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40、地狱深处的悲鸣-14

　　一切都很顺利。

　　听闻明智警视很厉害，但现在他还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那个不在场证明十分奏效。

　　死亡的讯息已经放了出去，只要在计划好的时间到达那个地方……

　　中森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接下来的行动，仔细审视每一处细节。这是一个缜密的计划，在完成之前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这么想的中森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灯亮。

　　“啊呀！”

　　一个陌生男人竟然出现在他房间里，还翘着脚，堂而皇之坐在他的沙发上！

　　这一幕吓了他一大跳，让他不受控地尖叫出声。

　　“中森先生，请把门关好，我们聊聊吧。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事被别人知道的话。”

　　对方轻轻地说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像是他的反应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谨慎些吧！中森想。

　　他依言做了。在这几秒中，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凝视那张年轻的脸孔，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我叫高远遥一。”

　　中森心里一惊。

　　这个人的名字他在新闻里看到过，是一个被警方通缉的穷凶恶极的连环杀人犯。

　　这艘船有多么难进他是知道的，这个人……怎么会？！

　　他找上自己，难道是要……

　　“我听说过您的名字。”中森掩饰内心的动荡，面不改色地说，“尊驾屈尊驾临，有何贵干？”

　　高远说：“我们来谈谈吧，关于船上的命案，我想听听你的心声。”

　　中森皱着眉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可真冥顽不化啊。”高远笑道，“马桶水缸里的那件东西你还没来得及处理吧？”

　　中森亲切和蔼慈祥的面具碎了。

　　他当然知道高远指的是什么——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被他用塑料布包紧，藏在马桶后的水缸里。

　　中森的眼神变了，露出不为人知的暗面。那是一双多么耐人寻味的眼睛啊——深沉，冷漠，无情，暗藏杀意，又有历尽沧桑的疲惫。

　　“你想知道什么？”中森问。

　　高远轻松地回答：“所有。关于你的动机，你的计划……”

　　这是一场十分秘密的谈话。

　　中森花了数分钟的时间将一切和盘托出。高远在听中森讲完之后，露出欣赏、叹惜、同情的神色。

　　“你的动机真是可歌可泣，连我都被打动了呢。”高远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中森问：“你要阻止我吗？”

　　高远惊讶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啊。我本来还在考虑该如何处理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阻止你。”

　　“看来我这次很走运。”

　　“你要怎么对付那个天才警视？那家伙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哦。”

　　“明智警视吗？他现在对我的事情还毫无察觉，应该不用过于担心吧。”

　　“你可不要小瞧他，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我虽然不会阻止你，但也不会帮助你。中森，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能复仇成功，Good luck！”

　　————
　　“混账！你们因为那点算不上证据的东西就抓我，真正的凶手做梦都会笑醒吧！什么天才警视，我看是蠢材警视吧！”

　　甲板部某个房间里，传来大内船长的嚎叫声。

　　就在刚刚，明智和金田一在甲板部附近垃圾桶里发现窃听器的残骸，又偷偷溜进船长室，找到了接收器。然后他们找到松冈，讲了窃听器和大内的事情，请他派人控制大内。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把他关在甲板部的一个没有窗户的空房间里，把守在门口，不给他一丝逃走的机会。

　　由于是在驾驶室当众抓获的，惊动了全体船员，许多船员聚集在走廊里，远远地望着明智他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海况还很复杂，你们却把我关起来，不怕出现什么纰漏吗！”

　　明智无奈地说：“非常抱歉，您既然不愿意解释安装窃听器的目的，我们也只好这么做了。”

　　“就算是我放的窃听器，又怎么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了那些人！”

　　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松冈赶到了现场。

　　隔着一扇门，松冈凝视房间里的大内。“你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你费尽心思混上船，是想替那些村民向池田制造复仇吧！若不是明智仔细调查，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呢！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我很失望。”

　　“用那种语气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好像你们是受害者一样……一群道貌岸然的混账！”

　　松冈没有理他，而是把一旁的大副叫过来，严肃地问：“你能替代大内履行职责吗？”

　　面对松冈的威压，大副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尽力。”

　　松冈点点头，然后走到明智面前，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干得好，明智老弟，这下子我总算可以高枕无忧啦！”

　　明智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喜悦。他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远远不到结案的时候，虽然大内船长嫌疑很大，但没有物证，还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正如我承诺过的那样，我会在限定时间内解开谜团的。”

　　“我会和稻叶警视总监说你的功劳的。”松冈欣赏地说。

　　面对自大的议员，明智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他扯出公式化的笑容，感激地说道：“感谢松冈议员的提携。”

　　高远遥一刚从中森房间出来，就听说了大内船长被抓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呢。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我越来越期待了。明智警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咦，这是什么？”

　　海老原打开客房的门，就在地上看到一张纸条。

　　“是谁把这种东西塞进我房间里的？”

　　他一边嘀咕，一边把纸条捡起来看。

　　纸条是由最普通的A4纸裁下来的，上面有一行机打的字：

　　知道内情的，除了你之外就剩那个人了！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若不想成为牺牲品，今晚八点，请你到露天泳池来！我有办法帮助你！

　　“呃！”

　　海老原只扫了一眼，就吓得面无血色，冷汗直流。

　　那个秘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大家都没有对外透露过半分。而如今，知情人就剩自己和松冈了！

　　莫非……是松冈！

　　松冈作为议员，那个秘密死也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要除掉他们这些隐患！

　　对啊，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也只有他，才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在这条守备森严的船上，瞒天过海杀掉那两个人！

　　怎么办？要去吗？

　　这个给他传信的人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是松冈身边的人……

　　海老原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他从口袋里取出手帕，草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他一咬牙，把那张攥得皱皱巴巴的纸条塞进口袋里，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

　　乌黑的天，看不到半颗星。狂风永不停歇地吹着，泛着雨后的凉意。中森穿着雨衣和雨鞋，走过湿漉漉的甲板，来到露天泳池。他看见在池边焦躁地来回踱步的海老原。

　　“海老原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危险的。”

　　海老原转过身，看到他的脸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我出来透透气，呆在船里太憋闷了。”

　　“请您尽快回去吧，凶手还没有被抓住，我十分担心您的安危。”

　　“唉，好吧。”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那个人还没有出现，想必是不会来了吧。

　　海老原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往船舱的方向走，和中森擦肩而过。在这个瞬间，中森的目光蓦地变得阴鸷，他迅速转过身，举起手中的酒瓶，恶狠狠地砸下去——

　　“嗬呀！”

　　酒瓶砰地砸到后脑勺，发出巨大的声响。海老原倒了下去，酒瓶也滚到一边，露出半截酒标。

　　被铁栅栏围着的城堡，三个尖尖的屋顶，广袤的原野，漂浮的白云，构成一幅铜版画，占据了酒标的半壁江山；铜版画下方写着年份和名称，赫然是1988年的爱士图尔。

　　“咣！”

　　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很突兀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被踢到的声音。

　　中森突然转头，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想也不想，立刻朝那个方向逼近。

　　那个人被逼到死角，无处可逃。中森看清他的模样——他梳着高高的马尾辫，个子不高，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惊惧的神色。

　　这个少年是……金田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