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异常客户端》尧辛_

3、第三章

　　“不！皮埃尔答应我，只要你同意把你的钻机卖给他爸我就能得到全套他最新的游戏卡带——全套的！”楼上传来一阵掀翻桌子板凳的声音和小男孩粗野的怒吼，“他们会付钱的，爸爸！你为什么不同意？”

　　弗农姨夫也明显也提高了嗓音：“桑德斯家不可能先偿还我们的债务。”

　　“谁告诉你的？！”不懂礼貌的男孩又顶嘴了，似乎憋着劲立志用声音压倒他的监护人。

　　楼上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哈利波特耸耸肩膀，把煎得油汪汪而泛出一点翘起的硬边的培根和香肠片从锅子上铲出来，一本正经地平均分到四个盘子上去。

　　片刻的静默。

　　弗农姨夫将明显还闹着别扭的达力拎（准确来说，是“滚”）下来。愤怒和肥胖让那孩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只涨满了的红皮球。他吼叫着，打他的父亲——像以前每一次要求没有被满足一样。

　　不过这次没有奏效。

　　弗农姨夫尽力而徒劳地想对他解释明年石油价格暴跌会导致他同学一家破产，至少没有能力偿还债务的必然性，并且答应他给他买一套新的游戏带，外加一部新的游戏机。

　　不过很遗憾，可能因为达力那比葡萄柚大不了多少的小脑子里还有“答应哥们的事情办不到挺丢面子”这个概念，他依旧争取着“合法权益”。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弗农德斯里甚至闪过了“哈利比他好养多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他惊恐地揪着自己的胡须——这个恶魔的孩子糊弄了他，让他甚至开始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达力，他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又健康活泼又强壮，还那么重视信誉。

　　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正在持续地捶打弗农肥厚的肚子。

　　费半天劲把儿子弄到餐厅，弗农姨夫闻到香味，如释重负地大吼一声：“香肠！”

　　早餐暂时占据了达力的注意力。哈利已经安静地咬着自己的那一份面包，看见这场闹剧也无动于衷，只是对着姨夫敷衍了事地点点头当做招呼，换来后者从粗大鼻孔里“哼”的一声。突然想起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为自己做了新的行业预测，犹豫片刻，也点点头。这个当儿达力已经吞下了自己的一份早餐，正从弗农姨夫的碟子里偷着拿一块奶酪。

　　佩妮姨妈溺爱地看着达力：“达达小宝贝正在长身体呢。”

　　弗农姨夫决定还是开车去公司的时候去街角面包店买两个小甜圆面包打发自己算了。

　　他开着车子出车库的时候，天空中正掠过一只遒劲的谷仓猫头鹰，一声清亮的鹰唳，飞回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堡。须发银白的老人伸出胳膊让它停留在上面，另一只沟壑纵横的手安抚着谷仓猫头鹰的脑袋，弯下腰似乎倾听一阵什么，然后愉快地点点头：“看来很顺利，阿卡狄雅。”

　　哈利对此一无所知，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用餐巾擦过嘴，起身正准备上楼写一写久违的暑假作业（他觉得有的题目还是挺有意思的，以一百年后人的观点来看），达力这会儿从早餐里缓过来了，看见他的父亲母亲都已经离开，拍着桌子冲着哈利愤愤地说：“你这个邪恶的人。”
　　哈利走到一半，回身看看四周除了自己没人，抬起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自己：“我？”

　　心里寻思着最近没得罪这小太岁吧，难不成营养太好，青春逆反期提前到了？

　　“就是你！你让爸不给皮埃尔他们钻机！你这个……”肥胖的表哥憋红了脸，可怜的词汇量让他想不出有什么更恶毒的词汇描述他的义愤填膺，“要不是你这个寄居者，我现在已经玩上新游戏了！”

　　“寄居者，是吗。”哈利抱起手臂，饶有兴趣地用一种看猴子的表情看他，“你父母没有告诉你，你们家近几年的财产收益百分之六十五左右都是通过我得到的？”

　　达力张口结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没了嚣张的气焰：“你……说谎！”

　　“随你怎么想吧。如果你成功说服父母帮助你的朋友，最大的可能是明年你们家血本无归。”

　　“你怎么敢！”

