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机会（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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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别墅区停下，庄周泊好车按动门铃。
“您好，这是庄宅，请问找谁？”
庄周站在门口失笑，林阿姨那口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居然还是没练好。
林阿姨是庄家的保姆，从小看庄周长大。后来虽然他长大了，家里也没有辞退她。如今已经快三十年了，时光，还真是太匆匆。
“林阿姨……”
“是小周啊！”林阿姨惊喜的声音传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毕竟照顾了他这么些年，庄周的声音依旧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中。
穿过小小的院落，远远的，庄周就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林阿姨。
“小周，你又长大了呢！”拍拍庄周的肩膀，林阿姨怅然若失。岁月真是不饶人啊，当年她最常的动作就是抚摸庄周的头发，现在却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了。这种情况，从高中起就一直维持至今。
“林阿姨，你可是不见老呢！”庄周笑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进去吧！”拭了拭眼角的泪，林阿姨把他领进了屋。
庄周跟寥寥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爸爸，还有一直陪伴他的……程姨。
张开嘴，他本想叫声“爸爸”的，但到了嘴边还是硬吞了回去，已经三年没用过的称呼，用起来显然怪怪的。
“我回来了！”
“庄叔叔程阿姨好！”寥寥从庄周背后走出，弯腰行礼，甜甜的打着招呼。
“是寥寥吧？我最近都听说了，在公司干得不错，以后要努力！来，到庄叔叔这儿来坐。”显然，庄博雅很喜欢寥寥。
庄博雅是从内心深处感激寥寥的。这几年如此辜负庄周，只有她们姐妹不弃不离的陪在他的身旁，给他的阴霾中注入仅有的三寸日光。因为有她的陪伴，庄周这些年才会过得好受一些。
“嗯！”寥寥乖巧的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小周，你也坐。”程阿姨深情地看着庄周，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嗯！”微微点头示意，在沙发上找一处远离她的位置，庄周安静的坐了下来。
看着可以保持距离的庄周，程阿姨勉强笑了笑，若有所失。
“我记得有一次我感冒，病得没有办法做早餐，庄周信誓旦旦的要下厨，结果把米粥熬成了米饭，米粒还是夹生的，根本就没办法吃。”
“真的？”庄博雅笑着问她。
“嗯！”寥寥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庄周觉得很丢脸，瞒着我偷偷打电话叫了外卖，还装作是刚刚做好的模样端给我吃。这件事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到今天呢！”
“原来你都知道啊！”庄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
“当然知道啦！”寥寥得意的仰着头，“你啊，把夹生饭就顺手倒进垃圾桶了，一点要消灭罪证的觉悟都没有。”
寥寥显然打开了话匣子，和庄博雅有说有笑，把庄周平时的糗事悉数告诉了他。庄周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时不时还跟着大家一起笑。不跟她追究了，爸爸已经很久没有真么开怀大笑了，看着他额角蔓延的皱纹伸展，庄周觉得很高兴，这样小小的幸福，如果可以一辈子拥有该有多好。
“小周！”楼上程飞倚着栏杆站着，脸色苍白，既意外又惊喜。他没有想到他会回来，他以为他会就这样恨下去。
寥寥抬头寻声看去看到了程飞——那个在医院碰到的年轻医生。他的脸色不太好，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嘴唇干干的有些起皮，看来不但是病了，还没有好好调理。
是故意的吧，故意折磨自己，故意以一种痛去掩盖另一种。他的心，原来已经负荷不下。
庄周眼里的笑意还未退去，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抓住寥寥的手：“寥寥，我们走！”
“小周……”程飞惊慌，赶忙扶着楼梯扶手，跌跌撞撞的向楼下走去。但由于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他的脚步一直轻飘飘发软。他只想让庄周坐下来听一下自己的道歉。这份歉意，他在心中珍藏了三年之久，却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他没有期待过被原谅，但起码，也要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拉起寥寥的手，庄周迈步走向门外。
“庄周……”寥寥没有动，只是忧心忡忡地望向程飞，“他病了……”
“他病了关你什么事？”庄周气得冲她大吼，可不管用再大的力气，寥寥就是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走。
“庄周，他真的病得很重……”
庄周瞪她，寥寥无所畏惧的回瞪回去。
僵持良久，庄周只能慢慢松开手，低头认输。凭寥寥倔强的个性，她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
“好吧，随你！”重重的坐到沙发上，他把右腿叠在左腿上，将脚高高翘起，把头偏向了程飞不在的一边，“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这句话摆明是说给程飞听的，成飞的神色不觉一暗：“小周，我……”
“那我扶他上楼。”寥寥赶忙截断他的话，跑到了刚刚走下楼的程飞身边，“程飞哥哥，我扶你上楼。”
“可是……”
“一切要慢慢来。”伏在程飞耳边，寥寥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沉淀三年的过往，一时之间如何能悉数沥净？
寥寥的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只一瞬，程飞就选择了相信她。
点点头，他握住了寥寥伸过来的手。
扶程飞躺在床上，为他盖好棉被。寥寥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中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图书，连书桌上摊开的都是医学词典。
“程飞哥哥一直住这儿吗？”
“一直。”
“一直啊……”喃喃着，寥寥点了点头。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接受的吧。不然，怎么会一直这样来惩罚自己？
“你身体很虚弱，好好休息。”
打开门，寥寥走出书房，准备到厨房给他熬点粥，却意外的看到了容敏。
她端着粥，忐忑不安站在门口，因为怕出现会惹起麻烦，所以从庄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偷偷躲在房间里，直到刚刚听到程飞的声音才不放心的打开门缝瞧了一眼。
