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博物馆奇妙夜 ...
-
刚回到基地，贝丝就接到了来自朗姆罗的坏消息。
“竟然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跑了？”贝丝懊恼地挂断电话，这简直是她听到的最坏的消息了——前一秒她还庆幸史蒂夫几乎毫发无伤地被特战队抓走，意味着洞见计划最大的障碍终于消除了，还是以这么理想的方式；而下一秒，朗姆罗就告诉她，他们三个人竟然就这么逃走了！
她揉揉太阳穴，顿时觉得很头痛。
镇静剂药效似乎还没过，巴基坐在附近的椅子上，有人正在小心修复那只受损的金属臂。而他对此熟视无睹，紧紧抿唇，视线集中在脚前的一个小点上，似乎在整理混乱的思绪。
过了没多久，房间的铁门被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战队成员围着皮尔斯走了进来。
“Sir，”贝丝率先开口，“罗杰斯队长他们在押送途中逃跑了——”
皮尔斯伸出左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安静，转而看向一旁的巴基：“汇报今天的任务。”
……
长久的安静，全屋的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皮尔斯微微蹲下身，径直朝巴基脸上甩了一掌：“马上汇报！”
巴基似乎没有听到皮尔斯的命令，迟疑而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西装革履的人：“那个男人……那个桥上的男人，我认识他……他是谁？”
皮尔斯微微瞥了眼身后的贝丝，又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对面前的巴基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洗脑。
一般来说，对皮尔斯怀着莫名敬畏心的巴基现在早就该收回他所有的疑问，继续当个听话懂事的杀人机器。而这次即便皮尔斯费尽口舌，巴基却仍然固执而小心地回答：“但是我认识他。”
皮尔斯不悦地撇下嘴唇，站直身子，冰冷地下令：“给他洗脑，重新来过。”
两个人给巴基的嘴里塞上了海绵，把他强行推进用于洗脑的椅子里。
贝丝实在不太情愿看到这一幕，她装作面无表情地跟着皮尔斯出去，身后却响起了巴基痛苦而压抑的叫声。
不知道史蒂夫要是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跟皮尔斯拼命 。
“Sir，”贝丝叫住前面的皮尔斯，努力不去理会身后的惨叫，“那三个人怎么办？”
皮尔斯明显心情不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贝丝：“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波浪？”
话虽如此，单凭史蒂夫他们几个人的力量，的确不可能阻碍整个洞见计划的实施，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妥，而且……
迟疑一两秒，贝丝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知道了，Sir。”
史蒂夫不会放弃，贝丝深知这一点，刚才两次向皮尔斯提起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私心——既不想让他看到她是屠杀两千万人的帮凶，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爱的人。
她多么希望她从来和九头蛇没有一点瓜葛，这样她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无论他作出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义无反顾地去执行……
只是，该来的终究要来，无论她盼望的是什么，他们还是只能站在对立的阵营，怀揣截然相反的目的。
*******************************************************
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弗瑞躺在病床上，精神却不错，一直在和刚得知他还活着的史蒂夫和娜塔莎说话：“班纳为了控制情绪发明了这种河豚素B，可以把心跳降至每分钟一下。对他没什么作用，倒是我们发现了它的好用途。”
希尔抱臂，接着弗瑞的话头说道：“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局长还活着，也是担心消息泄露。”
“毕竟——”弗瑞艰难地挪动了一下骨折的左臂，“我也不知道神盾局里还有谁可信。”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贝丝，史蒂夫懊恼地皱眉：“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相信贝丝……”
“——不，Captain，这不能怪你。我认识她十多年了，她也没露出过丝毫破绽。如果不是当时联系不上她，我本来打算叫她来帮我收拾烂摊子的。”直到不久前弗瑞发现那时贝丝是被皮尔斯派出去执行任务，才知道她竟然也背叛了神盾局。
谁也料想不到这一切的发生，多说无益，在娜塔莎处理好伤口之后，他们很快开始部署明天的行动。
“一旦天空航母飞到三千英尺高，它们会和洞察卫星组成三角形，彻底武器化。”希尔向他们展示了航母的结构示意图，一边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里面是三片刀锋服务器，“刀锋服务器用来锁定目标的位置，我们要把航母上的三片定位刀锋换成我们自己的。而且，只换一两片没用，否则还是会有上千万的人会死。”
“恐怕必须得假设航母上的人都是九头蛇，我们得先闯过他们，然后再把服务器安装进去。”弗瑞继续补充，“然后也许，只是也许，我们也许能抢救剩下的那些——”
