很气，只是不想让那只死狐狸看见自己的鼻涕又流下来了。我用袖子使劲地擦，但软软地丝绸并不好用，没办法，最后还是接过来死狐狸的棉手帕——奇怪，这家伙的绢帕总是棉的。

　　哦，对了，爸爸。忘了跟你们说，我的爸爸是个皇上。唔……我刚才说了没有呢？哈，不去管它。爸爸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很多人的意思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人跟在你的身边，而且无论你干什么说什么都有人对你喊“万岁”。我觉得爸爸很可怜。
　　爸爸喜欢对我笑。他对别人都不笑，或者说是对别人从不像对我那样的笑。所以我也喜欢对着爸爸笑。我坐在爸爸的怀里，耳朵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一个咚咚咚的声音，听着听着我就会睡着了。当我醒着的时候，我会去数爸爸的胡子，我从来也数不清楚，每次数错的时候我就会很生气，然后爸爸就会叫人给我送来好吃的桂花糕。小的时候，我常常能躲在爸爸的怀里吃桂花糕，一吃就是好久。看着下面来来回回跪着的人，听他们说着我听不懂得话。但是后来我长大了，爸爸就不能总是把我抱在腿上，我也不是很难过，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学会怎么从御膳房偷桂花糕吃了。

　　我喜欢躲在御膳房里那些大酱缸后面。从那些缝隙里看着走来走去的脚。大多数是内侍们的黑灰色的鞋，还有一些绣着花的鞋。等这些脚都不见了的时候，我就偷偷溜出来，从一大堆盘盘碟碟中捡自己喜欢的东西吃。次数多了，我都认得了这些脚的主人。不过也还是有几次看见一些陌生的脚。这些脚走路都很轻，而且总是磨磨蹭蹭的，我心里烦得很，因为它们总是在我好不容易等到那些熟悉的脚走了才来。于是等它们终于也走了的时候，我就立刻把它们驻足最久，看起来似乎最喜欢的那个盘子或是锅里的东西倒掉。这些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连张敬初也没有告诉。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一个傻子公主，躲在厨房的酱缸后面那也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
　　我不想让母亲知道。

　　“无忧……”
　　母亲总会在我做错事情的事情，皱着眉头，轻轻地喊着我的名字。

　　母亲是皇后。她很少笑，更很少哭。也许一个皇后就是这个样子，但我却不想要这样的母亲。我曾经问过爸爸这个问题，不记得爸爸说的什么，可我却知道爸爸很难过，虽然依然在笑，但爸爸的眼睛却没有笑。我试着舔了舔，干干的。为什么？

　　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呆在母亲的身边最长。
　　我知道母亲希望我做一个好公主。她给我找了很多婆婆，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当我第一次学着婆婆教的样子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点了点头。我知道母亲是高兴的。于是我从地上跳起来，想扑到母亲的怀里，但最终没有，因为母亲把我推开了。我不知道自己哭没有哭，也许哭了吧，也许没有。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终于学会给别人行完礼是不能马上跳起来再往怀里钻的。这一点我一生都记得很牢。

　　母亲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人。她有时候会铺开笔墨随手画点什么。别人都说母亲的画很好，不过我却看不懂。有时候爸爸会来陪母亲，跟我一样，只是看她画画的样子。母亲高兴了就会跟爸爸说些话，不高兴的时候就一直画，或是自己拿一本书看。屋子里很安静。我心里觉得这样子也挺好。
　　但这样的时候还是不多的。因为爸爸并不是很经常来母亲这里。母亲好像很无所谓。她有她的画陪着她，再不济还有我。每次当爸爸要离开的时候，母亲都会弯下腰去给爸爸行一个礼，头埋地很深，所以爸爸从来也看不见母亲阴影中的脸。于是爸爸就会迈着很大的步子走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像皇后娘娘？”张敬初彻底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斜睨着眼睛打量着我说道。
　　“哪儿不像啦？”我傻兮兮地看着他。
　　“除了是个丫头，哪儿也不像！”这只狐狸贼嘻嘻地说道。也只有他敢这么叫我丫头。
　　“你什么时候见过皇后娘娘流鼻涕过？”
　　唔……我得承认，他说的是真的。但还是……
　　“我最讨厌你了！”

　　我真的很讨厌张敬初。因为他老是跟我说一些我可以听得懂的真话。我有时候真宁愿自己能够再傻一些，可这只死狐狸总能找到办法让我明白一些事情。每次都是我跺着脚跑着去找母亲告状，可每次等我见到母亲以后，我的脑子里又早早把这些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我说过不是么，我的脑子有点问题。母亲看着我一脸泪痕，却又张口结舌的样子，总会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口气，然后就会有一个婆婆过来把我领回去。是的，我是母亲的一幅画坏了的画。但我知道，母亲并不是极伤心，因为她还有另外一幅好画，那就是我的太子哥哥。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