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44、地狱深处的悲鸣-18

　　深夜，备餐间里，只有中森一人。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碗冰块，放到桌上。桌上还放着一个冰桶，冰桶里插着一个酒瓶，从露出的酒标看，是苏格兰威士忌。

　　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摸出黑色的牛皮钱包，熟练地打开，望着那张黑白照片出神。

　　看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整个五官都痛苦地扭在一起。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决心，以及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他合上钱包，珍惜地放回内口袋里，从架子上取出透明的玻璃杯，盛了小半杯冰块，然后用威士忌将杯子注满。

　　这是他为松冈特地准备的夺命之酒。

　　松冈有睡前喝威士忌的习惯，而且他不会快速喝完，会慢慢地品尝，还要喝上满满两大杯。他计算过了，只需要五分钟，冰块里藏着的毒药就能渗入到酒液之中。松冈最喜欢冰冷和火热交织的感觉，就让他在那种感觉里悄无声息地死亡吧！

　　菜刀和血衣已经丢进大海了，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明智的嗅觉比他想象得还要灵敏，这次估计是没法像处理前几个人一样处理松冈了。无所谓，只要他死了就好。

　　中森把酒杯和冰桶放到餐车上，迈着沉稳的脚步，向松冈的房间进发。

　　松冈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心情十分糟糕。明智号称天才警视，不过是个酒囊饭袋；高远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完全没有消息。等明天下了船，他要如何应对那些家族的质问，以及那些趋之若鹜的媒体呢？

　　“松冈议员。”

　　熟悉的温柔声音响起，松冈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端着酒的中森。

　　“对不起，我进来了。”中森说着，把威士忌放到松冈面前。

　　松冈立刻喝了一大口，辛辣与冰凉混合的口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心中的郁气消退不少。正当他喝第二口时，门外传来激烈的吵嚷声，从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明智非要见松冈，早川和保镖在拼命拦他。

　　明智最终还是闯了进来。他看到中森，神色一凛，又看了一眼松冈手里的酒杯，严肃地说：“松冈议员，十分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但是，我劝您还是不要喝这杯酒的好。您信任的这位中森先生，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什么！”松冈吃惊地叫道，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中森望着明智，不赞同地说：“我能理解您想尽快抓住凶手的心情，但您不能没有缘由地诬陷我啊！”

　　明智掷地有声地说：“我可没有诬陷您。所有谜团都解开了，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铃木先生房间里，把池田先生搬运到冷冻室，把海老原先生叫到露天泳池，并在起航之前杀掉北条的人，只有你！”

　　中森说：“可是我有不在场证明啊？你为了寻找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可是大费周章把船上所有人都叫到某个地方排查啊？”

　　明智说：“我已经说过，所有谜团都解开了，自然包括那个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你说什么！”

　　“让我从头说明一下吧。”明智说，“你为了这次杀人筹备了很久。昨天你先到北条家里将他杀害，然后像没事人一样上了船。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了酒，到半夜才回到房间，你在醒酒汤里放入麻醉剂，趁送醒酒汤的机会将铃木先生和池田先生麻倒。之后你拿走钥匙，在后半夜的时候，再回到他们的房间里。

　　“第二个被杀害的是池田先生。你利用手推车之类的工具，把昏迷的池田先生搬到地下二层的冷冻室里，因为你负责整个乘客服务，餐厅也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所以钥匙放在厨房的哪个位置你一清二楚。你在冷冻室里割下他的器官，然后把他丢在那里，因为池田先生处于无意识状态，根本察觉不到外界情况，只需要一定时间，他就会失温而死。

　　“安排好池田先生之后，你再到铃木先生的房间里，实施第三个杀人计划。你把他搬到浴缸里，并用绳子将他捆住，切掉他的器官，再打开水龙头，把他淹死。”

　　松冈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说：“等等，那样不在场证明不就成立了吗？”

　　“不，凶手设置了一个巧妙的机关。重点在于浴缸塞。它上面有一根金属链条，方便拉开。金属链条延伸到浴缸外，用冰块压住，浴缸塞侧放，让它对准下水口，但又留出一定的空隙。这样的话，就算放水，浴缸也不会马上填满，等到冰块融化，浴缸塞会自动下落，堵住下水口，到那时，铃木先生才会被淹身亡。

　　“把浴霸开到最大，让浴室变得非常热，是为了尽可能加速冰块的融化。而且水龙头开着，水会从浴缸溢出，流得到处都是，冰块融化的水混在里面，谁也发现不了。”

　　明智有条不紊地解释着，松冈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中森，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真的是你……”

　　中森无奈地说：“明智警视的猜测十分有趣，照这么说，这个手法谁都能办到，但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明智说：“请让我继续说完。你在今天晚上把海老原先生叫到露天泳池里，用酒瓶重击他的脑袋，一击毙命。不过，只用酒瓶是很难打死人的，其实，那里面装的不是酒，是普通的水结成的冰。你行凶之后，摔碎酒瓶，把冰块扔到大海里，再把事先取出的酒液倒在地上，杀人现场就完成了。

　　“但是，有人撞到了你行凶的场面。在十分钟之前，他给我传来了消息。你一定很惊讶，他不应该死了吗？”

　　中森的表情维持不住了。“怎么会……”

　　明智说：“他运气不错，被你推下海之后，被过路的渔船救了。有这样一个有力的证人，够不够证明你的罪行？”

　　“啊……”中森的肩膀塌了下去，“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智说：“我注意到露天泳池附近放置的救生泳圈少了一个，恐怕是你在金田一掉下海里的时候丢下去的吧？”

　　“我不后悔给他扔救生泳圈，他本来就不该死。该死的是这些家伙——”

　　“你认为你没有罪。”明智冷静地下判断。

　　“是的，我没有罪，我是替天行道。这几个社会的蛀虫早就该死了，多少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多少人因为他们生不如死！”

　　松冈指着中森，痛心疾首地说：“中森，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

　　“恐怕是因为中森先生的女儿吧，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已经去世很久了。”明智说，“中森先生每次作案都要切掉死者的生zhi器作为报复，由此推测，他的女儿死于奸/杀。”

　　松冈失声叫道：“是她！”

　　中森望向明智，坦诚地说：“明智警视，您猜得不错，我女儿已经去世二十年了。这五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对晴子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她现在已经长大，也许会嫁给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拥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一切都没了！”

　　松冈矢口否认：“那件事……我二十年前听说过，但是和我没有关系！”

　　中森的视线落到松冈身上，声音里满是恨意：“如果只是偶然听过的事情，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吗？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你们五个人都对此缄口不言。然而，这是你们亲口说出来的，做不得假！”

　　明智问：“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中森说：“明智警视，既然您问了，我就告诉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