“不，我们什么都不抢救，”史蒂夫毫不留情地打断弗瑞，“我们不仅要摧毁那三艘天空母舰，还要推倒整个神盾局。”
“神盾局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弗瑞反驳，他完全没想到史蒂夫会这么回应他。
史蒂夫态度相当强硬：“既然你把任务交给我，我就这么干。九头蛇在你的眼皮底下发展壮大，但你又毫无察觉。就算你明天从一堆残骸里重新拼成一个神盾局，谁又能保证里面会不会有九头蛇的残余势力？尼克，相同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第二次。”
弗瑞被他的一席话说得有些懵，极力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
“他说的没错。”希尔点点头，表示她也认同史蒂夫的看法。
娜塔莎没有出声，但看向弗瑞的眼神所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史蒂夫忠实的好基友还没等弗瑞看向他，就立马表态：“别看着我，队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神盾局对于弗瑞的意义，就像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但即便他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也只能服从多数。
痛下决心后，弗瑞长舒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
******************************************************************************
被纷乱的思绪搅扰得睡不着，贝丝总觉得她只要一闭上眼，梦靥就会带她回到那个阴森潮湿的童年，再度和肮脏的老鼠、令人作呕的尸体作伴。她干脆端了一杯咖啡，站在阳台上打发漫长的夜晚。
不过是一两个月前，也是这样天空上随意撒了几颗星星的夜晚，安静而美好，旁边阳台上的男人静静听她讲以前的故事，夏夜的熏风拂过他的眉眼……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些东西悄悄在她的心里生了芽，长成了如今像藤蔓一般茁壮纠缠的情感。
愚蠢、可恼的爱情。
贝丝无奈地叹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都喝光，目光落在了远处耸立在一片树林中的华盛顿纪念碑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二十分钟之后，贝丝已经站在了史密森尼博物馆大门前，身上特意没有带任何可以获得位置信息的通讯设备。
轻松撬开博物馆的侧门，绕过了警报器和正在打瞌睡的守卫，贝丝溜进了美国队长纪念馆。
刚走进门口，出于特工的警觉，她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响动，似乎……来自纪念馆中央的模型陈列台 ？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直觉，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着她的心。她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轻手轻脚地接近声音传出的地方——
直到看到这相当……尴尬的一幕。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正小心而专注地把那件蓝红相间的星条旗制服从假人身上扒下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在这种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干着这么……滑稽可笑的事情，一时之间，贝丝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在发愣的那几秒，她甚至想过要不要以一句“美国队长什么时候也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来作为开场白。
直到史蒂夫已经把假人身上最后的头罩都取下来之后，贝丝才突然意识到——特么她现在不应该马上找个地方藏起来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史蒂夫刚收拾好制服，一回头就看到了抬脚要溜的贝丝。
史蒂夫也彻底愣住了，意外地在这种诡异的地点碰到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将近十几秒，谁也没开口。
由于气氛实在过于诡异，贝丝最终挑选了一句既带调侃，又不失火药味的开场白：“连制服都准备好了，明天是打算大干一场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他熟悉的人，而是代表着那个妄图将势力拓展至整个世界的九头蛇。他警觉地扫了眼四周，似乎没有发现其他人。
“我是一个人来的。”察觉到史蒂夫的担心，她又拍了拍腰间，“晚上睡不着过来走走，我也没带武器。”
“我想我一定是打不过你的，也不太可能在你逃走之前叫来后援。 ”她面无表情地耸耸肩，“你也不可能把我带走，因为这样会暴露你藏身的位置。既然如此，不如今晚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彼此，各回各家？”
见到史蒂夫没有答话，贝丝索性转身就走。
“……贝丝。”
身后的人语调有些迟疑，却清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她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
