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令》阿奺

46、来犯天音出锋芒

　　掌柜不由的直颤身，脸上的肥肉频频抖动，他垂眼瞄见一把弯刀就密切地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那刀寒光烁烁锋利得像是能轻易让他身首异处。
　　不远处几个蹲在墙角的流浪汉站起身，徐徐步近。掌柜暗叫不好，却半分也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自己跟前。
　　“方才的人是谁？”
　　掌柜只来得及扫了为首的男子一眼，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避开刀锋摇头不说话。倒是男子身侧的手下性子急，左手覆上悬在腰侧的刀柄，似乎若掌柜再不老实，下一瞬便要出鞘斩下他的头颅。
　　眼见他们的动作，掌柜脸色一白，寒天中背上的冷汗竟将里衫也润湿了，他结巴的大叫着，“别，别价！小人什么，什么都说！”

　　颜初瑶牵着马，又在城中绕了一大段路，才与两个办完差的门徒汇合，返回天音门。
　　山径上，三人移动的速度不快，两个相随的门徒又一次担忧地看向走在最前的颜初瑶。以他们二人的功力都能察觉出背后有大队人马的跟踪，想来，以十二掌门的耳力也该是听见了的，但掌门一直不发话，说不定是有了应对的计策？
　　果然不出两个门徒所料，颜初瑶在不久后，便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逼音成线，向两人传了密音。
　　——进入迷烟阵后，我留下，你们把我的马也带回师门，回去后找慕掌门，就说我开荤了。
　　才踏入迷烟阵，颜初瑶手一抬，将手中的缰绳抛起，一个门徒眼明手快的伸臂捞过，回头再看那翻身下马的颜初瑶，她已摸出了随身的玉骨折扇，整好以暇的等在了迷蒙的浓雾边缘。
　　笃笃的蹄声还未远去，两道黑影倏地冲入一片白茫茫的雾中，闻着蹄声远去的方向便要提速追去，全然没发现刻意敛了吐息的颜初瑶就面带笑意的候在不远处的树头下。
　　颜初瑶侧耳专注的听浓雾外的动静，料定不会再有人进入后，抬脚便施了影烟步跟了上去，黏在他们的身后。在他们察觉背后的气息前，颜初瑶已经贴近其中一人的身后。
　　他才对背后突然腾起的杀气生了反应，正抽刀回身，只觉腿上火辣辣的一痛，便再运不起轻功，膝盖一软直直的摔在地上。在他生命的最后，只看见一把眼熟的白玉折扇在眼前一晃而过，带走了自己的呼吸。
　　另一个人回身，看见的便是那个本该是自己正在追踪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他的身后，执着那把折扇无声无息的夺了自己同伴的性命。他看了那愈看愈熟的折扇一眼，隐隐看见从那指缝间露出来的扇骨上是一个游鳞样的浮雕，意识到了什么，心知不是敌手，转身拔腿便逃。
　　颜初瑶瞥了一眼脚边的尸体，目光在触及他腰间未出鞘的弯刀时顿了顿，眼角余光见另一个人不迎战，便提着折扇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对方发了狠的狂奔，饶是颜初瑶这样的身法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但颜初瑶不急，是真的不急。因为在外人无法分辨方向的迷烟阵里，作为一代关门弟子的她却是清楚得很，这一路走下去，就是从山上下了最短的一条路，再往前些指不定就能碰上闻风赶来的八师兄呢。试问有这样大的把握，她颜初瑶为何要急着冲上去杀人呢？
　　几个瞬息后，颜初瑶见前面那人在疾行中抽了刀，却不是返身对付自己，便知道他是遇上什么人了。定睛看去，那一袭玄衣双手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匕首满脸兴奋的，除了慕非弥，在这天音门里还能找出另一个人么？
　　前面的人只用弯刀堪堪招架住了躲闪不及的的一击，折身又往另一个方向逃去。颜初瑶看得真切，脚下一旋也跟了上去，但慕非弥的反应更快，口中叫喝了一声“哪里逃”，手上的短匕一扬便投掷了出去。前面的颜初瑶只觉一道寒风从耳边掠过，便见尖利的匕刃像一道银色的箭芒一闪而逝，“噗”的响起一声闷响，匕刃直没入了他的后心，还没逃出两步开外，便咽了气，瘫倒在地。
　　慕非弥看也没看一脸怪异的颜初瑶，径直走到尸体边收回自己的匕首，回头见她还是那副表情瞪着自己，有些讪讪然，“有话就说！”
　　“我还不知道它能当飞刀使。”颜初瑶见慕非弥一脸嘚瑟，无言一阵，四处张望了一圈，“怎的就你一个人？”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在东园，师尊不许我兴师动众，我便自己下来了。一群矮冬瓜烂甘薯，难道你还要我将整个西园的人都唤下来？”
　　颜初瑶听着他的措辞，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这些人配的弯刀是皇城影卫一贯在用的兵器，人家一众精英到了这里居然成了慕非弥口中的“矮冬瓜烂甘薯”，也不知颜傲天若是听见了会有甚么感想。不过能调动这些影卫，想必这次来到台山的是个大人物罢？
　　慕非弥提着尸体的后领往前走，在松软的泥土上拖出一道痕迹，他问，“另一个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颜初瑶应着，收了折扇几步小跑跟上，“跟上山来的是影卫，怕是碍于迷烟阵的阻隔没有全力压上，只遣了这么两个人定是有所保留，阵外剩了多少人还不得知，只有我们两个人应付，是不是唐突了些？”
　　慕非弥往前没走多远便发现了另一具尸体，同样提起了他的后领拖在地上大步前行。闻言，他回头睥睨了颜初瑶一眼，话语中带着揶揄，“什么时候连你也这么婆婆妈妈了，难得能尽兴的练练，你提心吊胆的是想做甚么？”
　　眼颜初瑶不答话，却瞥开了视线，不知在作何想。慕非弥看着，暗觉这个本该熟稔的小师妹似乎同八年以来有些不一样，想起她不留只言片语便下山去了祈安，心中恼意一起，忍不住讥诮，“十二莫不是下山了些时日就沾染上了皇族的算计罢，可真不愧是流着皇族血统的长公主呢。”
　　听言，颜初瑶倏地转头，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暗含着什么他没能看出来。
　　话才出口，慕非弥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见颜初瑶的眼神，又不知要解释什么，转开目光，换了话头，“总之我不会像你这样诸多顾忌。敢犯我天音门者，便要作好被我慕非弥讨债的觉悟，我也不贪多，但八成的人头是必须得留下的。”