　　哈利抽出口袋里的信扬了扬：“听着，我要去上学了，你们家的收益状况跟我没多大关系。如果你想每年都有新的游戏玩，最好学聪明点，或者至少听听父母的话。明白吗？”

　　像所有的文明人一样，周予涵对孩子始终抱有一种宽容和理解，从小管教妹妹的经验也让他对顽皮这件小事司空见惯。每个成年人都有正向引导社会未成年群体的义务和责任，这一点是“现代人”公认的。然而他遗憾地发现，在一百年前的英国社会里，教育仍旧相当原始和无聊，以学校教育和家长教育为主，彻底的中心论和良莠不齐的培养体系，不知扼杀了多少可能的人才，不知培育了多少本来可能避免的罪犯。

　　这并不是谁的错，社会生产力没有发展到某种程度，社会负担教育的义务也就不会彻底发挥。社区也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地域性概念，而非公民团体。

　　周予涵只能表示遗憾。还好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他现在的心态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初的人喜欢拜访古迹，探寻以前人类生活的状态。

　　他们都是数据，至少目前为止都是研究员们夜以继日奋战，研究行为模板，再用脑电波辛苦写入代码的结晶。周予涵这么告诉自己。打消了在这个VR世界里第N（N为大于二十的自然数）次着手社会抽样研究的荒唐想法。

　　没有再说话，哈利迈开腿登上了楼梯。

　　信的结尾写道“会有教职工引导非魔法界接触者的学生购买用品并准备开学事宜。”坐在椅子上抽出信，又念了一遍。原著里来的人是海格鲁伯，霍格沃茨狩猎场看守。如果不出意外，最近会见到第一个魔法界朋友

　　并不打算提醒姨妈一家有巨人会造访以减少他们的惊吓。哈利抽出一本《吉米多维奇数学分析习题册》，悠然打发起了时光。

　　楼下不断传来达力拿自己的所有物撒气的声音，以至于佩妮姨妈看见会客厅的时候（以她对她的达达宝贝的忍耐度）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那声音活像一只被掐紧了脖子的火鸡。

　　“亲爱的，”她眼里噙着泪花“你今年就要去念中学了，不能再这么活泼下去了，你会吓着老师的，他们会拿手杖敲你的脑袋——”

　　“哈利也要出去读书了，你们从来不指责他！”

　　“不……他不会出去，他会在郊区念石墙中学。专门监管疯子。”

　　“不！妈妈。他要出去。他有一封信。我不想让他出去，他总是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信……？”佩妮姨妈奇异地哽咽了一下，然后是一阵沉默。

　　“好吧，让我们再想想……”她慌慌张张回杂物间拿清洁工具收拾他儿子的烂摊子。达力以为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去厨房取烘肉饼了。他胃口很好，一天能吃这样的六个。

　　当晚。
　　“这当然不行！”弗农姨夫吹胡子瞪眼。“邻居们和亲戚们问起来会怎么看我们一家——在知道我们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这样的联系之后！按我说，魔鬼的孩子就该关在监狱里。”

　　佩妮姨妈说了一句什么。

　　“股票？”姨夫的语气突然软了半截，然后变得斩钉截铁，“我们自己也能运作的……不能再让他凭借着妖术揽财……我总是担心……你看达力已经被他带得疯疯癫癫的了！”

　　此时，仲夏晴朗的夜空里突然飘来一朵乌云——不，是一片乌云似的影子恰好落在了德斯礼家的大门口，他先是弯下腰，自以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就差点把门板弄出个窟窿。

　　“——佩妮，什么声音？茶壶跳盖了，还是什么地方在打炮？”弗农一脸惊恐。
　　“我想……不是。”佩妮姨妈脸色苍白，嘴唇打着哆嗦，和她丈夫紧紧挤在一起望向门口。
　　达力此时正好拿着刚吃完的烘饼盘子出来，准备再来两块，此时扔开盘子一个劲躲在父母身后。好像他们能遮住他那小胖猪一样的身躯似的。

　　门口的人似乎不耐烦了，他直接弄开了门锁，弓起身子挤进了德斯礼家一尘不染的会客室，粗声大气有愉快非常地挥了挥手，撞碎了顶灯上的一个球形水晶吊饰。
　　“来这一趟可真不容易啊。有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