“我还是不相信……你到底为什么要为九头蛇卖命？”史蒂夫的语气越来越急促，“你有没有想过，洞见计划一旦实施，就会有两千多万个无辜的人会死去？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工作，家庭，人生，梦想，而不是显示器上冰冷的数字和信息！难道你真的相信皮尔斯那一套——”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罗杰斯。”贝丝没有回头，冷冷地打断他，第一次用“罗杰斯”这么冰冷疏远的称呼，“我只要知道，那两千万个人里，没有我就够了。他们对我来说，还真的只是一条条数字和信息而已。”
史蒂夫走下陈列台，向贝丝走近几步：“就算这样，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为九头蛇——”
“那我到底为什么要回答你？”贝丝转过身，再次冰冷地打断，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毫不退缩地直视史蒂夫的双眼，沉默再次在他们之间蔓延。
“看在你和我睡过的份上，”贝丝没好气地开口，“我劝你明天不要去送死了。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管是欧洲还是中国，只要你不阻挡九头蛇的脚步，洞见计划也不会把你纳入名单之中——”
“布莱恩？是因为他吗？”捕捉到贝丝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史蒂夫牢牢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地追问：“是他吗？他的名字叫布莱恩？他是你的亲人？”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击中她心里毫无防卫的部分，她完全想不出史蒂夫是怎么得知这个名字的，她绝没有和他提起过……
“那一晚你似乎做了很久的梦，一晚上都在叫这个名字。”
他当时想不起贝丝认识的人里有叫“布莱恩”的人，于是把它当做了没有意义的梦呓，也没有再去问她。而刚才他无意间瞥到对面的资料墙上巴基的照片，才突然想起这种可能性——
人的一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成为你一生的软肋。
坠崖后生死不明，被九头蛇控制，改造成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的巴基，无疑是他的软肋——那么有没有可能，“布莱恩”就是贝丝的软肋，而九头蛇一直用刀子抵在她的软肋上，她才不得不服从九头蛇呢？
“第一，我不认识什么叫布莱恩的人；第二，我忠于九头蛇完全出于我个人的自由意志。”她冷冷笑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强安一个忠于九头蛇的理由——”
“撒谎。”即便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伪装得再怎么好，史蒂夫也记得她听到“布莱恩”这个名字时短暂的错愕。
“贝丝，”他再次开口制止了她辩驳的欲望，“我对你的那句承诺依然有效，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总是可以依靠我。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I am always on your side.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单词，却组成了这句重如千钧的承诺——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的承诺，被誉为美国精神的象征的英雄，美国队长的承诺。
她觉得那颗原本空荡荡的心，被他轻轻剖开，装入这句炽热而有分量的承诺——但她既不可能敞开心扉接受，也舍不得丢弃，只能任由僵硬的外壳酸涩地包裹住那份重重的承诺。如同一个干渴难耐的人，漂泊在海上，即便再怎么渴望水源，也只能绝望地注视着四周汪洋的海水。
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她不屑地嗤笑几声，换了个完全不同的话题：“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蓝色妖姬吗？”
史蒂夫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在所有的玫瑰里，只有蓝玫瑰是被人用染料染出来的。更可笑的是，人们还赋予了它一个美丽独特的名字——Blue Demon。我觉得我和它很像，一辈子都披着另一种颜色的外衣，偏偏还有像你这么愚蠢的人喜欢我。
“收回你可笑的承诺吧，罗杰斯。你只是不敢相信，你爱的那个女人完完全全背叛了你。接受吧，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从我被派去接近你的那一天起，到无论以何种方式取得你的信任，都是被设计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甩下这句话后，贝丝决绝地转身离开了大厅。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次，无论史蒂夫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既然她执意站在了与他心中的价值观相左的位置，那么，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里画上永久的句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博物馆奇妙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