“我想你会用得着。”将手中的粥递给寥寥，面容悲伤的容敏转身回房。
突然觉得她也很可怜：“容敏姐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过粥，寥寥重新走进了书房。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但是她相信庄周，相信他在努力接受，努力面对现实。
“哥哥，喝点粥吧，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对得起关心你的人？”慢慢搅动手里的粥，将它搅温，寥寥小心翼翼将它送到了程飞面前。
饱含深意的看寥寥一眼，程飞接过碗，一口一口将它送到了嘴中。
有淡淡的茶香。
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空荡荡的胃一下子暖了起来，他的身体立刻舒服了许多：“是容敏熬的吧？”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寥寥一下子就抓到了什么。
“哥哥，”顿了顿，寥寥还是问出了口，“其实你是爱容敏姐姐的吧？”不然，像白粥这种味道几乎没有差别的食物怎么会一下就尝出不同的味道呢？
诧异的看着寥寥，程飞停下了喝粥的动作。显然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好的洞察力，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甚至连容敏也以为自己讨厌她。
“嗳……”又搅了搅手中的米粥，程飞有些失败的笑了笑，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在寥寥这样聪明的女孩子面前掩饰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笨拙。
寥寥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一直是庄周在做第三者呢！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庄周还是太任性了一些。
寥寥为他掖了掖被子，离开了床榻：“哥哥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的。”
走到楼下，庄周正跟庄伯伯闲聊，虽然表情不太自然，但看得出来心情还是不错。其实庄周也懂了，解不开的死结，不如就当作看不见，这样会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寥寥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站在角落，欣慰的微笑着，她不想突然出现破坏此刻的平静，不想让湖面漾起波澜，只是这样，细细品味属于此刻的美好。
吃过午饭，庄周带寥寥走进了他以前的房间。
电脑依旧按原样摆放在书桌上，墙上贴着大幅大幅迈克·乔丹的海报，两米宽的大床上铺着素白的床单，书橱里清一色的篮球杂志和摇滚CD。因为时常打扫的缘故，屋里很干净，连尘土都没有。
庄周心情复杂的环视，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庄周，程飞哥哥病了。”手中握着茶杯，寥寥将眼睛扫向窗外。
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鸟儿在枝头欢快的唱歌，无忧无虑。
庄周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习惯性的掩藏自己的情绪：“我看到了。”
原来哥哥的心里也很苦。他总是一味认为受到伤害的只有自己，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也在伤害着别人。
“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在期待你的原谅。”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寥寥心里真得很不舒服，“凡事总是会有原谅的，我能原谅依川，你也一定可以原谅哥哥。”
“寥寥，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你也要明白，这需要时间。”原谅需要时间，不管时间长短，却总是需要的。寥寥原谅依川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而自己原谅哥哥究竟需要多长时间他却不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他不会再去排斥，怨恨了三年，他真的累了。
认同的点了点头，寥寥微笑。枝头的鸟儿已经飞走了，携着小小鸟儿，飞向了太阳的方向。“他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你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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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推门进入书房，庄周走到了床旁。哥哥睡着了，呼吸均匀，只是总是皱着眉，挂着淡淡的忧伤。他瘦了。
身体已经不堪重荷，担负着梦想的重量还要负荷不能承受的自责，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心里酸涩难当，庄周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默默看着程飞，默默陪伴。
哥哥，如果我说原谅你了，你会不会快些好起来？
攥紧拳头，他不得不承认，哥哥从来都是他放心不下的人。
从庄宅回来，寥寥独自一人去了教堂。看到程飞，她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念依川。
已近黄昏，教堂里很安静。
弥撒已经散去，信徒也已回家，只有寥寥，沿着梧桐大道默默走向教堂。
灯已亮起，教堂被渲染上一片暧昧，哥特式的华丽风格，典型的欧洲建筑。坐在长凳上，双手交叉抵住额头，寥寥闭起了眼睛。
依川，
你还好吗？
告诉你个好消息，庄周回家了。是我的功劳哦，很值得高兴吧？今天我跟程飞哥哥说了很多话，他是个好人，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差劲。看着他，我突然想起了你，其实你们很像，他很疼爱庄周的，就像你恨疼爱我。所以我原谅了他，你也原谅他好吗？
南生那边很好，他很喜欢你的蓝山。对了，他一直戴着“救赎”呢，从未摘下过。我会依照约定好好爱他，你不用为我们担心，要相信，寥寥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
依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脾气不要总是那么坏，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幸福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3机会（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